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時不到,南宮瑾早早到了青松園子茂亭。
這是隱在松柏園中的小巧亭臺,滿眼蒼翠、剛勁,有風(fēng)吹過能隱約聽見松濤。只不過南宮瑾來的太早,整個青松園裡沒有什麼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啊喲,這位公子渾身風(fēng)流、滿臉春光,可要看個相?”
子茂亭外走來一人,相師打扮,手上拿著個卦旗。南宮瑾早就見到他,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最近老有人給我看相。好吧,你說說看出點什麼?”
鄭夙毫不客氣的坐到他對面,一幅高人的樣子,“我看出的東西和別人不同。只要開口,公子都是要給錢的。”
南宮瑾一擺手,“免了,我也想和人講講話就收錢呢。”
“晚了。公子貴人啊,這一身花了一早上打扮吧,嘖嘖,公子這是滿心的出門撞桃花呀。”鄭夙臉上堆著笑,語氣誇張。
南宮瑾嘆氣,“照你的意思,我打扮一早上,算是白費了?”
“那倒也不是,誰讓你來的早,誰讓她睡過了頭。”鄭夙好笑的看著他,又問:“你沒帶人來吧?”
“這裡是平陽,我只要不出城,這點自由還是有的。”
“也是,燈下黑。”鄭夙瞭解的點頭。
南宮瑾翻了個白眼,“我都死好幾回了,你纔來。下次是要給我收屍嗎?”
“沒良心的東西。我佈置了這麼多,在你眼裡就是什麼都沒做?”鄭夙瞪起眼。“你家一直沒頭沒腦的在找你,你當(dāng)是誰透出消息你在天成衛(wèi)的?哼哼,太醫(yī)院這次動作這麼快,你當(dāng)真是你運氣?”
“是你帶杜嶺來的?”
鄭夙被問住了,頓了頓清清嗓子,“這個……這次,倒是他自己來的,正好,也巧。”
“不太好吧?”南宮瑾皺起眉,“宣大一線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大夫。”想了想,直接說:“從今天開始,他就留在平陽。以後,兄弟們有什麼要醫(yī)治的,來平陽就行。”
“喂。”鄭夙搖搖頭,指了指天,“要上面同意才行。”
“上面之前就說過。是不是他不當(dāng)駙馬,就沒利用價值了?”南宮瑾沒好氣的說。
鄭夙板起臉,“你這話就不好聽了。我招他來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有後面的事。”
南宮瑾不過是沒底氣的氣話,只好點頭,“好,是我錯。不過,杜嶺的事就這麼辦,反正你易容術(shù)這麼好,也沒這麼容易被發(fā)現(xiàn)。還有……”南宮瑾停住,半晌沒下文。
鄭夙等了一會,問:“還有什麼?”
南宮瑾又想了會,像是下了決心,“板升這裡,人齊了吧?”
“韃子這次南犯,毫無道理。我們的人在陸續(xù)到,秋娘也在。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一定會事先有情報。”鄭夙以爲(wèi)他要問白蓮教的事,又說:“這次戰(zhàn)事來的莫名其妙,秋娘這裡的任務(wù)暫時停了。”
南宮瑾點頭,“這次白蓮教也有份。其實,邊境上除了幾個重要衛(wèi)城,如果沒私兵很難守的住。京裡的三大營,有多少是精銳?韃子幾次打到京城,就算有情報又能怎麼樣?”
“你想幹什麼?”鄭夙看著他勸道:“這本就不是我們的事,你別多管。”
南宮瑾本想提自家四堂的事,話到嘴邊,換了句,“現(xiàn)在人不少,大家各司其職。而且在天成衛(wèi)的時候,我和蘇日格打了照面,這時候回板升不太方便。”
“等等,你什麼意思?!”鄭夙打斷他。
南宮瑾像是又想了很久,問:“有婚假嗎?”
“什麼?誰?你?”鄭夙盯著他滿臉疑惑。
“我也老大不小了,成個家很正常。”
“你……”鄭夙打斷他,“你瘋了?張家小姐你見都沒見過就要成親?”
“誰說娶她了?”
“那你娶誰?”鄭夙像是想起什麼,“噢,姚姑娘?”
南宮瑾笑起來,“別瞎猜,既然承諾了總要做到是不?”
“你指什麼?”鄭夙想到了,但總覺得應(yīng)該不會。
“我娶舒涵。”
鄭夙愣了半晌,“你、你,你在想什麼?!”緩了緩,“你、你什麼時候決定的?!明明打扮的這麼風(fēng)騷來見張小姐,這時候你說你要娶嚴(yán)舒涵?!”
南宮瑾笑著,笑容看上去很灑脫,“突然想到,我好像答應(yīng)很多事沒做。”
“她要肯嫁你早嫁了!這麼多年,你又提這事?你這人,不要老是想當(dāng)然!一會這樣,一會又那樣。”鄭夙一股無名火,越想越氣。
“之前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現(xiàn)在我不想讓她們再受苦,她們還在妥妥?”
鄭夙正色道:“你要接她們回中原安頓,我不反對。但要娶她……,她比你大這麼多,你至少要問過她願不願意吧?我知道她並不想嫁你。再說,照顧她並不是你一個人的責(zé)任。這事,這樣吧,我去一趟先帶她回中原。如果她願意,我也是孤家寡人,比你合適。”
南宮瑾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他,“什麼?”
鄭夙臉紅了紅,“什麼什麼,你覺得我養(yǎng)不起她們?”
“不是不是,但在板升,誰都知道她是我……。”南宮瑾急忙解釋。
“是你什麼?反正之後她住京城。好了,這事不討論。”鄭夙不滿意的看看他,“一來就被你巴拉巴拉說了一通,正事都沒說。”想到他提出要娶嚴(yán)舒涵,又是一陣火。
“什麼事?”
鄭夙歇口氣,“看你中氣十足,肯定沒問題了。”
“要我做什麼?”
“阿瑾啊……。”鄭夙擺出幅語衆(zhòng)心長的樣子,“你說的也沒錯,好好找個人成個家,你是真的不小了。”
南宮瑾突然笑起來,自己放棄和被別人放棄,雖然結(jié)果一樣,但感覺卻是完全不同。南宮瑾直接從懷裡拿出塊牌子,放桌上,“我明白。放心,我知道規(guī)矩。”說完起身就走。
鄭夙一把拉住他,“你明白什麼?坐下,我話都沒說完,你走什麼走!”
“結(jié)果都一樣。”
“一樣什麼!我最討厭你這幅自以爲(wèi)是的態(tài)度。”鄭夙瞪著眼睛,“給我坐下,東西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