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上貼著白膠布的小馬,次日早上像是京劇裡的小丑似的出現在了警局裡,引得衆人發笑不已,沖淡了不少本來因石冰蘭受傷而帶來的凝重氣氛。
老林指著小馬鼻子上的膠布,笑的快岔了氣了:“你小子,昨天又不出任務的,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小馬尷尬的嘿嘿一笑:“真是流年不利啊,當了這麼幾年警察,一臉正氣,我只不過在出租車裡坐直身體的動作有點大而已,居然被當成了劫道的,出租車司機那貨膽子也太小了吧,嚇得棄車逃跑不說,還把我的鼻樑骨給撞斷了,真是倒黴催的啊。”
大家正在拿小馬的鼻樑說笑,曹隊陰沉著臉過來了。自從石冰蘭昏迷住院後,曹隊在警隊裡就不茍言笑,平常沉默寡言的,拼命的加班,很少回家,眼睛總是充滿了血絲,臉上瘦了一大圈,鬍子邋遢的,頭髮也蓬鬆凌亂著,有段時間沒打理了,煙是一根接著一根抽,把手指都薰得黃黃的,同事稍有錯誤,便惹得他大發雷霆,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曹隊走過來,盯著小馬的鼻子看了兩眼:“小馬,你跟我過來一趟。”曹隊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已經被連續的加班和抽菸毀掉了。
由於前幾次被叫進曹隊辦公室的人都被罵得狗血淋頭,所有小馬心中有點忐忑的跟著曹隊進了辦公室,曹對仰面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辦公桌上一片凌亂,桌上的菸灰缸裡插滿了熄滅的菸頭,曹隊拿熱毛巾敷了把臉,點上了支菸,狠狠的將煙一吸到底,然後才張口說道:“小馬,剛纔接到李青山報警,說是已經快一週沒見張麗娜了,早上過去敲門也沒反應,他懷疑張麗娜是不是又遭綁架了,你立馬過去跟進一下。”
“收到,曹隊,我這就過去看看,前些天還遇到了張麗娜,她說這幾天生日,可能要回老家一趟呢。”
“糊塗,劉勁鬆案尚有3000餘萬未歸案,劉勁鬆和劉震發死後,現在最可能知曉這筆錢下落的人就是張麗娜,我記得不是派了有人專門負責張麗娜的行蹤的嗎,怎麼會讓她回老家呢。”曹隊聽到張麗娜可能回家了,聲音大了起來。
“曹隊,石姐受傷的第二天,是你命令其他案件先暫停,集中精力搜捕何奎的,原來派去跟蹤監視張麗娜的人員也都撤了回來,協助進行搜捕行動。”小馬急忙解釋了起來。
“哦,對了,是我忘記了,這樣吧,你現在立馬去一趟張麗娜家,看下具體情況再說。”曹隊有點尷尬的說道。
小馬一臉鬱悶的從曹隊辦公室出來,取了輛警車就直奔回回樓而去。
到了回回樓,李青山居然已經在家門口那邊等了半天了,原來他擔心張麗娜出意外,故而在報警後,就一直在家門口盯著,時不時還把耳朵湊到張麗娜的房門上聽聽裡面的動靜。
自張麗娜給李青山送飯、整理屋子後,李青山本來驛動的心就變成紊亂了,整天盼望著張麗娜的再次到來,看她的一笑一顰,聽她的嬌笑嫣然,聞她的氣味芬芳,可是事與願違,張麗娜自上次送湯過來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經歷過愛情的李青山慌亂了、糾結了,於是傍晚時他呆在門口守望,等待著隔壁開門的瞬間,晚上開始成宿的趴在牆根邊聽隔壁的動靜,但隔壁的門始終再也沒有打開,晚上也無絲毫動靜,李青山從最初的慌亂和忐忑開始變成了擔心和焦慮。於是在這天早上,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去敲隔壁的門,但裡面卻沒有任何應答,他才下定決心報警。
小馬聽了李青山的介紹後,打電話叫了開鎖的鎖匠把門打開。房門打開後,看見裡面空無一人,李青山才鬆了口氣,心想至少張麗娜沒有被綁架或殺害,但緊接著小馬卻發現了些不正常的地方,房間裡被褥凌亂,桌子上已經積了些灰塵,明顯有段時間沒打掃了,手包胡亂的扔在牀上,化妝品都散亂在桌子上,他打開衣櫥一看,裡面滿滿的堆著衣服,趴牀下一看,一個大拉桿箱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他心裡有了大概的判斷:從現場積塵來看,張麗娜走了已經有段時間了,而從屋裡凌亂的擺設和遺留的東西來看,現場沒有打鬥痕跡,應該是她自己離開的,而且走的非常匆忙,以至於連女孩子必備的手包和化妝品都沒帶。
但是小馬沒有把這些情況和李青山詳說,只是安慰他說,從現場痕跡判斷,張麗娜沒有遭遇什麼不測,是她自己離開了,而且前段時間和自己提到可能要回老家,現在看來果然是回老家去了。
告別了李青山,小馬趕緊回去覆命,剛駛出小區門口,就接到了曹隊的命令,問他這邊情況這麼樣,他如實稟告。曹隊聽了讓他趕緊回警局,說劉勁鬆案有了新的突破。
到了警局後,小馬得知大家都已經在會議室等他了,他急急忙忙的趕到了會議室,曹隊示意他坐下,然後把幻燈片打開,上面是一個銀色保險箱的不同角度的照片,小馬盯著看了幾眼,覺的頗爲眼熟。
曹隊指著幻燈片,用沙啞的聲音開始介紹:“省廳剛纔傳來了關於劉勁鬆案涉案資金的最新動向,大家看下這個箱子,這是劉勁鬆幾年前出訪俄羅斯時,在那邊特意採購的,據說是俄羅斯克洛勃的專用產品,箱子長80釐米,寬60釐米,高40釐米,由鈦合金融制而成,極爲堅固輕便,此外據說箱子具有防水、防彈、防爆等多重功能,箱子設有雙排共六位數的密碼,只有通過密碼方可打開箱子。省廳同志調查顯示,劉勁鬆將此箱子用以乘放現金和一些絕密文件,而劉震發當時失蹤時,該箱子同時失蹤,據省廳同志推斷,可能失蹤的涉案現金連同這個箱子都被劉震發給一起帶走了,現在劉震發也死亡了,所以最有可能知道這個箱子下落的只有張麗娜,而據剛纔小馬的消息,張麗娜也突然失蹤了,大家現在要儘快找到張麗娜的下落,確認箱子的下落。”
經曹隊提醒,小馬這纔想起這個箱子原來就是他撞到張麗娜那天,她提的那個箱子,樣式、顏色、尺寸全都相符,他不由懊悔萬分,這個箱子還在自己的手上呆了一會兒,自己居然輕易的錯過了幾千萬的大案啊。小馬將此事向曹隊做了彙報,自然又少不了該了曹隊一頓批評,連帶著老林和小魏也感到萬分惋惜。
接下來,曹隊就分配了下任務,由於何奎尚未捕獲,所以近期重點還應該放在此案上,而劉勁鬆的鉅額貪腐案也不能不管,所以就安排老林和小魏繼續負責搜捕何奎,而小馬則前往張麗娜老家一趟,搜尋張麗娜,但只給他一週的時間,一週如果沒有找到,也要儘快返回洛城覆命。
小馬有心不去,因爲昨天夜裡和劉工長談後,他感到壓力巨大,身上肩負著搜尋所謂異常人物的重任,但由於張麗娜和箱子是在自己手上溜掉的,何況自己有對張麗娜最爲熟悉,故也不好推辭,只有硬著頭皮接受了任務。
從會議室出來後,老林和小魏繼續出去搜捕何奎去了,而小馬則神情有點沮喪,他先從檔案室調出了張麗娜的所有案宗,通過上一次的筆錄查到了張麗娜的老家在湖北楚城,接著他一邊聯繫著楚城警方安排去楚城的行程和調查事宜,一邊忙著到財務室預支差旅費用和上網訂車票。
聯繫好了行程,預支了差旅費,訂好了當天晚上的車票,小馬才稍微喘了口氣,拿著杯子到飲水機接了杯水,剛要轉身,卻被一個跑過的人從側面撞了一把,小馬沒有防備,被撞了個趔趄,剛倒的水全部灑在了胸前的*上,而同時一個女人的一聲“哎呦”傳進了他的耳朵。
小馬心裡暗想:還好是夏天,我喜歡喝涼水,要是熱水的話,皮還不被燙掉一大塊,弄個二級傷殘或者被毀了容啊。他站穩了身體轉頭看過去,檢驗科的小張正坐在地上邊揉著撞疼的肩膀邊掙扎著要起來,原來由於小張較爲瘦小,與小馬的一撞,小張被反彈了回去,摔倒在地。
見狀,小馬也顧不上抱怨,趕緊把小張扶了起來,樂著對小張說:“喂,我說小張同志,在辦公室裡還這麼冒冒失失的啊,撞人也不看看對象,看,吃虧了吧。”
小張站起來,揉著撞疼了的肩膀,白了小馬一眼:“你屬牛的嗎,身上這麼硬,疼死我了,不過我現在心情好,不和你計較。”
“呦,小張同志,有什麼喜事啊,是不是要吃你的喜糖了啊。”小馬打趣道。
“去你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告訴你吧,剛纔醫院來電話了,說石姐醒了。”小張的嘴裡眼神裡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大聲的叫道。
“哦,真的嗎,那可真是個好消息。”小馬聽了也興奮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小張的手。
辦公室裡的其他人聽到此消息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圍到了小張的周邊。臉上有點發紅的小張掙脫開了小馬抓著的手,又把這個消息和大家確認了一遍,辦公室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小張趕緊說道:“我還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曹隊去。”說著就分開人羣擠了出去。
她快步來到曹隊的辦公室前,剛準備敲門,曹隊已經把門拉開了,看見小張,他愣了一下問道:“上班時間,剛纔辦公室裡在叫什麼啊?”
“曹、曹、曹隊,石、石、石姐她、她……。”小張一個措手不及,先被嚇得吐了吐舌頭,然後居然有點結巴了。
“小石她怎麼了?”曹隊的臉刷的一下子白了,兩隻手使勁抓住小張的肩膀緊張的問道。
小張兩個肩膀往下一鬆,解開了曹隊的力道,然後向後退了一步,纔對曹隊笑呵呵的說道:“剛纔醫院打電話,說石姐已經醒了。”
曹隊一下子怔住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小張看曹隊表情有異,半晌後,才小心翼翼的叫了兩聲:“曹隊、曹隊。”
曹隊這才緩過神了,臉上堆滿了笑容:“哦,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小張,你去給我買個刮鬍刀,我把鬍子刮下。”
小張聽到吩咐,轉身就走。後面又傳來了曹隊的聲音:“順帶買兩箱水果,我去看下小石同志。要紅富士蘋果啊,她最喜歡吃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