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行駛在各自的航道里,以爲生活是一帆風順,卻不知沿途驚起的波瀾早已波動了原來的軌跡,你到達的,是你自以爲是的終點。
廚房內(nèi),蘇宛在韓佑庭的身後打著下手,也不知是幫忙還是添亂,總之是忙的不亦樂乎。
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韓佑庭在廚房裡必然是稱霸的,蘇宛則像個無頭蒼蠅,盲目的聽著他分配給她的任務。
耳邊,她不停的聽著他的廝磨,搞得心力交瘁。
“蘇宛,你把蔥切了,切兩份就行!”
“蘇宛!是切成圈狀的蔥芯!不是讓你剁碎!”
“蘇宛!你看著點刀!別切到手!”
“蘇宛!你去把蒜扒了!兩瓣就夠了,記得拍碎!”
“蘇宛!你用刀背拍一下就行了!不用搗碎?。 ?
“蘇宛!辣椒籽是要全部除淨的!你想辣死誰?。 ?
“蘇宛!你給我滾出廚房!”
在連續(xù)半個小時的言語呵斥下,韓佑庭終於忍受不了蘇宛的笨拙,直接把她請了出去。
蘇宛一臉委屈,手指不停的在圍裙上蹭來蹭去,她無意識的揉了揉眼,眼睛竟被辣出了眼淚,她忘記了,她的雙手剛剛可是洗過辣椒的。
“啊!我的眼睛??!要瞎了?。 彼]著雙眼,對著煙熏火燎的廚房嚎啕大哭。
韓佑庭一聽到她的吶喊,嚇的一把將鏟子甩到了一邊,急匆匆的跨出廚房,摟著蘇宛的脖頸就往水池裡按,不停的往她的眼睛處潑水,蘇宛條件反射的想要自己清洗,一掌被他打了回去:“別動了!你手現(xiàn)在還是辣的,不能碰眼睛!”
蘇宛涕泗橫流,眼睛被辣的根本張不開,嚎叫聲像是出了人命一樣。
這麼笨的女人,韓佑庭還是第一次見識。
經(jīng)過三分鐘的及時搶救,蘇宛的臉從水池裡擡起時,臉上的妝已經(jīng)被水洗的差不多了,她的眼睛透亮,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掛滿了顆顆晶瑩的水滴,她的嘴脣像是被鍍了一層潮溼的霧氣,淡粉的脣色看的韓佑庭心裡一陣悸動。
蘇宛試探的將眼睛睜開幾秒,又緊緊閉合:“不行!還是好辣!”
韓佑庭看著她抿嘴閉眼的嬌人面容,霎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身後的鏟鍋還在旺盛燃燒,菜香味漸漸襲滿整個廚房。
“韓佑庭,你幹嘛呢?我說我不敢睜眼睛?。【染任野?!”蘇宛閉著眼,向他呼救,手掌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胸前。
他的心臟跳動劇烈,蘇宛手掌觸碰的瞬間,她明確的感受到了那裡傳來的急促起伏,她掛在嘴邊的牢騷戛然而止,她想立刻睜開眼,想脫離當下的尷尬囧境。
可惜,她還沒做好睜眼的準備,嘴脣傳來的炙熱讓她的身子不禁顫慄,那感覺像是咬住了剛剛出爐的柔軟棉花糖,暖流滑過全身,甜膩的讓人慾罷不能。
她不知道,韓佑庭是鼓氣了多大的勇氣,纔敢放著膽子來索取她的一個吻,他無法控制的衝動,讓他做了最勇敢的決定。
只可惜,兩秒的美妙沉浸過後,蘇宛還是從曼
妙中掙扎了出來,她推開韓佑庭,臉蛋泛起的紅暈一圈接著一圈,一直盪漾到她的心口,按捺不住的心跳,讓她不知如何掩蓋。
“你竟然佔我便宜!”蘇宛隨手抓起菜板上的辣椒,狠狠的朝著韓佑庭的眼睛抹去。
韓佑庭沒能躲過她的突襲,他的意識還沒從剛纔的一幕裡抽離,眼神呆滯的看著蘇宛,任憑她的攻擊。
大概,這就是愛情初始的萌動吧!
整整一個小時裡,蘇宛都在和韓佑庭拌嘴打鬧,韓佑庭一共炒了三道菜,一道接著一道的上桌,蘇宛讚歎不已,他卻做的身心疲乏,既要處理她切壞的菜品,又要防止她的搗亂。
兩人正式入座開飯時,窗外已經(jīng)入了夜,霧濛濛的橙黃燈光映在窗口一角。
韓佑庭很有情調(diào)的找出了兩瓶普通紅酒,點燃家裡的備用蠟燭,將屋內(nèi)的燈光全閉,小小方桌前,是兩個人的晚餐。
“你搞得這麼有情調(diào),是要表白嗎?”蘇宛無意的調(diào)戲,嘴巴對著燃燒的蠟燭不停的小口吹氣。
“別吹了!再說,如果這種場合表白,會不會太寒酸?”韓佑庭用勺子打了打蘇宛的嘴脣,以玩笑的口吻問道。
“恩,是有點!”蘇宛點點頭。
韓佑庭似笑非笑,他不自然的撓撓頭,將她的酒杯拿起,斟滿。
“來,乾杯吧!知道你今天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我沒敢問,但還是希望你振作起來,如果你實在沒有生活自理能力,大不了我養(yǎng)你!”他舉起酒杯,嘴角的梨渦在燭光下盛滿了暖黃色的溫暖。
蘇宛碰了杯,第一口酒下肚的時候,她的眼睛不斷飄向韓佑庭專注的面龐,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其實挺溫暖的。
“蘇宛???”韓佑庭的聲音再次響起。
“恩?”她的心頭一顫,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要發(fā)生。
只是,韓佑庭的下半句還沒開口,蘇宛的手機就再一次不應景的響起,她瞥了一眼屏幕,原本笑意盈盈的神色倏然變的抽象失落。
“是赫成銘?!彼忉尅?
韓佑庭給她一個眼色,示意讓她接電話。
蘇宛接起,那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再一次摧毀了她的神經(jīng)。
“蘇宛,你現(xiàn)在在哪?”
“家?!彼卮鸬睦淠?
“林雨熙今天出獄了,你回家一趟吧!”
“她出獄,和我有關係嗎?我回家?guī)謫幔炕厝ナ軞鈫??”提到林雨熙,蘇宛的怒火就不由自主的噴發(fā)。
“你不能總和她這樣僵持,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的!”赫成銘的道理一套接著一套,他的執(zhí)意總是不給蘇宛拒絕的餘地。
“我和她沒什麼好說清的,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就她那三寸不爛之舌,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我不想看到她,然後惹一肚子氣!”
“是她要求你回來的,她想和你道歉,你現(xiàn)在回家一趟吧!見面我們好好說?!?
沒等蘇宛駁回,赫成銘的電話再一次提前掛斷了,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
她的命令竟已經(jīng)到了這般無奈的地步。
蘇宛看著突然變黑的屏幕,狠狠的嘆了一口氣,手邊的蠟燭被那一股風吹的顫顫悠悠,好似隨時都會被熄滅。
“他讓你回家?”韓佑庭放下酒杯,眼神急切。
蘇宛點點頭:“他說林雨熙出獄了?!?
“這麼快?”
“可能是動用了什麼關係吧!”蘇宛眼神茫然。
“那你回去嗎?”他的手指緊握,擔心她的回答會是肯定句。
蘇宛猶豫,她看著手邊的蠟燭,蠟油一點一點的向下滑落,疊落在一起。
“回,還是要回去的?!彼卮?。
韓佑庭的目光失了色,右手不自然的放在桌下,他摸了摸自己兜裡的那個絨面小盒,裡面的項鍊還安然的鎖在盒子裡,始終沒能露面。
“那我送你吧!”他強顏歡笑,衝著她說道。
蘇宛看出了他的失神,她不是不懂他對她的感情,也不是不敢接受他,而是她根本就沒有勇氣面對自己,面對自己舉棋不定的心意。
“恩,謝謝你?!彼c點頭。
屋內(nèi)的燈光被打亮,蘇宛吹滅了蠟燭,飯桌上的飯菜還沒動幾口,就都被送進了冰箱。
兩人整理完畢,下了樓,行往赫成銘的別墅。
這一路,韓佑庭的抑鬱始終沒消散,他想送給蘇宛的表白禮物還隱藏在他的褲兜裡;蘇宛則不明所以的觀望著百看不厭的夜色,心裡想的唸的是赫成銘的溫柔和苛責。
這是兩顆背對而行的心,卻在期望著同一個終點。
所以有人常說,擁有幸福的人,永遠不懂知足,總以爲下一步還有驚喜,卻不知這裡就是最後的臨界線,稍稍挪動的一步,都是另一個世界,那裡充斥的是不能感化的寒冰。
我們不死心,以爲下一站天明,可下一站卻是窮途。
二十分鐘一晃而逝,蘇宛被送達別墅門口,她同韓佑庭道別,眼看著車子開出了街道拐角,她才轉(zhuǎn)身進了院落。
蘇宛沒用鑰匙開門,而是按下了門鈴,開門的是林姨,她仍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老樣子,連句問好的話都沒說就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屋裡的溫度很高,和自己的那個單元樓相比,簡直是天上和地獄。
赫成銘不在客廳,林雨熙也不在。
蘇宛走向他們兩人的臥室,門大開著,屋裡一塵不染,沒有人在;她轉(zhuǎn)身走向二樓,回了自己的臥室,屋內(nèi)的東西沒變,東西也沒有人動,同樣也少了很多人氣,貌似是太久沒通風的緣故,屋子裡有些發(fā)潮。
看不見赫成銘,蘇宛接著走上了三樓,畫室門大開著,裡面有嘈雜的聊天聲,蘇宛疑惑,謹慎的向其走去,抻頭而望。
此刻,赫成銘和林雨熙正有說有笑,而他們的中間,還站著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背影,那一襲寶藍色的西裝,筆挺的身影,那人回頭的一刻,右側(cè)額頭上的一小塊刀疤入了她的視線。
“藍威?”她大驚。
“你好,蘇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