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就這樣一個小小的莊子,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她不過是來查賬而已,卻接連死了兩個人,難道是賬目的原因?
“不好,秋朝,趕緊去賬房!”林初對著秋朝道。
秋朝也知道事情的嚴重,點點頭便揪著一個識路的人往賬房奔去,只是林初看著院子一角冒出的青煙時,心中便知已經遲了。
看著縮在一起管事們,林初銀牙微咬,卻終沒再問他們什麼,她相信暗處的人還在,不過他們沒死的原因,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
馬管事的婆娘來的時候,哭了個天昏地暗去,卻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多說,只喊著‘報應’之類的話便收拾走了馬管事的屍首。
回到夏夕收拾好的房間歇下,林初才真的感覺自己上輩子死的也不算太冤,因爲有太多的事情她不知道,這些事情串起來就像一團亂麻,而她正試圖從亂麻裡走出去,卻一不小心觸了一根線,便死了人。
“姑娘,賬房裡只找回這些東西。”秋朝過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本已經燒得殘破的賬本,林初拿過翻了翻,卻是些普通的賬。
“先收著吧。”林初覺得有些無力,秋朝看著她這樣子,有些擔心,
“姑娘,他們的死不管你的事,就是你不出現,他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也活不長久的。”
林初淡淡笑笑,卻沒有說話,待秋朝和夏夕出去了,林初看著窗外沉了的月色,披上了一件銀狐的小披風,便走出了房間,直奔山上。
那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過著神仙似的日子,今日意外的出了個大月亮,與白雪相映,如血的紅梅朵朵盛開在這夜裡,幽幽散發著香味。
白衣如雪,那人卻如同神祗足見輕輕點在梅枝的頂端,雙手負於身後,迎風而立,眉目如畫,周圍都散發著柔和的光。
林初一直疑惑,這樣美好的人爲何獨獨收了自己這個並不算聰明還沒有家世背景的人做徒弟呢?
“不要亂想。”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林初纔回過神來,只覺面上有些發熱
“師父怎知我在想什麼?”林初嘴硬。
傾城淡淡看了林初一眼,轉身慢慢朝梅林深處而去,走過處,踏雪無痕。
林初最恨他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了,氣的一腳一腳狠狠的踩在他走過卻沒留下痕跡的雪地上,卻不知前面的人,微微彎起了嘴角。
梅林深處又是別有一番洞天,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別院,設計的卻很優雅,五步一橋,十步一廊,沒有丞相府的那些俗氣,只有淡淡的清雅。
不過傾城可不是個普通優雅的人。
林初瞥著嘴,看著已然‘飄’上屋頂看著她的傾城師父,也爬上了屋頂。對沒錯,她是爬,那樣的姿勢跟仙氣根本搭不上邊兒。
“說吧。”傾城坐下,絲毫不介意身後的白雪,緩緩躺下,屈起一條長長的腿,白色的衣衫翩然灑落在一旁,看著林初又是一陣心癢癢。
“師父,死人了。”林初坐在一旁,語氣有些低落,她只想殺該殺之人,這些人,她並不覺得他們罪已至死。
“嗯。”淡淡的一聲,沒有波瀾,沒有質問也沒有欣喜,就這樣沒有波動,卻讓林初的心安了不少。
“師父,你覺得什麼人該殺?”林初躺下,往他的師父身邊擠了擠,傾城看了一眼林初,沒有動作,十幾年,他們都是這般自然的相處著,所以林初倒不覺得有設麼了。
“世上本沒有該殺之人。”
聽著師父滿是仙氣的話,林初撇撇嘴,卻聽傾城繼續道
“卻有不得不殺之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五兒,爲師希望你成佛。”傾城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林初翻了一個身,將頭抵在他的臂膀上,無聲的哭了起來,她不想成佛,成佛就沒了師傅,成佛太寂寞,也太痛苦了。
聽著身邊人的低聲啜泣,傾城的面色未變,直到她沒了聲音,呼吸也慢慢變得均勻,他才側過身來,小心翼翼的攬著靠在身邊的人兒。
看著她的臉,白皙的手指擡起,想要替她拭去臉上剩下的眼淚,可是手才動,心口便有一陣劇痛襲來,他的面色也變得蒼白。
傾城的嘴角溢出苦笑,他怎麼忘了,他這一世,也不能動情,情深不壽,動情則死。
輕舒了口氣,壓下心底的躁動,將林初打橫抱起,足尖輕點,轉瞬消失在了黑夜裡。
林初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莊子上,夏夕此時也正好端了盥洗的用具進來
“姑娘醒了。”夏夕輕笑道。
林初微微頷首
“我是怎麼回來的?”她記得她昨兒是去尋師父了,然後就哭了,哭了……
林初突然臉上一陣發熱,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在師父面前哭鼻子!
“是先生送您回來的。”夏夕眨巴著眼睛嘿嘿笑著。
林初看著她這曖昧的樣子,嬌嗔的睨了她一眼,可心底又有些失落,師傅說了,不許她動不該動的心思,一輩子也不許,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師父才允許她入宮的麼?
想到此處,林初心口微微泛酸,只讓夏夕服侍著收拾好了才換上了一件湖綠色的百褶裙衫加月牙白的襖裙,身上繫著純白的狐裘,髮髻還是挽著最簡單的樣式,插著紫玉簪子,出了房門。
林初沒有再明面兒上管莊子裡的人,而是讓秋朝尋人開始清查莊子這幾年的銀錢去向,另外,也讓將原來的管事全部換了,換上了她自己的人。
“姑娘,咱們不等秋朝姐姐回來麼?”看著坐上馬車的林初夏夕問道。
林初彎著眼睛
“今天姑娘帶你去開開眼界。”
夏夕面上笑著,心裡卻叫苦不迭,姑娘啊,你那次帶著奴婢出去不是逛花樓就是尋小倌,哪裡叫開眼界!
林初卻不管,依舊笑瞇瞇的,今兒去的那花樓可是有個混不吝的大魚,解決了這條大魚,才能安心的回丞相府啊!
此時,正坐在房間裡與美人你儂我儂的人背脊一寒,打了個哆嗦。
“爺,您怎麼了?”坐在膝上的美人嬌笑著問道。
男子笑了一聲
“估計是哪個美人在想伺候爺了,說,是不是你?”說完便開始與人笑做一團,卻不知,真的是有美人想‘伺候’他了,而且還想著教他重新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