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門外掛著‘杜府’的小院終於再次鎖上,世界清靜了。杜嶺鬱郁的回了房,阿三看出了什麼,喊住他:“怎麼了?”
杜嶺嘆口氣搖搖頭,進了房又退了出來,委屈的看著阿三,“我今天沒做對是不是?可是,那個孩子遲一刻就多一刻兇險,真等那個外面的大夫來,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阿三也嘆了口氣,“也沒錯,你是大夫嘛。不過,你還是杜公子,是將來的駙馬。”
“那又怎麼樣?”杜嶺想了想,不解的問:“駙馬,你說過,駙馬什麼都不用做。那今天的事,如果是駙馬,是不是就不能這樣?”
“怎麼說呢。”阿三看著他,怕傷了他的自尊心,“你看,太醫院正也不過是六品,然後,那個管事之女,這個……不是有沒品的問題,他們是下人,萬一不小心是奴籍,那就更……,但駙馬是超品。我這麼說你明白?”
杜嶺想了很久,搖頭,“可我是大夫。”
“唉,小嶺啊。”阿三繼續說:“你可想過,剛纔那個小姑娘的賣身錢,還及不上齊公子那身衣裳。”
“那又怎麼樣?我是大夫呀。”杜嶺強調。
阿三看著杜嶺,一字一字說:“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駙馬不能是大夫。”
“爲什麼?”杜嶺皺著眉,“我就不明白了,你上次就這麼說。可明明好兒也很喜歡學醫,她也喜歡和我一起給人看病。”說完,倔強的看著阿三。
阿三覺得和他根本說不清,只得下定論道:“總之,駙馬不能當大夫,不能給人看病,公主就更不能了。沒爲什麼,你記住就好。”
杜嶺似乎陷入了煩惱當中,白天也不讓人開院門,硬是把自己關在這個小院中。可是,時隔一天,杜嶺又在接客了,只不過,這個客人不得不接。
錢斌笑嘻嘻的坐在客廳裡,喝著阿三端上的茶,看著杜嶺,直言道:“我已報過成國公,要升你爲錦衣衛千戶。”
第一句話就讓杜嶺愣住了。
“先通知你一聲,這事過三五天就會公佈,到時不要太吃驚。”錢斌笑看杜嶺呆呆的樣子,見他半天沒反應,覺得應該是高興傻了。
半晌,杜嶺終於回過神,弱弱的問:“那、那南宮瑾是不是也升職了?”
“他?”錢斌皺了皺眉,“他是他,你是你,本就不同。”
“他沒升職?那爲什麼升我的職?”杜嶺想了想,搖頭,“再說,我只是小旗,一下升到千戶?”
“破格提拔也是有的。”錢斌笑著說。
“爲什麼要破格?我明明只會看病,其它什麼都不會。而且就算阿瑾的傷,也不算完全看好了。錢大人,你當初說過,要是看不好他,錦衣衛不會留我。”杜嶺不解。
錢斌點頭,看著杜嶺耐心解釋,“你也不要想太多,這個千戶只是官銜,並非實職。”
杜嶺仍是搖頭,“阿瑾也只是百戶,我、我比他還高?不行。韃靼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他是出生入死換來的,我、我怎麼能比他還高?”
“不是一回事。”錢斌笑了笑,倒覺得他本性純良,仍解釋道:“如果按你汝寧杜家的身世,再加上太醫院學徒的資歷,實在是太弱了些。原本想給汝寧杜家些嘉獎,爲你加些份量。可是鄉里稱,你爹母喪未滿三年續絃,憑此就什麼都給不了杜家了。好在,你是莊老太醫的嫡傳弟子,雖然莊老太醫已過世,但畢竟是前太醫院院正,而且莊家也是世代太醫,只不過你這一代,莊老太醫是帶著你進了太醫院。再加上你師兄莊俊賢,素有神醫之稱,更有賢良之名,因此授了六品銜。現在,再授你錦衣衛千戶之位,要知道我們錦衣衛本就是皇上的門面,能上明冊百戶以上官職,有八九成都是各種關係。你這個千戶是上明冊的,今後,密探的事,可以不用再做了。”
杜嶺仔細聽完錢斌說的話,端著茶發了很長時間呆。錢斌看了看阿三,喝口茶,正準備告辭。杜嶺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搖頭說:“這個錦衣衛的官銜,我不要。”
錢斌臉沉了沉,以爲他不想再當錦衣衛,“杜嶺,你簽過字。應該明白,一日爲錦衣衛密探,之後不論是人是鬼,都是錦衣衛,就算上了明冊,你也要對之前知道的事保密。”
“我知道、我知道。”杜嶺急忙點頭,“錢大人,我不會離開錦衣衛,我、我只是不要當這個千戶。一個小旗怎麼可以升千戶?就算不是實職也不行,因爲我根本就沒功,甚至連好兒是公主都不知道。賞罰有據,我怎麼可以升千戶?錢大人,我不要。”
錢斌覺得好笑,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杜嶺,我知你爲人正直,但此事並非如你所想。這官銜不過是給你個出身,今後你不再是太醫院開除的學徒,而是錦衣衛千戶。再說,就算你受了這個官,用不了多久,也要辭去。”
“爲什麼?”杜嶺衝口而出,好像一下又想通了爲什麼,更是搖著頭說:“既然本就要辭,那不如現在就不要。請錢大人收回成命。”
“杜嶺,你要明白,這是必須的過場。”錢斌語氣有些嚴肅。
“不論是不是過場,我都不要。”杜嶺倔勁上來了,硬是頂著。
錢斌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阿三,道:“我此來只是負責通知,不管你要不要,三天、最多五天必會公佈。就這樣,我走了。”
錢斌走後,杜嶺又在客廳裡坐了很久,阿三也爲自己倒了杯茶,在他邊上坐下。
“怎麼辦?怎麼辦?”杜嶺像是回過神,滿臉焦急的問阿三。
阿三喝口茶,“這有什麼怎麼辦?給你就受著唄。再說,我聽說,皇上同意退婚了。”笑看著杜嶺,“你這駙馬爺是當定了。”
“不成不成”杜嶺臉上的表情像苦出了水,“我考慮過了,我是大夫,從小就立志要成爲神醫。駙馬?如果駙馬就是無所事事,吟詩作對,這些我根本不會,也沒興趣。我、我不要當駙馬。”
“難道,你不想娶昭陽公主?”阿三又喝了口茶涼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