144.誰敢污蔑我恩人
姜夢說道:“我本是生于塵埃之中。與王爺不過是露水姻緣,難得有人不嫌棄我,若是真論起來,石頭比我的出身還要好些,也是我般配不上他。”姜夢說的是真心話,若不是方磊提起,她是決計不會想出與人成親。她的出身不好,做的是迎來送往賣笑的生意,遇到永安王爺之前雖然不曾出賣皮肉,也多少被人占了便宜。
不在乎她出身的,除了跟著自己的丫鬟小玲,就是秦錦然了,遇到了秦錦然之后,才有知道了她身份還想要與她結成婚的方磊,還有大齊朝的公主。或許她也有一日,會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永安王爺的話讓方磊沒有牽著姜夢的那只手攥成了拳頭,手背暴出了青筋,他瞎了一只眼,左腿受了傷,就算是姜夢那般的身份,也從未覺得她般配不上自己,而是覺得自己般配不上姜夢。聽著姜夢如此貶低自己,開口說道:“是我配不上你。”
永安王爺也覺得方磊配不的姜夢,看著姜夢,說道,“我甚心悅你。”
就算是永安王爺待姜夢最濃情蜜意之時,也不曾說過這般的話語,姜夢笑了笑,心中并不起一丁點的波瀾,甚至饒有興趣看起了天空之中的細雨,細弱牛毛,潤在了永安王爺的睫毛上,仿佛掛著淚,他還當真是一副好皮相,如此情深的模樣,要是讓思了春的閨閣女子瞧見了,也面部的心動。女兒愛俏,所以當日里他為自己一擲千金,惹得樓里的人艷羨不已。“王爺說笑了,妾已嫁人。王爺倒不如灑脫些,祝我安好。”
她讓他灑脫一些?永安王爺想到了曾經露水姻緣,也曾勸說讓或是明媚或是溫柔或是潑辣的女子灑脫些,結果發現著實有些女子放不下,便納入到了府邸之中。口中與心中有些苦澀,“當真不能夠再續前緣?愿以金屋以藏之?”
說起來當真是視方磊與無物,方磊往前走了一步,把姜夢擋在了身后,“王爺,請自重。”
永安王爺的表情有些扭曲,這話由姜夢說出來也就罷了,由方磊說出,說不出的怪異與維和。姜夢忍不住笑了,“石頭,王爺在說笑呢。王爺以前曾說過,若是成了親,就成了渾濁的魚目,好了。”小巷子里并無旁人,姜夢踮著腳啄了一口方磊的面頰,繼而拽著他的手,“我們走吧。”
女子柔軟的唇碰觸自己的面頰,方磊幾乎是同手同腳和姜夢一塊兒出了巷子,面上也燙得通紅,等到出了巷子,姜夢就松開了方磊的手,讓他有些悵然若失。
姜夢看著方磊通紅著臉,有些意外,他難不成當真是喜歡自己?這個念頭讓姜夢有些嚇一跳,與方磊的成親從不曾深想,只當作方磊是報恩,可是現在古銅色的肌膚紅成這般的模樣?他當真是喜歡自己?既然已成為夫妻,之后的事情順其自然就是,想到了這里姜夢也就暫且放下了,只是當作沒有看到,開口說道:“我們快去茶館,聽人說,上次的消息據說就是從茶樓里傳出來的,我們去聽一聽。”
“好。”方磊只當作剛剛發生的事情是美好的意外,那一兩點的意外溫柔,就足夠他回味許久了。從姜夢的手里拿過來了傘,把細細密密的雨遮擋在她的身體之外,而方磊的半邊身子被雨水浸潤。
還在巷子里的永安王爺看著兩人的背影,此時也有侍衛上前撐傘,他靜默地站著,先前已經知道清歡不會回頭,此時真正確認了,心中還是難受,清歡與清風……他跑動了起來,他得告訴姜夢,她還有一個妹妹。
永安王爺的腳步聲讓方磊注意到了,“王爺跟在后面。”
“不用管他,當作沒有看到。”姜夢說道,“一會兒就要開始說書了。”
兩人齊齊踏入到了茶樓之中。
姜夢與方磊到茶樓里的時候,臺上的人正說得是縫合之術,神情激昂,“這趙梓晏害了我大齊江山,傷了大齊江山的氣數,今日里說的秦氏更是使用邪術的邪醫,先前已經說過,那燒酒澆在人的傷口上是無稽之談,更有害了葉府里的少夫人,把婦人的肚子剖開,然后把嬰孩兒取出,害的對方死不瞑目,這庸醫害人不淺啊。作為大夫,要做的是開方子,給人針灸,怎么能夠拿起刀子在人的身上劃口子,她難道祖上是屠夫?”
“先生這話說的不對。”姜夢聽到了有人辯駁,就看了過去,那人是一個瘦高的漢子,“我雖然書讀的不多,也知道關公有刮骨療法,還有華佗也想要給曹公開顱。”
這話讓人議論紛紛,大齊的言論自由,也不能憑縫合之術就給人定了罪。
“秦氏難道有這樣的本事?”忽然一個人站了起來,“先生說她是邪醫,我覺得在對不過了,她是不是屠夫我不知道,只知道祖上是獵戶。說不定給人剖肚子的法子,就是在那時候學的。要知道山中多猛虎野獸,說不定就是那時候撿到了什么被大虎剖開肚子的死人,就在山中練起了手藝。”
說話的人姜夢看了過去,不是別人正是趙家的大少爺趙梓學,心中一沉。
“你怎么知道她的祖上?”
“因為我是趙家人。”趙梓學想到了昨個兒收到的銀票,不就是抹黑秦錦然,他一想到秦氏從火中逃生,他讓她死,她卻不死,現在在京都里弄出了名堂,就覺得惱火。現在抹黑秦氏,他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我一早就看出了這人的性子很是詭異,我們府里死了幾個丫頭,現在來看,說不定都是被她剖開了尸體。”
一開始說話的瘦高漢子,也仿佛被趙梓學說服,“如果按照趙大公子所言,這秦氏恐怕真是一個邪醫,剖了死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名。”
看似瘦高的漢子一開始為秦錦然說話,兩人不過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一唱一和在抹黑秦錦然,姜夢細細聽著,記下了兩人說話之中可以攻訐之處,準備一會兒登臺。
“就是這樣,祖上也不是學醫的,如何能夠有現在的本事,只怕肯定是有……”趙梓學正說的是興致勃勃,忽然被人一腳踹在腰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在瞎說什么?”那人開口說道,薄薄的嘴唇翹起炎涼的弧度,三角眼泛著冷光,“什么邪醫,瞎扯什么。”手中的折扇一收,在臺中的那個說書人準備下臺的時候,一腳踹在他的雙腿腿彎上,“我不就是出門了幾日,回來就聽說有人在說我恩人的壞話,讓人惱火的很。”
姜夢的眼睛一亮,她并不認得臺上說話的這位,但是從他的話之中也聽出了他受了秦錦然的情,既然有人幫秦姐姐說話,她倒是不用上臺了。“清歡,我有話想要同你說。”正好這時候永安王爺也擠到了姜夢的身邊,開口說道。
“你噤聲!”姜夢皺眉呵斥。
永安王爺想要抓住姜夢的手,“比他說的書要重要的多,我要說的是……”
臺上踢飛兩人的不是別人,正是周郎旭,心中想著,若是他在京都之中豈會容忍污蔑秦錦然?拿著書案上的驚堂木,重重往書案上一扔,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永安王爺的話也被打斷了,姜夢鐵青著臉說道:“別鬧了,我同你沒什么好說的,別擾了我聽臺上人說話。”
方磊也站在姜夢的身側,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護住了妻子。
周郎旭說道:“什么邪醫邪術?簡直是荒謬絕倫!我家老太太傷了腿,怎么沒見其他人出手救了我家老太太?傷口上劃傷了口子,縫合起來有什么不對?也沒見秦大夫跳個大神,求神問佛救了我家祖母。再說了,還有我家老夫人,眼睛有眼疾,用了什么金針撥障術給治好了,現在老太太的眼睛好的很,這是醫術,用的是金針,據說還是古方里頭的,這也叫做邪術?你們見識少,就算是縫合傷口,也不是秦大夫獨創的,也是古方里頭的,還有啊,什么小丫頭死了,你說出來聽聽,信不信我能夠把小丫頭的祖宗八代都給挖出來。”
“你是誰啊,管我家的事……”還沒有說完,就被捂住了嘴,趙梓學聽完了小廝的話,當即換了一個神色。
姜夢隱隱猜測出了臺上人的身份,而此時的永安王爺開口說道:“臺上的人是周郎旭,清歡,你找他有事?這種人,少接觸。”
果然是他。姜夢想到了周郎旭的身份,明面上有圣上賞識,暗地里有京都里的周郎旭護住,姜夢面上一笑,看在周郎旭的份兒上,也不會有人亂嚼舌頭了。
趙梓學站起了身子,很是狼狽說道:“我們走。”
“趙家大少爺,”周郎旭微抬起下巴,示意他的人攔住了趙梓學,“先別急著走,你先同我說清楚小丫鬟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聽聽看,我周某人別的不說,在京都之中消息是最為靈通的,秦氏是我救命恩人,我總不能夠讓人抹黑了她!來人啊,把門落下,在場的諸位坐下來吃吃茶,茶錢由趙家大公子出,留下聽聽我恩人究竟有沒有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