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高漸離,果然名不虛傳,今天就饒了他們,不過,明天,到我府上彈奏。”那人領(lǐng)著一幫軍士,前呼後擁,揚(yáng)長而去。
崔廣率衆(zhòng)人於門口恭送,高漸離就在盧曉笙眼前,但此處耳目衆(zhòng)多,盧曉笙就是有千萬般疑惑,也得忍著。
不一會,那車架就走遠(yuǎn)了。崔廣走進(jìn)店裡,朝客人們做了個揖,道:“諸位高鄰,小店今日運(yùn)交華蓋,杜仲得罪了監(jiān)獄史大人,好生晦氣,今日不做生意了,大家結(jié)了賬,各自回去吧。”說著就往石決明那走去。
“客官,請把銀兩負(fù)了吧,對不住了。”
“我沒銀子,你問他要!”石決明指著荊軻沒好氣兒的說。
“我也沒銀子!你有銀子嗎?”荊軻問盧曉笙。
盧曉笙心想,荊軻躲著高漸離,連口頭禪都給省了。
盧曉笙正覺得奇怪,這兩個人腰包明明鼓鼓的,怎麼會沒銀子呢?一看石決明連連給他使眼色,他才明白,當(dāng)下拿出一份老子白條遍天下的架勢:“我也沒有,老子在這兒白吃一頓怎麼了?”
“對,我們白吃你一頓飯?jiān)觞N了?大哥,田姑娘,小師弟,咱們走!”石決明一拍桌子,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以爲(wèi)這是什麼地方,吃完就想走!夥計(jì),把這幾個人綁了送官!”崔廣喝道,當(dāng)時就有四五個夥計(jì)七手八腳地過來,與盧曉笙他們扭打起來。打得不可開交,石決明功夫了得,也裝得和市井之徒亂鬥一樣,只是一邊打一邊把桌上的東西往人羣扔。
這東西扔得極有趣,看上去就像打鬥之中自然而然似的,又不傷到人。
崔廣向圍觀的人拱了個手道:“諸位高鄰,大家快散去吧,這些人打瘋了,別傷了大夥。”
衆(zhòng)人嬉笑著散去了,又有些失望,彷彿錯過了一場好萊塢電影似的。
人都散去了,崔廣在門口仔細(xì)張望了一下,向屋裡擺了擺手,衆(zhòng)人都罷手了,互相打了個招呼,都坐了下來。
盧曉笙心裡暗笑,這些人,晚生兩千年,都可以去奧斯卡了,都是影帝啊!
崔廣將一行人引入後堂,吩咐那幾個夥計(jì)道:“把金先生,舞陽叫過來,有人來了。”
盧曉笙心頭一震。手心裡全是汗。
秦舞陽還是原來的樣子,帥得一塌糊塗。
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對在了一起。
只一瞬,秦舞陽就把目光避開了。短得盧曉笙還沒來得及從秦舞陽那熟悉的眸子裡讀出絲毫情感。
盧曉笙默默低下了頭,努力的深呼吸著,防止眼眶裡的淚水流下來。
他本以爲(wèi)過去了這麼久,再見秦音時,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沒想到,這感情竟會如此強(qiáng)烈。
高漸離輕輕咳嗽一聲,道“人都到齊了,開始吧。”
首先是一番介紹,這裡的人無非就是:崔廣,高漸離,秦舞陽,石決明,杜仲,波風(fēng),盧曉笙,治瑞,還有金大石,金大石就是在代郡把盧曉笙和秦音帶去代王府的那個大塊頭,是滄海君派到這邊的使者。
這羣人相見,有認(rèn)識的,有不認(rèn)識的,自然免不了寒暄,寒暄之時,衆(zhòng)人說得熱鬧,盧曉笙一言不發(fā),只偷偷瞟著秦舞陽,一會兒看一眼,又不敢久看。
而高漸離的眼睛卻總是若即若離的看著荊軻。
高漸離對盧曉笙自然有很大的意見,只是礙於他是徐市的徒弟,又有齊國遺孤在身邊,再說還有個深不可測的石決明,所以只好默然。
那崔廣先簡要介紹了一下“禾山夕”,“禾山夕”是趙嘉創(chuàng)立的反秦組織,滄海君也是支持者之一。盧曉笙想起了秦舞陽刺殺趙嘉的事,下意識的看了秦舞陽一眼,不過他並沒什麼反應(yīng),想是早就知道了。
接下來就是關(guān)於高漸離暴露身份,救齊王這類事情上,盧曉笙一門心思在秦舞陽身上,什麼也聽不進(jìn)去,這裡也就暫且不提。
衆(zhòng)人議事已畢,正欲離開,高漸離忽然拔出配劍,指向石決明,“你是什麼人?”
“高先生,我是徐市先生派來救齊王的,波風(fēng)大哥,小師弟,田姑娘都可以作證。”石決明雙眼注視著高漸離的劍。
“小高,他確實(shí)是老徐派來的,你太多心了!”崔廣道。
“是嗎?崔老,您有沒有注意到他那時拿出的銀針?當(dāng)時,秦代兩國決戰(zhàn)時,盧曉笙的馬中得就是銀針!”經(jīng)高漸離一說,盧曉笙忽然覺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之前他從未懷疑過石決明,天下會用針的人多了去了。
“天下會用針的人多了去了,高先生怎麼就認(rèn)爲(wèi)是我呢?”石決明道。
“我當(dāng)然不能證明是你,但你可以證明不是你。”高漸離射出兩目寒光,連盧曉笙都覺得冷。
“我要是不想證明呢?”石決明一副不可辯駁的口吻,顯然是要硬到底了。
“修怪高某劍下無情!”
“哼!就憑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吧?”石決明袖子一撫,一顆銀針穩(wěn)穩(wěn)打在了高漸離面前的幾案上,竟有一半扎到裡面去了。
金大石不禁大喝一聲:“好功夫!”只是喊完後無人應(yīng)和,覺得十分沒趣,遍低了頭,不作聲了。
高漸離看著插在幾案上的銀針,眼睛激起一段短暫的波瀾後又恢復(fù)了平靜。
秦舞陽站起來,道,我去解手,失陪了。然後給盧曉笙使了個眼色,就出去了。
盧曉笙等秦舞陽這一個眼色不知等了幾個世紀(jì),如今就像久旱得甘霖一般,連招呼都還沒打,趕緊跟了上去。
人在有很多話想說的時候,往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是秦音先開的口,“曉笙,你不該來這兒的,你不該被捲進(jìn)來。”
“你覺得我逃得掉嗎?”
“逃不掉,這都是命,你的命,秦音的命,秦舞陽的命。”秦音嘆氣道。
“那,你到底是誰?”這纔是最有意義的問題,盧曉笙做好了聽到一切答案的心理準(zhǔn)備,這答案,最多隻有兩種。
不過盧曉笙聽到的是第三種答案――快走!
“快走!”秦音叫道。盧曉笙順著秦音的目光看去,只見大隊(duì)的秦軍把“禾山夕”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