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必然還是偶然,這個社會,充滿了太多的不公,不過,上天是公平的,因爲,在血人崩塌的那一刻,泰山腳下的盧曉笙和泰山上的秦始皇感受到的是同樣的雨。
天空一下子就黑了,沒有任何徵兆。冰涼的,一顆一顆如淚珠般的雨水砸到嬴政身上。
“陛下,此時雨大,龍體要緊,是否要先避一避雨?”
嬴政機警地站在原地,像個時刻準備著的戰士。耳朵幾乎要豎起來了。“李廷尉,你有沒有聽見笛聲?”
“笛聲?陛下說笑了,微臣只聽得雷聲風聲,並未聽見笛聲。”
“王丞相,你呢?”
“微臣愚鈍,並未聽見笛聲。”
這絕對不是幻聽,嬴政能聽見空靈的,如怨如慕的竹笛聲,聲音很小,卻凌駕於雷聲之上。
此時狂風大作,地上的石頭,樹上的葉子,枯枝,全都被風捲著,呼嘯著亂打亂撞。所有植物已最大限度彎曲著,到處都是樹枝折斷的聲音。已經沒有地方擋雨了。
“陛下,那棵樹下無風,您是否要去那裡避一避雨。”
嬴政瞇起眼睛,果然,那棵只是隨著風輕輕地晃動,樹根周圍,小草直挺挺的立著。
“爲什麼會這樣?”
“微臣以爲,陛下爲天子,世間萬物皆垂手,這樹可能是奉命保護您的。”李斯實在不知道爲什麼。
“好。”
樹下無風無雨,最重要的是,一到樹下,笛聲就變得斷斷續續,像是一個氣息不足的初學者吹的。
“有人聽見笛聲嗎?”
“回陛下,臣等並未聽見。”
雨停了,風停了,笛聲也停了。
“此樹護駕有功,封其爲五大夫。”
笛聲隨雨而來,也隨雨而去,這一切,都被徐市看在眼裡,他知道,這是個機會。
“陛下,依微臣之見,陛下功高德厚,今日於此封禪,必是感應天上諸神,故派五大夫前來護駕。陛下所聞笛聲,乃天神之音,唯天子所能聞,故臣等無法聽見。”徐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朕聽聞神仙不生不死,動則御風直上青雲,靜則吞吐天地精氣,呼風喚雨,執掌萬物。是否如此?”看來嬴政很感興趣。
“陛下博文多識,微臣佩服。陛下今日得仙人指引,日後必會得見仙人。臣聽聞海外有三座大山,分別爲蓬萊,方丈,瀛洲,乃爲神仙修煉之地。”徐市沒想到事情發展如此順利。
“朕也有所耳聞,徐愛卿,朕命你帶三千童男女,去海外求仙如何?”
其實徐市想好了很多說辭,不過看來是多餘了。如此簡單,嬴政就幫他達成了目的。
幾百搜富麗堂皇的船,載著無數奇珍異寶,三千童男女,載著嬴政的希望,張開船帆,駛向大海,更駛向所有“禾山夕”人的意志與堅守。
盧曉笙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荊軻不會出現了,匕首一定也不會出現了,背上的泥沉甸甸的,那是軻大大情意的分量。
死者已矣,而活著的人,要做該做的事,對盧曉笙來說,該做的事,就是能讓軻大大高興的說,:“嗯,曉笙,你做的很好。”
繼續去找金失!
背上的泥一點點變幹,漸漸出現了裂痕,依盧曉笙的經驗,過兩天就要變成土面了,說不定會從衣服的空隙裡漏出來。所以,他得找一個容器。
前方有一片竹林。班竹林。三四層樓高的竹子,上面長著紫褐色的菌斑。亭亭秀秀。
盧曉笙聽過這個故事。相傳上古時代,堯帝有二女,娥皇,女英,嫁與舜帝爲妻。後蒼梧山出現九條惡龍,舜帝與爲保一方水土與惡龍搏鬥致死。二人得知後,悲痛欲絕,啼哭九天九夜,最終泣血而死。血灑在竹子上,便成了湘妃竹。
多悽美的神話故事,不過,盧曉笙要做的事可完全沒有美感。他要砍下一截竹筒給軻大大做容器。他要一輩子帶著軻大大,一輩子。
一劍下去,竹子沒有倒。
盧曉笙聽到了流水聲,不,比流水聲更爲凝滯,顯然,是比水更爲粘稠的液體。
劍鋒上,有血!
盧曉笙下意識的看了看刀砍下的地方,他的三觀再一次被顛覆,傷口處竟然在流血!
盧曉笙想起了圍著柳樹左三圈右三圈的孫大聖。“俺老孫去也!”
不過盧曉笙此時已無心吐槽,因爲更爲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流下的血液紛紛蒸騰向上,於空中一點凝聚。
血還在不停的流淌,生髮,聚集,盧曉笙目不轉睛的看著,屏氣凝神。
空中出現了一把由血凝成的匕首,和盧曉笙原來看到的那把,一摸一樣。
盧曉笙摸了摸背上的泥。難道娥皇女英就是軻大大所說的,背後的神秘力量?可這只是個唯美的神話傳說。
就算是神話傳說,也給了盧曉笙希望,叫荊軻復活的希望!
盧曉笙圍著竹子找了半天,除了發現自己的劍正好砍在菌斑上之外,什麼都沒發現。
看來暫時是找不到兩位湘夫人了。不過盧曉笙堅信,軻大大一定可以重生!只是這條線索似乎斷了。
“鼎!”“周鼎!”
盧曉笙想起了荊軻尋鼎之後的反應。無論如何,周鼎是一條線索。
“曉笙,答應我,嗯,永遠不要接近泗水河裡的那隻鼎,好不好?嗯,曉笙,答應我,以後連彭城都不要來了,嗯,我們現在就離開。”盧曉笙想起了軻大大的話。
盧曉笙當初單純的以爲,荊軻是怕那隻鼎裡會有危險,如今,他明白了,這隻鼎一定和自己有關,那就一定是穿越的問題。而自己的穿越和荊軻的重生是連在一起的,所以……
“軻大大,你別生氣,曉笙這次要不聽你的話了。只這一次。”
盧曉笙把軻大大酣睡的竹筒系在腰間,有了希望,盧曉笙覺得軻大大隻不過是酒喝多了,大醉一場而已。盧曉笙要做的,就是湊齊材料,做一碗醒酒湯。
不過,荊軻醒酒的過程卻充滿忐忑,除了盧曉笙,還有一個人要找鼎。並且是志在必得。
這個人是——嬴政,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