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拖延癥患者是做不了學(xué)霸的——很快就開始著手行動了起來。首先,要跟顏肅之匯報一下,取得顏肅之的首肯,他才能去做。顏神佑的態(tài)度給他提了個醒,手不能伸得太長,沒有老板喜歡當(dāng)傀儡。
丁號摸摸鼻子,有點尷尬有點惱。做了好一陣兒的心理建設(shè),才告訴自己,這事兒倒也正常。若是碰上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老板,看米老丞相就知道了,那老頭兒活活是被累死的。沒有那些糟心事兒,米老頭兒能活著修仙了都。
這樣也好,跟個有腦子的老板,船才不會漏水,大家才不會集體掉河里。回想起顏神佑方才的表現(xiàn),丁號又是一陣的惋惜:太子讓她來做,真是比虞喆強百倍。丁號滿心遺憾,搖頭晃腦地去找顏肅之出壞主意去了。
顏肅之都準(zhǔn)備吃晚飯去了,一看丁號來堵門兒,這回是真的紅藍(lán)耗盡,深覺HOLD不住了。有氣無力地瞅著丁號:“先生,你有話直說。”眼神蔫蔫的,樣子慘慘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饒是丁號準(zhǔn)備來做壞事的,也忍不住失笑:“是件非使君不可的事兒。”
顏肅之:【!!!完蛋了!又來了!非我不可,又要我造反?親,現(xiàn)在時候不對呀,老子不能就這么答應(yīng)你啊親,親你醒醒!MD!再來慫恿造反給你打差評扣你工資了啊!】
顏肅之心里的吐槽快要突破天際了,對上丁號還是要客客氣氣的,問一聲:“什么事兒?”更蔫了。
丁號道:“南蠻校尉,使君有何盤算?”
“?!!!”原來不是說造反呀!顏肅之放心了,沉吟一下道:“他久在偏遠(yuǎn),郁郁而不得志,也難免有些牢騷怨言。”就邊軍那個戰(zhàn)斗力,南邊的蠻夷比山民的水平還差,這種駐防軍,戰(zhàn)斗力水得一比那啥。南蠻校尉也是形同流放——住得那么遠(yuǎn),手上的人還那么少!真要搗亂,顏肅之也不怕,分分鐘滅了他的節(jié)奏。然而卻不好無故去搞個朝廷派駐的校尉。
說來南蠻校尉手下的兵也不少了,但是他的職銜卻一直不高,這事兒跟當(dāng)年歸義地方大級別低是一個道理——誰叫你地方偏又不重要呢?
丁號道:“總這么著也不行呀,流民越來越多了,歸義放不下,總要往南遷的。人再多些兒,恐怕四郡之地還能多分出幾個縣來。越往南擠,挨著他越近,越麻煩呢。”
顏肅之道:“你不痛快。”
丁號心說,王八蛋,你個正常人,話比我這個結(jié)巴還少,你像話嗎?也不客氣了:“總要將這些人抓到手里的。”
顏肅之也不跟他廢話了,餓肚子的老板脾氣也不好了起來:“計將安出?”敢說悄悄滅了南蠻校尉老子現(xiàn)在就擰掉你的腦袋當(dāng)球踢!
丁號道:“糧餉!”
“卡?”
“不卡。”
“嗯?”
丁號道:“先使人說,朝廷要扣餉,南蠻校尉為自己名聲要討好朝廷……”說著,附到顏肅之耳邊一陣耳語。
顏肅之對政務(wù)接觸得可比丁號多:“這事不好辦。一個不小心,炸了營,南蠻校尉一死,固不足惜。亂兵流散全州,我便萬死難辭其咎了。”古往今來,所有的有意煽動的亂局,都面臨著一個危險:如愿爆發(fā),但是事態(tài)的發(fā)展不受始作俑者控制。
到時候大家誰都討不到好,真正損人不利己。
到了顏肅之這里,不止不利己,一個不小心,那是損人又害己。
丁號大力游說道:“自然不能如此簡單粗暴,必得安排好后手。聽說……輿部挺有用的?”
顏肅之警覺地道:“那只是收集消息的地方,人也少,且是阿壽掌管的,你休將輿部拖下水。”
丁號道:“這么好用,何不用之?”
顏肅之道:“不好。”
丁號只得退而求其次,對顏肅之道:“如此,仆請命親往密林。”
顏肅之腦門青筋一跳:“你去能做甚?別把自己折進(jìn)去了。”
丁號笑道:“謝使君掛心,沒有把握,我豈會來尋使君?時不我待,再拖下去,使君要拿這些人怎么辦呢?”
顏肅之道:“去一南蠻校尉復(fù)來一南蠻校尉,如之奈何?”
丁號道:“出鎮(zhèn)之刺史,領(lǐng)都督諸軍事,難道不是應(yīng)有之意么?以君之能,加一鎮(zhèn)南將軍難道還不夠格么?”丁號也不再藏著掖著了,果斷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就是要讓顏肅之在昂州軍政一把抓,最好昂州經(jīng)濟(jì)也徹底獨立!
顏肅之沉默三秒,無奈地道:“先生留下來用一下晚飯吧,飯后再聊。”
能留下來就好,丁號滿意地決定蹭個飯,顏家的伙食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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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接到顏肅之的通知,聞?wù)f是與丁號有事相商,一面吩咐廚下送飯菜去外面給他們倆吃,一面問顏神佑:“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顏神佑心說,十有八、九是南蠻校尉的事兒了,但是這個話題不適合公開了說。便隨便找了個理由:“朝廷不是進(jìn)剿亂民么?補給什么的,雖不用咱們出,不過南蠻校尉那里似乎有些斷糧了,正要讓咱們撥糧去呢,大約是要說這個事兒的。”
姜氏道:“這會兒?才春耕罷?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也確實為難了。”
顏神佑道:“總有辦法的,他們?nèi)艘膊凰愫芏嗔恕T蹅冇蔑埩T,朝廷現(xiàn)在家底子還沒空呢,也就是挪借。”
姜氏冷笑道:“只怕有借無還了。雖家底子沒空,只怕也不肯多拿出來了,將來恐還有一場大用的。罷了,咱們先用飯罷。”
于是姜氏便帶著一群小鬼一起吃飯,顏希仁深覺他這二嬸也不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至少,他親媽不會跟他姐討論什么朝廷問題。
餐畢,顏希仁飛快跑掉了,顏神佑還罷了,是自己堂姐,阿萱姐妹卻是外客,他不便多留的。
姜氏眼睛一掃,便讓六郎和阿茵兩個也去溫書,卻問顏神佑:“今天去山家了?”
顏神佑笑道:“是呢。”
姜氏道:“阿婉現(xiàn)下如何了?”
顏神佑道:“正在學(xué)著規(guī)矩呢。”
“誰教?”
“山小郎。”
姜氏沒去計較這個稱呼問題,只說:“他又懂得很多了?學(xué)得如何?教得又如何?”
顏神佑道:“教得認(rèn)真,學(xué)的……有些累了罷。”
姜氏一針見血地問:“吵起來了沒有?”
顏神佑一怔,心說,您老也太神了吧?這都知道?姜氏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對她道:“既如此,你便說與山小郎,將阿婉送了來,我一并教了罷。”
以前姜氏對阿婉也是有過一些指導(dǎo)的,然而并不很深入,也沒那么當(dāng)成一件正經(jīng)事兒。眼下卻是不同了,自己保了媒的娘家侄媳婦,真要拿不出去,姜氏也是面上無光,都不好見娘家我了。
顏神佑奇道:“為何突然要管她了?”
姜氏道:“我為什么不要管她呢?”
顏神佑道:“那為什么不一回來就做?”
姜氏微一笑道:“有些事,做了就像是熬藥,既然動手了,便要將藥效達(dá)到十分。阿婉我是必要管教一二的,否則恐她日后與你舅家相處為難。然而她向來自由慣了,回來便嚴(yán)加管事,恐會結(jié)怨。如今他們兄妹兩個既知道這里的艱難,我再接手,兩下便難有心結(jié)。豈不便宜?”
顏神佑心道,這還真是……有些心術(shù)在里面呢。
仔細(xì)一想,卻也真是這么個道理。就好比學(xué)生上學(xué),遇上個負(fù)責(zé)任的老師,盡心盡力教導(dǎo),上課開小差要罰站,寫錯題目要罰抄。家庭作者給布置了,逃學(xué)還要喊家長,難說學(xué)生會不會記恨這樣的老師。就便將他教好了,搞不好他轉(zhuǎn)頭開始宣傳“素質(zhì)教育”。
真要吃過失學(xué)的苦頭,再給他個機(jī)會重返校園,想必會比原來更加珍惜這樣的機(jī)會。
姜氏這份兒心思,真是將人心覷透了。
阿萱姐妹倆也在,姜氏并不曾避著她們,此時也問她們:“你們聽明白了么?”
阿萱點頭,十分明白,阿蓉【1】有些不解,卻也記下了,道:“明白一些了。”
姜氏道:“其實啊,一家人,知曉彼此的心,便不用這樣了。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有差錯,便寧可多想一些,也不要將事辦壞,追悔不及。我寧愿這世上皆是光明磊落之心,你們卻不知,這世上越是心思單純的親近之人,越易傷人。”
阿萱深以為然,顏神佑想了一想,心中頗有點沉重之感。不過姜氏肯接手阿婉,倒也是件好事。山璞再用心,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對世家并不熟悉的男人,后宅里面的門道太多了。雖然阿婉將來未必會困于后宅,但是該知道的,還是該知道一些。總不好姜家來了客人,阿婉卻不知道人家的來歷罷?
姜氏卻想,也好讓你賣個人情。便囑顏神佑,過兩天便與山家兄妹說上一說,讓阿家跟著阿蓉一道學(xué)習(xí)即可。阿蓉雖然年幼,這方面的水平……還真不比阿婉低呢。
顏神佑痛快地答應(yīng)了,想著怎么讓姜氏賣一個人情。
正思慮間,顏肅之那里遣了人來,叫她過去議事。姜氏道:“你去罷,別是有什么正事。”自與阿萱姐妹說話,又抱怨顏神佑太忙一類。
阿萱笑道:“忙是忙,只要阿姐喜歡,便也沒什么了。”
姜氏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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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到了顏肅之書房,顏肅之和丁號都已經(jīng)吃完了。顏肅之不喜歡飲酒,丁號因有正事要說,也不飲酒,晚飯自然無酒。是以吃得頗快,吃完飯,丁號便將計劃合盤托出。
顏肅之聽了,覺得倒是沒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反問丁號:“先生思忖此事,可是有些時日了?”真是難為你了,真是一棵造反的好苗子啊!你爹究竟有多愛前朝?能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丁號嘿嘿一笑:“也不久,也是近來才想到的。原是愁著不知如何收伏此人,卻才看到朝廷公文,才想著此情可用。”
顏肅之無語,對丁號道:“也不能使先生獨身前往,叫阿壽來,派些人隨著先生過去。正好在春耕的時候,我原便有意,春耕時官員四出巡視。先生可正以此為由南下。”
說話間,顏神佑也到了,向顏肅之與丁號都問了好。
顏肅之道:“過來坐,你阿娘與阿萱她們可都還好?”
顏神佑笑道:“都還行,阿娘有意接手教導(dǎo)阿婉的事了。”
顏肅之一想即明,點頭道:“也是時候了。”
丁號肚里的小算盤又撥了好一陣兒,用詭異的眼神又打量了顏神佑一會兒,才說:“聽說歸化之百姓,他們兄妹是分領(lǐng)的?山小娘子要學(xué)功課,歸義侯也得多操勞了。為何不為她延請名師?反倒要夫人執(zhí)教了?”
顏神佑道:“她往后難免與世家打交道,總是要學(xué)的。”
丁號道:“彼此互不相干,學(xué)這個做甚?要學(xué),也該是歸義侯學(xué)些譜牒罷?”
顏肅之不耐煩地道:“人家小娘子,難道不要嫁人嗎?”
丁號瞬間進(jìn)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他只認(rèn)顏肅之一個老板,如果世家想來分一杯羹,尤其是從顏肅之嘴里奪肉,那就要抱歉了,這絕不是丁號等人樂見的。世家什么的,過來支持可以,也可以分紅,但是,手可不能伸得太長了!眼下山民的人口對于歸義至關(guān)重要,可不能被人分了去。
丁號也不說什么南蠻校尉的事兒了,鉚足了勁兒,開始說阿婉:“年紀(jì)小,掌重兵,若是婆家不與使君一心,只怕要出事故。到時候休說理清官司了,便是自保,也很為難了。”
顏肅之被他纏得無法,只得揭了底牌:“是阿云。”
啥?老板娘的娘家?那也不能掉以輕心!到時候你們家庭矛盾了,你兒子閨女站隊就難,得成人倫慘劇了吧?
丁號不得不直白地提醒:“天無二日,使君慎之。”姜家的聲望可比顏肅之高太多了!也就是昂州,離開了昂州,誰特么認(rèn)你顏肅之呀?你想安置親戚,這是必須的,可要引他們來分這么大一塊原始股,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
顏神佑心中一凜,卻問顏肅之:“阿爹喚我來何事?”
丁號見狀,心道,你們肯放到心上便好。他卻不知道,顏氏父女現(xiàn)在沒打算對姜家做什么,人家還什么都沒干呢。姜家待他們委實不薄,顏神佑小時候蒙舅舅照顧且不說了,京城那件事,姜戎以辭官相逼,是擔(dān)了相當(dāng)大的風(fēng)險了,因為大家都沒想到虞喆會不抽風(fēng)。萬一他抽風(fēng)了,直接答應(yīng)了,姜戎這好不容易做了這么大的官兒就沒了,這還是個掌兵的實職!
如今現(xiàn)在就開始防范,顏神佑就覺得,自己也忒不是東西了。當(dāng)然,像姜氏方才教導(dǎo)的那樣,親戚間的事情,也要看長遠(yuǎn)了,不能因為一時意氣而埋下隱患卻也是真的。
既是左右為難,便不如暫時放下,先將南蠻校尉的事情辦了,再從容籌劃。
顏肅之會意,對女兒道:“你去點些人,要玄衣,要有輿部的人,隨丁先生去密林。”
“南蠻校尉?”
顏肅之面色沉沉地點了點頭:“一定要穩(wěn)重之人,萬不可鬧大了。”
顏神佑低聲道:“阿爹再寫封密令,交與丁先生帶著,萬一事有不諧,可領(lǐng)密林郡守便宜行事。想來密林郡是會聽話的。”
顏肅之道:“好。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罷,你明日一早去挑人。”
顏神佑答應(yīng)了一聲,丁號見今天該說的都說了,再說下去怕這對父女翻臉,長長一揖,走了。他倒不是很在乎這一對父女對他有什么壞印象,只要他的智商在,只要他能幫到忙,踩踩線什么的,真是毫無壓力——他又不是為了長官發(fā)財來的。
做到現(xiàn)在,丁號的目的就倆:一、推翻虞氏王朝;二、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這兩條,后一條昂州已經(jīng)在自己的境內(nèi)做到了。第一條,他在努力。至于個人之榮辱得失,反倒被他拋到腦后了。
哼著小曲兒,他就回房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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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號睡得香,顏肅之父女卻面面相覷。顏肅之勸女兒不要將什么聯(lián)姻換兵的想法放到心上,然而對上姜、山聯(lián)姻之事,自己也有那么一點點的不自在了。明眼的,這場婚事在正常觀念里是不般配的。丁號說提之事,就是意料之中了。
還是顏神佑道:“天要下雨……呃,總是不由人的。人不負(fù)我,我不負(fù)人。只盼丁先生此行順?biāo)臁C魅掌穑掳⒌惨鲅玻脼槎∠壬鱾€掩護(hù)了,我即練兵!”只要力量上有絕對的壓制了,就不存在什么爭奪之說了,也能保全了舅家。
她不想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卻也更不想有個萬一。
便似他們父女倆,這造反的念頭,可還沒有生出來,已經(jīng)被底下人架到火上準(zhǔn)備烤了。事到臨頭不由已!只要不讓姜家有“事到臨頭”的那一天,大家就還是好親戚。
顏神佑衷心盼望著不要有那么一天。
話又說回來了,真想干一番大事,豈能靠各種奇怪的聯(lián)合?顏家必須得取得絕對控股權(quán)!發(fā)展自己實力是必須的。
顏肅之也想明此節(jié),眉頭一松:“去歇息罷,小小年紀(jì),想太多了老得快會變丑。”
“哈。”顏神佑不善地看了他一眼。
顏肅之高舉雙手:“祖宗,我說錯了,看我看我,其實也挺好看的。”
顏神佑被他逗笑了:“哪有這么夸自己的呀。”
第二日上,顏神佑便動身往玄衣營地里去,挑了一個百戶,帶三十人隨丁號南下。顏肅之亦寫好手書,命丁號隨身攜帶。
丁號止帶一老仆、一書僮而已。接過裝了手令的錦囊,丁號對顏肅之道:“使君放心,縱事不偕,我也不會留下證據(jù)。”
顏肅之眼角一跳:“辦不成就別去了。”
丁號連忙揣了錦囊:“我走啦!”連滾帶爬上了馬,絕塵而去。
留下顏肅之吃了滿臉的灰……
顏神佑離得遠(yuǎn)些,卻也覺得一股煙塵撲面而來,額角一跳,又壓下了火氣。丁號此去,真是目的不能說呀,生死都得他自己擔(dān)著。想到這里,顏神佑又覺得不解了,你說這貨圖的什么呢?難道跟有名的道衍和尚是知己嗎?
顏肅之拍拍身上的灰土,對顏神佑道:“咱們回去罷。州府的事,說不得,你還是要多上上心的。”
顏神佑道:“是。”
于是便一同回州府。
因丁號已先啟程,顏肅之再說要春耕時期輕車簡從巡視境內(nèi),眾人也不以為倉促了。原本年后回來就說過一次的,現(xiàn)在不過是執(zhí)行而已。顏肅之特別交待:“原為便民,就地解決爭水源等事。爾等萬毋擾民!不得征發(fā)軍民人等迎送!誰這么做了,讓我知道了,不論是不是清流,一概吃鞭子!”
徐昭一臉便秘地看了他表妹一眼,此君十分苦逼,顏肅之是他親舅啊啊啊啊!揍他還不跟玩兒似的?坑爹的是,大家都知道他表妹是管情報的,想瞞過顏肅之,得先讓他表妹別上報!
徐昭眼前一黑,已經(jīng)想到了自己騎個小破毛驢下鄉(xiāng)的慘狀了……
分派完了任務(wù),卻將方章幾人留下“輔佐小娘子”,眾人也不以為意,以往都是這么干的,不是么?放心走吧,反正沒人能從她手上抄了老窩。
顏肅之卻又將顏淵之給留了下來:“二郎便交給你了,他畢竟是男子,好生學(xué)些本事,過陣兒,我也好安排他。”
顏淵之道:“如何安排?”
顏肅之摸摸下巴:“如今又進(jìn)了不少流民了,我看人口上去了,怕是要分縣之類,呵呵。”
顏淵之肅然道:“是了,正是如此!咱們來此地時日畢竟還是短的,雖雷霆一擊,讓眾人拜倒,還須用心經(jīng)營。”
顏肅之道:“你曉得便好。回去讓四娘收拾好地方,好安置他。”
“是。”
州府要走的人不少,連顏肅之也要離開昂州城,四下巡視去,隨身攜帶行李一件——顏希仁。大家都要稍作準(zhǔn)備,還要行文,尤其是顏肅之,雖然輕車簡從,也不能不給人知道。萬一被居委會大媽當(dāng)賊拿了,豈不丟臉?
就這行文的功夫,朝廷邸報來了。趙忠生沒抓到金井欄,先撞上了擋在他和金井欄行軍線上的另一股“亂民”,“生擒賊首”。
這都沒什么,關(guān)鍵是他未經(jīng)上報便“磔之。”
這便有些不好了,原本殘部想投降算招安的,這會兒也不干了,調(diào)頭就跑,投奔金井欄了。
金井欄身為一個小吏,覺得現(xiàn)在有這么大勢力,已經(jīng)是賺了的,也像打了雞血似的努力造起反來。四處散布著朝廷兇惡的信息,添油加醋,說趙忠不但搶糧,還會“吃人”。編出什么“油煎了心肝下酒”之類嚇人的傳聞,趙忠之名止得了小兒夜啼。
四野之民,漸與朝廷離心。
作者有話要說:【1】前面榮字和她姐弟的名字不協(xié)調(diào),現(xiàn)在改正。感謝Celistine 親提醒。
今天雙更,上面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