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巧合,比如韓佑庭的出現,是忙碌生活后的一抹驚喜;比如江克的出現,是平淡生活后的一道哀傷。
我們躊躇在進或退的邊緣,命懸一線。
而蘇宛見到賀瀾的那一刻,她是心驚膽戰的。
門口的腳踩墊上,賀瀾側靠在門框邊,她疼的說不出話,嘴唇慘白,蘇宛嚇得走到她身邊,試圖扶起,右手掌伸進她的后頸處時,才發現她流血不止,看上去傷勢不輕。
蘇宛急忙拿出電話,她腦子里想不到別人,只有赫成銘。
還好分離的時間并不久,他應該還沒到家。
飛快的按下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即刻被接通。
“怎么了蘇宛?”
“大叔!你快回來!我鄰居受傷了,她的頭部被撞傷了!她出血了!你快回來接我!快點!”蘇宛幾乎是哭喪著說完這些話,她緊張的,像是自己受了傷。
掛掉電話,蘇宛看了看懷里的賀瀾,她已經瞇上了雙眼,看上去像是進入了夢想,又像是昏迷。
蘇宛焦急:“賀瀾姐!你醒醒啊!你清醒點!馬上就有人來救你了!”
可能是蘇宛的力度過重,那幾下的搖晃過后,賀瀾眉目緊皺,不耐煩的睜開了眼:“死丫頭你能讓我清凈一下嗎?我感覺好暈啊!”
見賀瀾沒大礙,蘇宛松了一口氣,她把賀瀾安置在地面上,回屋趕緊翻出備用的家庭藥箱,給她進行了簡單的傷口處理。
整個過程中,蘇宛的粗心大意顯露無疑,總是把即將昏昏欲睡的賀瀾弄的哀嚎連連。
樓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赫成銘就乘電梯上了樓,電梯門開的一刻,他看到了逗留在走廊里的蘇宛和賀瀾。
“蘇宛!”
蘇宛猛的回頭,驚喜萬分:“大叔!快!你開車送我和賀瀾姐去醫院!我一個人弄不動她!”
赫成銘二話沒說,和蘇宛一起將賀瀾架起,朝著樓下前進,三人下了電梯,跌跌撞撞的上了車,蘇宛在后頭照料,赫成銘急速前進。
只是上了車以后,賀瀾還是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鮮血仍舊稀稀拉拉的向往流淌,蘇宛按住她的傷口,滿目焦灼。
到達醫院后,賀瀾的頭部被重新包扎,最傷人心的是,得到診斷結果時,醫生毫不留情的把蘇宛的包扎技巧一頓批斗,說幸虧賀瀾沒感染,否則出事都出在蘇宛的身上!
蘇宛郁悶,好心都當驢肝肺了!
經過了幾項系統的檢查后,賀瀾被確診沒有大礙,蘇宛如釋重負。
赫成銘倒是饒有興致,他坐在病床旁的塑料凳上,伸手彈了蘇宛一個腦蹦:“她是你什么人啊?這么著急!”
“鄰居啊!你都沒看見!她剛才可慘了!一個人應付四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婦女!厲害吧!”蘇宛說的夸張,赫成銘還真就信以為真。
“你那是什么小區啊!還打群架?”
“嗯哼!”蘇宛沒理會他,繼續盯著病床上的賀瀾,嘴里不禁感嘆:“她張的可真美啊!”
赫成銘倒是無心觀賞,他干咳了兩聲,提醒的說道:“一會林雨熙會來,她以為我在外面過夜,不放心,非要來,你見到她的時候,態度好點。”
蘇宛的好心情轉瞬即逝:“她來干嘛!你趕緊走!我不想看見她!”
可惜,沒等赫成銘反駁,病房的白漆門便被推開了,說曹操曹操到,林雨熙那張陰森森的臉霎時出現在門后,看的蘇宛很是郁悶。
蘇宛不悅,明明林雨熙才剛做完手術沒幾天,現在就隨便在外面走動,為了守住赫成銘,她也真夠拼的!
進了屋的林雨熙沒給蘇宛笑臉,她對蘇宛的敵意絲毫未減,她徑直走到赫成銘的身邊,剛想和赫成銘說話,卻被病床上的賀瀾吸引了目光。
“賀瀾?”林雨熙大驚失色。
可能是她的聲音太大,竟惹得賀瀾從沉睡中蘇醒,迷迷糊糊的睜眼,眼前一片白霧。
隔了好一陣,賀瀾才徹底看清屋子里的人和物,她看見林雨熙的一刻,臉上是相同的驚訝。
“林雨熙?”
不過,賀瀾的語氣里,帶著零星的厭惡。
她們兩人是認識的,這很明顯。
隨后,你就聽到這兩個女人的相互寒暄,一個是病怏怏的賀瀾,一個是術后休養的林雨熙,聽兩人交談的內容,大概就是幾年沒聯系的那種普通朋友。
賀瀾客氣萬分,林雨熙也跟著客套。
見此景,蘇宛是萬分不耐煩,她拍了拍床單,沖著賀瀾和赫成銘大喊:“大叔,你一會去醫生那把剛開的藥取了!賀瀾姐,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赫成銘聞聲便起了身,走出病房,賀瀾也麻利的開始穿外套,只有林雨熙一個人被晾在那里,無人問津。
“你心眼可真夠多的,為了能讓成銘陪你過夜,什么理由都用的上!”林雨熙在一旁挑釁,聽的蘇宛牙癢癢。
蘇宛轉過頭,怒火朝天:“我告訴你!我是救人!不是偷人!你要是再這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呦!我可真害怕!”
看著她們兩人的口水戰爭,賀瀾顯得有些尷尬,畢竟她不知道這兩個女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收拾完畢,蘇宛駕著賀瀾往樓下走,林雨熙去找赫成銘取藥。
醫院門口,蘇宛和賀瀾站在雨檐下。
“謝謝你了!今天救了我一命!而且還讓你受了委屈,我真沒想到那些人會敲你家的房門!”賀瀾莞爾一笑,看的人心情舒暢。
“客氣什么!都是好鄰居嘛!不過???”
“不過什么?”
蘇宛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壯著膽子問道:“不過那些女人說的是真的嗎?你是小三?”
賀瀾沉默,神情紋絲不動。
蘇宛見她無言,急忙緩場:“我就那么一說,別當真!”
“沒什么的,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就不是,反正那都是別人的想法,我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么。”賀瀾的話里帶著玄機,但語氣即瀟灑又無謂。
蘇宛突然有些欣賞她,這般直率的性格,和她自己竟有幾分相像。
凌晨過后這座城是嫵媚妖嬈的,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燈光,影射了整整一夜的浪漫,路口的行人依舊成群結隊,馬路上的車輛飛速穿梭。
今晚的夜風不刺骨,吹的人舒暢。
賀瀾輕撫自己的后腦勺,轉身看向蘇宛:“喂!我不得不說你記性真好!我記得你只去過一次我的咖啡館吧!和小韓的那次?”
蘇宛點點頭:“恩!那次是為了破零錢坐公車!不過我能記住你,主要是因為你長的太讓人過目不忘了。”
賀瀾臉紅,掩嘴輕笑:“小嘴兒可真甜!不過,你和林雨熙的未婚夫是什么關系啊?”
“養父和養女!”蘇宛回答的精簡干練。
聽到這,賀瀾的眼里還是閃過了一絲憂慮,蘇宛不以為然,轉而問道:“那你和林雨熙呢?”
賀瀾沉默了一會,嘴角的微笑依然掛在那里:“多年不聯系的朋友,很一般的朋友。”
她把“很一般”這三個字咬的很重,但蘇宛卻聽出了“不一般”的韻味。
幾句調侃
過后,赫成銘和林雨熙依舊沒出醫院大門,蘇宛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抱著自己的臂膀,只是幾秒的時間里,她就被馬路對面的人影吸引了視線,江克正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綠燈,他的目光也投向了這邊,看到了蘇宛。
她心想著,醫院后面就是市中心精神病院,他大概是來照顧母親的。
四秒后,綠燈亮起,江克沒多想,徑直走向蘇宛的方位,蘇宛本能的沖他笑了笑,但是想到赫成銘還在醫院里沒出來,她又急忙對著江克搖頭晃腦,那意思是告訴他別靠近,赫成銘還在這邊。
但江克并沒意會,以為她是著急,一路小跑的走到了蘇宛的面前:“你怎么在這啊!”
蘇宛回頭看了看醫院大廳,發現赫成銘和林雨熙馬上就要出來了,她手忙腳亂的在他面前比劃:“快走快走!赫成銘在里面!”
江克面色一僵,掉頭就往胡同里鉆,賀瀾在一旁看的不明所以。
蘇宛是絕對不能讓江克出現在赫成銘的面前的,因為按照赫成銘的性格,只要在蘇宛身邊出現過的男人,他都會究其根底的調查干凈,就連頭上有多少根毛發,他都要調查清楚。
所以,一旦讓赫成銘知道了江克的存在,那么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知道江克的背景,那么牛皮紙袋的事就會被拆穿,那么她知道赫成銘殺死自己父親的事,也會被公諸于世,后果是無法想象的。
同樣的,這也是蘇宛一直不肯揭露林雨熙胎死腹中真相的原因,如果她把尹恩的身世抖落出來,那么勢必會遷出江克。
只可惜,剛剛踏出醫院大門的赫成銘,還是撇到了江克的側臉,他怎會不記得,這個曾讓他耿耿于懷的男人。
“蘇宛,你剛才和誰打招呼呢?”赫成銘走到她身邊,目光追隨江克漸漸消失的背影。
“啊!沒誰啊!一個普通朋友!恰巧碰上的!”她支支吾吾,行為舉止都變的不自然。
赫成銘略有所思,他想說什么,又吞回了肚里。
“好了,我先送你和賀小姐回家!快上車,別受涼。”赫成銘風度彬彬,蘇宛一路小跑的拉著賀瀾上了車,林雨熙跟著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仍舊對蘇宛嗤之以鼻。
行駛回家的路,車速放慢了很多,車里很安靜,沒人開口說話,畢竟這四個人的心里都各懷心事,矛盾重重。
快到達尚廣時,林雨熙在位置里昏昏欲睡,畢竟她才剛手術沒多久,半夜這么一頓折騰,難免傷動元氣。
蘇宛撇了撇她的側臉,突然回想起白天在尹恩電腦上看到的那條消息,來自阿里旺旺的購買提醒,那個物品的收貨地址,分明是赫成銘的家。
她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滿是疲憊的女人,到底還隱瞞了多少秘密。
蘇宛扼腕長嘆,覺得自己的身邊危機重重,四處埋伏。
凌晨兩點半,蘇宛和賀瀾平安到了家,赫成銘揮手道別,只身一人走下了樓。
小區里的夜色并不繁華,偶爾有醉酒的人在路上哀嚎,路燈少的可憐,人影斑斑。
赫成銘仍舊壓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他回想起剛剛在醫院門口的那一幕,才想起上次拜托秘書調查江克的事至今還沒有結果,而這個江克卻屢次出現在他和蘇宛之間。
赫成銘忘不了江克每次看向他的眼神,明明是在表達某種情緒。
只是恍然間,他倏然覺得,這個江克,像極了當年在加拿大逃跑的那個男孩。
車上的林雨熙早已小憩入睡,赫成銘拉開車門,發動引擎的一刻,路上的所思所想,隨疾風急速行駛,那摩擦迸發的火花,即將燃起一場戰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