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駙馬南謹軒和文家大少文習凜,儼然已經成了三皇子身邊的得力干將,說起這兩人,倒也是極為相似,都是不愛多說話也不愛高調的人,但是做事又都是滴水不漏,極難抓到漏洞,找到把柄,可是叫那些想看三皇子出錯的人很是頭疼。
近日,七公主誕下雙胞胎,睿武帝龍顏大悅,賞賜了許多稀世珍品,京里人都說這駙馬爺只怕又是要跟著雞犬升天了的,據傳主管京城禁衛軍的禁衛軍統領得了重疾,如今正是各方拉鋸爭取掌事權時,睿武帝將南謹軒空降直入禁衛軍,領了禁衛軍參領之職,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睿武帝的這一出便立刻叫所有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雖說禁衛軍參領也是三品,但是這個正三品可是和南謹軒之前的廉政司副都史完全不同,這可是真正掌了京城禁衛軍的實權,尤其是如今禁衛軍統領患了重疾臥病在床的時刻,正是禁衛軍群龍無首之時,眾人都在暗中猜測睿武帝此舉到底是什么意思。
照理說,以南謹軒的資歷是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參領之位的,不過他在兵部掛職已久,即使是越級晉升,倒也不算太過,再加上又是皇帝的女婿,就是這一個,便足以叫眾人艷羨。
只楚遙心里明白,父皇這是要開始下棋了。
如此看來,父皇心里的太子之位果然是三哥無疑的了,只是為什么父皇不直接將太子之位給三哥,反而更像是在期盼著二哥和五哥爭一爭似的,實在叫楚遙看不明白。
原先楚遙并沒有發現,如今再看才發現其中的古怪,父皇雖然沒有將京城的兵馬直接交到三哥手中,但是仔細琢磨便會立刻發現,這些手握兵權的人可不都是站在三哥背后的人么?
京城禁衛軍如今是隱隱交到謹軒手里了,皇宮御林軍一半由穆澤夜調配,而另一半則在文習凜的手里,再加上文家手里所掌的兵權,楚遙想來都覺得心驚不已。
“難怪,五哥心里要不平衡了,父皇實在是太偏心了。”楚遙忍不住呢喃出聲,幸而她是女子,若她也是皇子,看到父皇這樣偏心三哥,只怕也會像五哥那樣心有不甘的吧?
南謹軒原本在案幾前練字,聽楚遙忽然出聲,便將筆放下,走到一旁凈手,一邊說道:“原本我和習凜還在猜測,這次禁衛軍會落到誰的手里,本還以為你父皇會將禁衛軍交給你舅舅,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膽,交到我的手里。”
“你沒信心?”楚遙挑眉,面露笑意。
要是換做別人,忽然得了這樣大的實權,只怕是要囂張跋扈到天上去了,南謹軒卻是越發沉靜地在案幾前練字,楚遙知道,他是想讓自己沉淀下來,不要被這些權力沖昏了頭腦。
實際上,睿武帝會有這樣大的動作,又何嘗不是在考驗南謹軒呢,忽然得了這樣大的權勢,看他會不會被權力欲望沖昏頭腦,太多人因為手握重權,而失了平常心,最后變成了貪官污吏。
“你覺得呢?”南謹軒擦了擦手,走到楚遙身旁坐下,“因為是你的夫君,父皇才會如此信任我,我不會讓他失望,也不會讓你失望。”
是了,便是他這樣恬淡的性子,才讓他這一步一步走得極穩,或許有人會詬病于他,說他靠著駙馬之位才得來的這一切,但是南謹軒從不在意旁人餓眼光議,他只做好自己想做的一切,每一步都讓自己走穩,因為他知道,他的身后有楚遙,有他想要守護的人。
“我父皇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楚遙哼了聲,很是得意地說道,“是我眼光真的好,父皇才會這樣器重你。”
南謹軒笑,并不反駁她,前世里南慕封便是因為楚遙的關系得到了重用,而這一世他同樣是因為楚遙的關系而真正走到了睿武帝的眼里。
他和南慕封不同的是,南慕封要的是器重,而他要的是信任。
“你五哥最近私底下動作不小,我想你父皇這一次是在警告他。”南謹軒想了想又道,“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此消停些。”
“我聽說二哥最近損失了一個得力的助手,是五哥的手筆?”楚遙雖然在府里不出門,但是對外頭的事卻也是關心著的,睿武帝給她的那兩個人,可是隔幾日就將朝廷的消息送進來給她的。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南謹軒淡笑,不予置否。
“五哥是個聰明人,他不占嫡也不占長,他若是想挑起奪嫡戰爭,他是壓根就占不到什么好處的。除非,這嫡出和庶長鬧起來,若是能鬧個兩敗俱傷讓他得一個漁翁得利,就再好不過了。”楚遙其實也是對五哥有些敬佩的,若不是她占了重生的先知,哪里能看透五哥這一步一步的動作,只怕會當他是一心幫著三哥的吧。
南謹軒點頭應道:“你放心吧,你三哥早有防備,若不然五皇子不會是如今這樣。”
也許,所有人都小看了楚御烽,包括五皇子楚思淵,即使他從小跟在他三哥身邊,即使他自認為能掌握他三哥所有的想法舉動,他卻終究還是輸在太過自信,才會每一個舉動都被楚御烽提前鉗制,因為他忘記了,他了解三哥,而這個三哥也同樣了解他。
當初,楚御烽因為不曾懷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所以他對他并不設防,打從第一次被楚遙提醒之后,他就起了防備之心,他并沒有盲目地相信楚遙的說法,而是不斷反復地試探,才終于肯定這個弟弟的異心。
“我從來不擔心三哥。”那可是皇親自培養的太子,他從前不過輸在太過信任五哥罷了,如今有了防備,五哥還想在他身上占便宜,那便是癡人說夢。
“你三哥確實有經國之才,由他主張推行的新政在地方上讓百姓得到了真正的實惠,之前他尋來的種植小稻的方法也已經在京城周邊的幾個城鎮試行起來了,待明年豐收時若是當真能收獲一倍的糧食,對百姓對大凌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說起這一樁,南謹軒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大凌并不是沒有小稻,只是不知是因為天氣的關系還是土壤的關系,種植出來的小麥總是比邊境那邊的少一半還多,楚御烽派了不少人四處打探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擅農之人,親自去請了三次才終于將那人請來了京城,仔細聽他說了個中道理,而后在京城周邊的城鎮下種時甚至還親自下田了的。
楚御烽禮賢下士,重視水利農田,真正為老百姓做事的人,是能被百姓看到的,在這一方面他做得極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很明白,再有便是他真心希望凌國子民都能過上富足的生活。
“三哥喜歡實干,父皇總說他有時候像蠻牛,但是有時候又很欣賞他這樣的性子。”楚遙輕笑,從前父皇只覺得三哥的性子太過溫和,興許會是個仁君,卻獨缺了王者的霸氣,當初可是狠心地將三哥外派去各地歷練,若不然也不會有如今他的獨當一面。
睿武帝的心思,南謹軒比楚遙更清楚,畢竟前世里他也是跟在三皇子身邊很多年,對這個皇帝的處事手法很是了解,這也是為什么如今南謹軒能很快得到睿武帝的喜愛,投其所好,自然能事半功倍。
“還有一件事,我聽說……崔家那邊壞了三哥的事,還將三哥那邊的兩個官員落下了馬,三哥還被父皇責備了一番……”楚遙繞了半天圈子,才終于繞到了她想問的事情上去,“三哥沒有誤會你吧?”
南謹軒挑眉,倒是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件事。
“我三哥這個人素來是對事不對人的,若是他誤會了你,你好好同他解釋,他一定會聽的。”楚遙見他沉默,當即便以為自己料準了,忙不迭地急急說道,“崔家既然私底下跟五哥有聯系,指不定這就是五哥使的挑撥離間,你們可不要被蒙蔽了。”
見她真的急了,南謹軒忍不住緩緩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子:“你三哥可不是傻子,這樣的手段能騙得過他才怪。”
“可是,傳言……”楚遙的話戛然而止,狐疑地看著他,肯定地說:“你們將計就計?”
“總不能只你五哥算計我們,我們總也要反擊才是。”南謹軒微微揚起嘴角,“更何況,不過是借著他的手,為你三哥剔除腐肉罷了。”
這話,倒是叫楚遙有些聽不明白了。
“那些腐肉,是你三哥故意露出來給崔家看的,只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會湊上來咬,若是他們沖上來咬了,那就說明我們得到的崔家和五皇子的關系是確實的”南謹軒見她仍一臉疑惑,便又解釋道,“想要真正壯大實力,便要先將自身那些腐肉給剔除掉,若不然到時候指不定還沒和對手拼個你死我活,就先被自己人給坑死了。”
說得這樣直白,楚遙才算聽明白了,不由得暗暗給三哥和謹軒豎起大拇指,果真是攻心為上,將計就計,這樣一來也不會有人說三皇子不念舊情,反而那兩位大人被拉下馬之后,三皇子還暗中接濟這兩家人的家人,崔家的動作反而還成全了三皇子的美名。
“真是狐貍。”楚遙嘀咕一聲,暗忖這種招數絕對不會是他那個光明正大的三哥用的,定然又是腹黑的南謹軒給支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