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丹陽的諸多重臣們在結(jié)束了早朝之后就齊齊來到葉韜的府邸,乘坐飛艇直接趕赴鐵城之外的廣闊的演習場。雖然經(jīng)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火油彈的轟擊,但由于養(yǎng)護得當,或許也是由于富含各種營養(yǎng)的液體滋潤著大地,雖然那些大樹有不少已經(jīng)被摧毀,但整個演習場上還是稀稀拉拉地錯落著不少植物,顯得郁郁蒼蒼?;蛟S,部分是因為在演習場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行使用火油彈火星彈之類的實兵演習了。血麒軍和禁軍現(xiàn)在都有些看不上這些演習,除了每年在新兵的整訓完成之后進行兩次演習之外,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寧可在營地和演習場上進行各種專業(yè)項目的訓練,鐵城的那部分禁軍還進場和丹陽的進行換防,來熟悉丹陽的各種情況,以防萬一,也為了培養(yǎng)各種勤務(wù)的熟悉程度,將這些勤務(wù)牢牢印刻在骨子里。而血麒軍則跑得更遠,他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在沒有事先通知的情況下進行部分動員,進行規(guī)模為一個營左右的長途行軍,在目標地點進行展開、收攏,然后再返程急行軍。這種針對性極強的訓練方式正在整個東平普及開來,因為確實對提高部隊的戰(zhàn)斗力很有效果。大概,也就是運云州除外,云州幾乎所有的軍隊除了進行修整的時候,都在不停地運動。北疆經(jīng)略府要統(tǒng)轄的區(qū)域太大,而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擴軍,但軍隊還是太少了。自然,血麒軍的這些訓練方法,也逐漸讓東平其他部門的官員有些頭痛起來,因為,糧食的消耗大大增加了。
由于只是進行了簡單的通知,讓鐵城這邊將演習場空出來,好用來演示新型的飛艇,和舊型號的飛艇進行對比,鐵城只通知原本今天使用演習場的那幾個營暫停訓練。但是,當裝載著包括談曉培、談瑋明、葉韜、卓莽、池先平、池云等人的飛艇隊在演習場一旁的飛艇系泊地點降落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卻是興致勃勃的整個血麒軍的軍官隊伍,以及許多禁軍方面的軍官。既然都是自己人,原本只是針對談曉培等人的私下的演示,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對這些對新裝備有著許多指望的軍官們的集體演示。
談曉培等人索性都一起坐到了云州一號的觀景艙里,就近觀察起雪梟飛艇。在熾烈的陽光下,雪梟飛艇整個看起來都像是在發(fā)光。按照演示的要求,飛艇的乘員在極力表現(xiàn)飛艇的各種極限性能,這些能夠給葉韜護航的飛艇乘員,都是最頂級的飛行員,至少有一半人在雪梟飛艇進行測試的時候就嘗試過這些漂亮的大家伙,還在飛艇的諸多改進上出過力。這些飛行員用雪梟飛艇玩得那些諸如從靜止狀態(tài)急速開機升空,空翻,垂直八字繞環(huán)等動作,都是早期飛艇做不出來的。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雪梟飛艇的剛性框架和不用明火直接加熱空氣的機構(gòu)。早期的飛艇翻滾到一定傾斜度,不管是垂直方向還是水平方向,火舌就要舔到飛艇的氣囊上了。
這些優(yōu)雅而危險的動作,看在駐防鐵城的飛艇隊的飛行員眼里,讓他們稱羨不已。飛行,的確是讓大家的心思都野了,尤其是暫時來說,在空中飛行碰不到什么敵人,最有趣的就是挑戰(zhàn)自己的極限,做出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也正是這樣的種種嘗試,讓飛行員們了解到,他們是一個太受到手里的兵器的局限的兵種。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是說要創(chuàng)作奇跡就能創(chuàng)造的。而雪梟飛艇,則讓他們看到了一種可能。
“陛下,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你覺得,我專門生產(chǎn)一些用于對空的雪梟飛艇,能把以前那些飛艇處理掉不?”葉韜笑著問。
談曉培沒有多說什么,他笑著說:“試試看投彈吧?!?
葉韜通過觀景艙里的銅質(zhì)傳聲筒吩咐了下去,而信號手立刻就打出了信號。四艘雪梟飛艇在空中排列成一個菱形,齊齊降低了高度,四個投彈手幾乎同時打開了彈倉,投下了火油彈。經(jīng)過多次改進的投彈儀再也不是第一代產(chǎn)品只能測量最簡單的數(shù)據(jù),而是可以測量包括飛行速度,氣壓,風速等等數(shù)據(jù),提供給投彈手參考,而投彈手則可以根據(jù)具體的情況,用四個銅質(zhì)按鈕精細調(diào)諧,充分利用那個有著刻度的透明的玻璃瞄準盤和目標重合,然后松開按鈕。將投彈手的位置移動到了吊艙底部,不但有寬闊的視野,更是讓投彈手們操作投彈瞄準盤能夠輕松自然了很多。而第一次投彈,四枚火油彈就整齊地覆蓋了一片草地??纯吹孛嫔喜逯募t色的標志旗,雖然沒有能首發(fā)命中,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是所有投彈手都能那么準,還是只有這幾個?”卓莽刁難地問道。
葉韜呵呵笑著說:“他們是護航飛行員,壓根沒多少機會對地攻擊。護航的雪梟,火油彈之類的儲備都是減掉一半多的。我怎么好再把最好的投彈手拉過來?護航飛艇隊的多數(shù)都是幾方面比較均衡,萬一任何位置有了空缺都能頂上來的人。雖然不敢說每個投彈手都能那么準,但比這幾個準的,肯定有?;仡^我召集名冊里的王牌投彈手和飛行員來丹陽為大家表演吧,順便給這里的飛行員和其他乘員進行培訓。”
卓莽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談曉培仔細想了想之后,終于點頭道:“葉韜,雪梟飛艇這個樣子的,還有你說的那種能夠?qū)兆鲬?zhàn)的,什么時候能夠落實到位?……我是說,能滿足整個東平的需要,第一批,大概是兩百艘左右的飛艇吧?!?
卓莽眼睛一亮,問道:“陛下,你可算是想通了?。俊?
談曉培笑了笑說:“飛艇隊必須要有足夠的數(shù)量才有用,說起來,也的確有些太花錢了。鐵城這里按照二十艘飛艇一個隊,編了兩隊。飛行員和地勤加起來,每隊才三百來個人,可花的錢和一個營也差不到哪里去。葉韜自己也一直建議我再等等,等飛艇再改進一些。現(xiàn)在,我想應(yīng)該是時候了。十隊飛艇,丹陽一隊,鐵城兩隊,運河總督府那邊給兩隊,宜城那邊兩隊,鎮(zhèn)北關(guān)給三隊,就先這樣開始,至少大家先能夠熟悉起來?,F(xiàn)在各型飛艇是多少來著?”
卓莽非常熟悉飛艇的情況,他現(xiàn)在可是擴大飛艇作戰(zhàn)部隊的最有力的鼓吹者,對各種情況了如指掌,他隨即回答:“加上我們平時用來往來各地的飛艇,一共是一百零七艘。不過,看著現(xiàn)在的云州一號,原來那種飛艇實在是不夠舒服,也不想去坐了?!?
談曉培笑著說:“那么這樣吧。逐步換裝,最老的那批,葉韜,就有你去談判,想辦法用一個好價錢賣給春南。至于比較新的那批,我們把那個東平航空的架子搭起來。既然春南的暗諜對飛艇那么感興趣,想必他們會貢獻不少票錢吧?”
葉韜笑著說:“也好啊,讓他們看吧?!?
談曉培現(xiàn)在可算是真的寬下了心來,不光是在舒適異常的飛艇上觀看飛艇表演,更是因為云州一號和雪梟飛艇各方面的細節(jié)實在是太漂亮了。談曉培雖然是一國之主,但作為在技術(shù)方面有著巨大領(lǐng)先優(yōu)勢的東平的國主,又有著葉韜這么個善于將復雜的原理解釋清楚的女婿,技術(shù)方面至少是不陌生了。他自然知道,這些漂亮的細節(jié),這些極富工業(yè)感的設(shè)計和制造工藝,的確是春南無法模仿的。沒有那些特別配方的金屬材料,沒有水力沖壓機械,沒有那些用電力驅(qū)動的高速機床,春南的工匠靠手要干到什么時候去才能做出一樣的東西來?葉韜就算將飛艇圖紙交給春南,恐怕他們還真的做不出來。
既然如此,那何妨從自己這個“盟友”身上多掙點錢呢?談曉培也知道,這種機會實際上已經(jīng)不多了。春南這些年在軍備采購上的胃口越來越大,已經(jīng)瞄上了東平最重型的弩炮,最堅固的鎧甲,和那些一直被牢牢控制著的各種器械,明著拿不到,巧取豪奪的手段已經(jīng)逐步逼上來了。已經(jīng)有一些軍官報告自己的雙筒望遠鏡在攜帶出去的時候被“賊子”搶奪的事情,各地工坊被窺伺的情況似乎也有所增長。談曉培已經(jīng)逐步召回了東平駐春南的軍官團,而這一次蓮妃常菱有份慫恿王芳頻挑動兄弟內(nèi)斗,禍亂東平朝局,更是觸動了談曉培的某根神經(jīng)。不能這樣下去了,不能讓春南再這樣借著盟友的身份來折騰了。
“飛艇的事情不用擔心,雪梟飛艇雖然工藝繁復,但我會親自過問制造進程。保證半年之內(nèi)兩百艘飛艇能夠換裝完畢。至于賣飛艇的事情么,我明天召見春南使臣。現(xiàn)在那家伙叫什么來著?”葉韜爽快地接下了這個似乎又不是在他原本職權(quán)范圍里的活計。其實,和那些人打交道,某種程度上還是有點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