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還是一片迷糊的狀態,感覺嘴裡鹹鹹的,他不由自主的吧唧了幾下嘴,像是夢中眼淚的味道,又像是鹹魚的味道,靠,怎麼感覺這麼澀啊,感覺不對的小馬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隻穿著襪子的腳正伸在自己的嘴裡,還在使勁做出要踢的動作,他幾欲做嘔,趕緊頭往後仰,同時手把那隻腳往邊上一扒,逃離了那裡,使勁吐了兩口吐沫後,這才順著那隻腳向上看去,看見李青山正在牀的那頭仰面呼呼大睡,口水順著他的嘴角已經流到了涼蓆上。
小馬覺得又可氣又好笑,他下牀把李青山搖醒,李青山睜開了惺忪的眼睛,先是大吃了一驚,用手撐著掙扎著要爬起來,看見眼前的小馬後才放鬆了下來。
小馬朝著李青山的肩膀來了一拳,笑罵道:“不能喝酒就別喝,看你昨天晚上給喝得一塌糊塗不說,還讓老子一大早就吃你的臭腳,你襪子幾天沒洗了,臭得要命,真他孃的晦氣,我今天估計一天別想吃下去飯了。”
李青山不好意思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小馬的嘴,然後尷尬的一笑:“也沒多長時間沒洗,才三天而已,我剛纔做夢有條狗在咬我,我還說要踢它一腳呢,原來是你啊,這也不能怪我啊,昨天晚上咱們兩個都喝多了,這不,你不是醉得連家都沒回嗎。”
小馬無語了,吃了虧不說,還被人當成了狗給罵了一通,這叫他鬱悶的一塌糊塗,他跑去衛生間涑了四、五遍口,還是覺得滿嘴的臭襪子味直衝腦海。
自認倒黴的小馬正要轉身離開李青山家裡,卻被李青山給叫住了,說有樣東西給他看,在小馬疑惑的目光中,李青山趴在從牀底下將自己把玩多年的、祖上留下來的那個黑不溜秋的蛋狀物拿出來遞給了小馬。
小馬隨手接過那個蛋狀物,卻感到萬分的沉重,由於他沒有心理準備,壓得他的手猛地往下一落,嚇得他趕緊把另外一隻手也趕緊上去接住,這才把那個東西給穩穩托住,邊上的李青山見到剛纔小馬驚險的一幕也嚇得一身冷汗,趕緊說道:“馬警官,你可要小心點,這東西從祖上傳下來,據說已經有1500年左右了,可別被你一下子給摔爛了,那我可真的愧對先祖了啊。”
小馬邊低頭看著這個不起眼但極爲沉重的傢伙,邊好奇的問李青山:“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這麼重啊?”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個東西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只說讓後人要妥善保管,而且還讓每代人都發下物在人在,物消人亡的重誓。”李青山回想祖先的遺訓,有點沉思的說道。
“你家祖先可真是的,弄個這東西當傳家寶,不金不銀的,難道還指望是個龍蛋,孵出條龍不成。”小馬打趣李青山道。
“那是先祖的意思,說是讓我們小心保管,用心揣摩,說是隻有真正的李家血脈才能解開其中奧秘,這個東西我也摸索了這麼長時間了,但也一直沒有結果,本來祖上說了,這東西是禁止爲外人道的,但我想我都琢磨了一、二十年了都還沒結果,再琢磨下去估計也是白費,正好與兄弟你一見如故,而且你是當警察的,路子廣,認識人多,腦袋也好使,這個東西你拿過去,幫我參謀參謀,有什麼結果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小馬聽了李青山的話,那是相當的感動,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算長,而且只屬於泛泛之交,現在仔細想來,倒是自己有求於李青山的時候居多,現在人家居然還把祖傳的寶貝交給了自己,雖然只是讓自己研究,但這份信任可是彌足珍貴啊。
於是他對李青山信誓旦旦的說道:“只要你不怕我貪污了你的這個東西,我就一定幫你把這個東西弄的水落石出。”
感動的稀里嘩啦的小馬,懷裡抱著那個蛋,小心翼翼的出了回回樓大門,他一邊低頭琢磨著怎麼解開李青山祖傳之物的謎團,一邊往車站走去。
路邊一個響亮的歌唱聲把他給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飛翔……”他側頭放眼過去,一個約莫20多歲的小夥子正騎著電動車,仰著脖子在那邊狼嚎,電動車的後座上橫著綁著一個空水桶,在前面放腳的地方也橫著摞了兩個空水桶,年輕人遛著馬路邊騎的飛快,卻不注意他的車離邊上人行道上的鐵柵欄太近了,前方的水桶一下子絆到了鐵柵欄上,摩托車應聲而倒,水桶四散而開,小夥子被巨大的慣性甩了出去,小馬看到心中不由大駭,心想這要是摔地上,非摔個半死不可,他正要上前幫忙,卻見那小夥子在空中順勢一個空翻,雙腳牢牢的站在了地上,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口中的歌聲還沒停,小夥子站在地上愣了幾秒鐘後,這才緩過神來,把散落在邊上的空水桶和車鎖撿了起來,扶起電動車,然後把空水桶按原樣放好,又跨上了電動車,唱著歌兒瀟灑的揚長而去,就像是剛纔發生的驚險一幕與他無關似的。
小馬在邊上看得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是啞然失笑,這個年輕人不經意間的巧合而製造的笑料讓小馬把早上吃了李青山襪子的那點不爽和心結給完全拋得煙消雲散,而年輕人波瀾不驚的處事方式使得小馬抑鬱的心扉豁然開朗,他心情愉快的到了車站坐車去警局。
在公交車上,小馬思前想後,自己在文物研究上也是一知半截,和門外漢基本上差不了多少,看來這個東西的解密還真是個問題,自己回去仔細琢磨琢磨,如果不行的話還是要落在劉工身上了,沒辦法,能者多勞啊,自己最近抽空還要去請劉工吃個飯,九龍鼎半路被劫估計對他的打擊也不小,去安慰一下他,順帶把研究這個東西的事情也求他給一道*了,權當分散他的注意力了,也是爲他好。
小馬一到警局,就被曹隊給叫了過去,曹隊神輕氣爽的坐在椅子上對小馬說道:“張麗娜的案子,追回剩餘的貪腐款2000多萬,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小馬立即謙虛的說道:“這些都是我應該的事,曹隊誇獎了。”
曹隊輕敲著桌子,感慨的說道:“張麗娜的那個箱子裡,除了有現金外,還有一些絕密文件,涉及到省內多名高官,省紀委已經在組織審覈了,而且中央也來了人,估計你的這次抓捕會給省裡帶來一次大地震啊。”
小馬挺了挺身體:“我只知道有人犯罪,我就抓,我只是奉命把張麗娜給拘捕回洛城,並把東西紋風不動的上繳,具體的後果就不是我能預計到的了。”
“張麗娜案本來是要在省會審理的,但由於這次張麗娜案涉及的省廳級官員較多,牽涉面較廣,所以審查工作就移交洛城中院審理,三天後開庭,由於人是你抓的,而且整個案子又都是你在辦,這幾天你其他事情先停一停,好好準備下材料和證詞,到時候做爲控方證人出庭,另外,你還要儘量爭取下,讓張麗娜做污點證人,指證那些文件上的涉案人員。”曹隊對小馬鄭重其事的說道。
從曹隊那裡出來,小馬直接到第四監獄看望關押在那裡的張麗娜,張麗娜除了面色稍微有些蒼白外,整個人顯得十分平靜。
小馬看著縮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的張麗娜有點蒼白的臉,心裡不知爲什麼感到一痛,他輕聲說道:“我剛纔和楚城的大齊警官聯繫了,你奶奶那裡他一直幫忙照應著,一切都挺好,你不用擔心。”
張麗娜平靜的看著小馬,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就低下頭沉默不語。
小馬接著說道:“三天後就要在洛城開庭審理你的案子了,我要作爲控方證人出庭作證。”
張麗娜擡頭瞟了小馬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小馬繼續說道:“我會把你主動交出箱子和配合的事情告訴法官,爭取爲你減刑。”
張麗娜肩膀抖了一下,身體稍微直了直。
小馬補充道:“另外,警方希望你能做污點證人,指認箱子裡材料上的那些人,將他們也繩之以法,這樣的話,你就算戴罪立功,刑期可能從七年以上減到三年以內,你重新出來後,還算年輕,還可以從頭再來。”
張麗娜沒吭聲,可是眼淚已經順著她的臉龐流了下來。
小馬見張麗娜始終保持沉默,心痛的感覺更加明顯,已經無話可說的他站起身來正要轉身離去,卻聽到張麗娜在那邊椅子上輕聲說道:“謝謝你,馬警官,我同意。”
有了張麗娜的配合,本來就相對簡單的案子審理進行的十分順利,半個小時不到,案情便一清二楚。審判長在審判桌後面高聲宣判著對張麗娜的處罰:“張麗娜攜帶公款2000餘萬元潛逃,情節惡劣,但其主動配合警察追回了贓物,確有悔過表現,並且要擔當警方的污點證人,有立功表現,故判處張麗娜有期徒刑3年,立即執行……,將張麗娜同志暫且收監,其餘相關案件,擇日再審,介時張麗娜同志需作爲控方證人出庭。”
審判長審判完畢,犯人席上的一直平靜的張麗娜臉上露出了若無的解脫的笑意,證人席上的小馬也長出了一口氣,看著被法警押著離開的張麗娜的背景,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小馬心想:錯了不要緊,她還可以重新開始,還可以有新的生活……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小馬的便意立馬不可阻擋的冒了出來,他急匆匆的趕到法院的衛生間內肆意的傾瀉著膀胱裡的液體,卻聽見外面“砰”的一聲巨響,小馬臉色立馬一變,解決到一半的便意立即全無,褲鏈都來不及拉,手都顧不上洗,就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因爲他對那個聲音十分熟悉,是狙擊槍的聲音……
到了法院大門外的小馬,看到一羣人圍在那裡,他頓感不妙,心情忐忑的立即分開人羣過去,在人羣的正中間,張麗娜倒在一灘血泊中,但她的嘴角上還掛著淡淡的若無的笑意……
污點證人張麗娜的被清洗使得文件上涉案大人物們都放鬆了心情,多數人都認爲已經化險爲夷、涉險過關了,有些關係密切的甚至已經開始彈冠相慶,但他們卻未能輕易洗脫自己的罪名,因爲他們低估了劉勁鬆遺留的證據,劉勁鬆有記日記的癖好,在他那個箱子裡的絕密文件中,他詳細記載了貪腐案相關的每一筆交易,包括涉案的人員、時間、涉案金額,省委秘書長、財政廳、住建廳、國土資源廳等多個政府大佬以及省內多個大型企業的掌舵人都牽涉案內,這本貪腐日記使得省紀委調查組和中央調查人員按圖索驥,將涉案人員都進行了鎖定和調查。
這些人起初還抱著死不承認的幻想拼死抵賴,但他們當看到躺在擔架上重傷卻依舊強自支撐著作證的張麗娜現身時,他們的最後一道壁壘迅速的崩塌了,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們的心理防線,有一個人承受不了壓力,先站了出來揭露黑幕,接下來就是那些官員們無休止的相互揭露、攻訐和指證,一場由劉勁鬆引發的貪腐盛筵狂歡完全暴露在檢查組的眼前,昔日爲人公僕、高高再上的面孔被揭露的無比貪婪和醜惡,20多個政府大佬和企業家鋃鐺入獄,而在這些相互的指責和揭露中,住建廳廳長指使謀殺張麗娜的案件也被曝光了出來,他則在事情被曝光後迅速的選擇了自殺身亡,用一把牙刷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由他們發酵連鎖牽涉到的其他機關幹部及企業更是不計其數,一時間省內的公務員和企業家都是人心惶惶,不知何時就會被檢查組的人叫走審訊,於是不少人白天去上班時就和家人隆重告別,以預防回不來而留下遺憾,簡直到了朱元璋的白色恐怖時代。
這場風波前前後後持續將近一個月,導致了省內的辦事效率和GDP都大幅下降,社會甚至出現了不穩定的現象,最後中央考慮不可能做一個完全的清洗,而且從維穩角度出發,僅處分了最早一批牽涉到劉勁鬆案的20多個人,其餘人員一概不予追究,此案纔算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