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正在著手處理袁紹的喪事,忽探馬來報說袁譚率五萬青州兵趕來奔喪,已過了黎陽,袁尚大驚,忙召逢紀、審配商議,審配道,“少主公勿憂,袁譚本來帶兵是來援救鄴城的,現主公已亡,曹兵已退,袁譚再帶兵來已無意義,少主公可以冀州牧之命,加袁譚爲車騎將軍,讓袁譚兵屯黎陽,只許袁譚帶少許衛隊入鄴奔喪即可。”
袁尚聽從了審配的計謀,派一使者去通知袁譚。
本來袁尚巧取冀州之主袁譚就十分忿怒,今又見袁尚以冀州牧之命不讓帶兵入鄴城,袁譚更爲惱怒,想要去攻打袁尚,在辛評與郭圖力勸下,袁譚這才罷休,讓郭圖率軍回黎陽駐紮,自己與辛評率幾百名親兵衛隊趕到鄴城。
袁譚到達鄴城,來到州牧府邸,剛要進靈堂,便被府門的衛士攔住,“大公子,請把配劍解下。”
“你們要幹什麼?讓開!”袁譚怒道。
“這是規矩,大公子,請解配劍。”士兵不依不饒。
袁譚在之前每次回到袁府面見袁紹都是配劍而入,沒有要解下配劍的說法,但今天似乎很是特殊,袁紹見兵士很是認真,只得解下配劍交於他們,進靈堂哭拜在地。
三弟袁尚、二弟袁熙、表哥高幹等親人都在。袁譚哭道,“父親,你爲什麼不等到孩兒回來呢?爲什麼呢……”
審配過來扶起袁譚,勸道,“大公子,節哀。”
袁譚起來問袁尚道,“父親留下了什麼遺囑?”
袁尚道,“父親不能動筆,口囑於我,讓我統領冀州,讓我們兄弟三個齊心協力,共拒曹操。你若不信,有遺囑在此,請你過目。”
“哼,口授遺囑不可爲信。”袁譚問袁熙道,“二弟可否在場?”
“啊,在,在。”袁熙吞吞吐吐地回到。
“哼!……”袁譚忿怒地看了袁尚一眼。
審配又勸道,“大公子,現在主公屍骨未寒,不要再節外生枝了,我們還是先安葬主公吧。”
袁譚沒再追問,和兄弟們一起將袁紹安葬在鄴城以北,舉喪完畢,袁尚升帳議事,袁譚、袁熙、高幹、審配、逢紀、辛評都於殿內聽令。
袁尚對袁熙、高幹道,“二哥、高幹聽令。”
“在,”“在,”
“命你二人率軍各回本部,謹防曹軍,若鄴城有難,即可來援,不得有誤。”
二人領令而去。
“大哥聽令。”
袁譚很不服氣地瞥了一他眼,冷冷地回道,“在。”
“如今父親也已安葬,大哥可回黎陽駐守,以防曹軍從黎陽渡河攻打冀州。”
袁譚道,“可我從青州帶來的兵馬不多,還望州牧大人撥兵於我,方可守住黎陽。”
袁尚道,“現鄴城守軍不足,難以分撥兵力給你,你且回黎陽駐守,若曹軍去攻,我當派兵去援。”
袁譚很不高興,道,“即無兵力可撥,那就請州牧大人就撥給我一位謀士吧。”
袁尚思慮了一番,點點頭,“好,那我就派一名謀士隨你而行。”說罷,袁尚看了看逢紀與審配,“二位,你們誰可願意隨車騎將軍前去守黎陽?”
逢紀和審配與袁譚關係不好,又與袁譚的謀士辛評、郭圖不和,今見袁尚要求他倆隨袁譚去一個,兩個人著實都不願隨往,你推我我推你,兩人便相讓起來。
袁尚便道,“你們倆不要推讓了,你們抓鬮,誰抓著了誰去。”
於是袁尚讓人寫了兩個鬮,擺放於書案上,讓兩個人抓鬮。
兩個紙團象炙熱的火球,逢紀與審配誰都不敢先抓,逢紀對審配道,“正南先抓。”
審配道,“元圖先抓。”
“你先抓。”“你先抓。”
袁尚見二人推讓,有些生氣,道。“正南先抓。”
審配內心波浪翻涌,擔心怕抓著,手哆嗦著抓起一個,又顫抖著打開,他笑了,對袁尚道,“少主公,我留下來。”
逢紀有些絕望,抓起剩下的那個,打開,他的心一下便涼了,“少主公,我隨車騎將軍前去黎陽。”
“好!”袁尚道,“到了黎陽,務必要盡心輔佐車騎將軍。”
“是,遵命。”
袁譚與辛評回到府邸,辛評便對袁譚道,“少將軍,崔琰自從被主公撤職後一直在家閒居,崔琰是冀州名士,頗有謀略,少將軍何不將他徵用?”
袁譚喜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好,我們將他也帶走。”
袁譚知道崔琰的能力,要強過辛評、郭圖等人,在袁紹要大舉征伐曹操時,只有崔琰、沮授、田豐阻攔過,可袁紹不聽,以致大敗。
現沮授、田豐已死,崔琰在冀州顯得更爲重要了。爲了搶在袁尚的前頭得到崔琰,袁譚便親自與辛評來到崔琰府上。
崔琰見袁譚與辛評來到,便知其目的,躺在牀上裝病,道,“將軍,我身染重病,行動不便,已多日不起,難以隨將軍前去黎陽,恕罪了,怒罪。”
袁譚道,“崔先生身患何病?”
崔琰道,“身患瘧疾,已多日矣。”
袁譚無耐,只好作罷。
其實崔琰不是不願出來輔政,只是之前袁紹聽不進忠言相勸傷了他的心,現在他又對袁氏兄弟感到失望,實在是不願意出來去輔佐他們。
袁譚剛走,就有跟蹤的人回報袁尚,袁尚恐崔琰被袁譚帶走,忙率親兵衛隊趕到崔琰家,崔琰見袁尚又來,忙躺回牀上裝病。
袁尚聽崔琰僕人說崔琰生病,忙進屋探視,崔琰見袁尚走進,在牀上努力地擡了擡身子,沒能起來,“少主公,恕我有病在身不能起牀迎候,還望少主公見諒。”
“你生病了?”袁尚十二分地不相信,在袁紹出殯時崔琰還去哭拜過袁紹的靈柩,怎麼會一兩天病得不起牀了?
崔琰比袁尚也就大十多歲,生有連鬢的蜷曲鬍鬚,身材高大雄偉,眉清朗目,聲若宏鍾,平常是很健壯、很威武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病得這樣?袁尚不相信。
“崔先生前天不是還去參加我父親的喪事嗎?怎麼會病的這麼重?”
“偶感風寒,又身患瘧疾……”
“哼!我看你是裝病,”袁尚怒道,“你說,到底去不去我營中任職?”
“少主公,我確實有病……”
“來人,給我將崔琰押入大牢!”袁尚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衛兵們呼拉一下上去便把崔琰拽起,不由分說,押著便往外走,崔琰的夫人追著喊,“老爺、老爺……”
從此,崔琰便被袁尚押入大牢,直到後來曹操攻陷鄴城,崔琰才得以獲救。
袁譚回到黎陽,感到自己當大哥的來黎陽爲兄弟守門戶實屬一種恥辱,便找辛評、郭圖來商議,郭圖道,“如今逢紀在我們營中,將軍可令逢紀寫信給袁尚,要他撥兵馬給我們,逢紀是袁尚的得力謀士,只要逢紀寫信,袁尚必會給我們增兵。”
袁譚大喜,即刻找到逢紀,道,“逢紀,我要你寫信給袁尚,要他給我增兵,你看如何?”
逢紀在袁譚的營中每天都提心吊膽地生活著,害怕有事做不周全就被袁譚殺掉,聽袁譚這麼一說,當即答應下來,“好,好,將軍,我現在就給袁尚寫信,讓他給我們增兵。”
“你可有把握?”
“將軍放心便是。”
於是,逢紀便寫好了一封書信交於袁譚,袁譚看後使人送至鄴城。
袁尚看罷便將審配找來,審配道,“袁譚在黎陽的兵力不下四五萬人,不少了啊,眼下曹軍雖然南撤,但隨時他們就會攻過來,不能給他。”
袁尚同意,便給袁譚回信。
袁譚大怒,把信丟到逢紀的面前,道,“你不是說你有把握嗎?你的把握何在?!”
逢紀顫抖著將書信拾起看了一遍,大驚失色,“將將軍,容我再寫一封信給他……”
“不用了,來人!”
幾個衛兵跑過來。
“將逢紀拖出去,斬了!”
逢紀大叫道,“將軍,冤枉啊將軍!將軍!將軍……”
逢紀被兵士拖出,不一會便被砍下了腦袋。
消息傳到鄴城,袁尚大怒,欲出兵攻打袁譚,審配勸阻道,“少主公不可,現曹操對我們冀州虎視耽耽,一旦你們兄弟二人動了干戈,豈不會讓曹操坐收漁翁之利?”
袁尚咬咬牙道,“也罷!”
審配道,“少主公,今河東曹軍駐防兵力薄弱,少主公可任郭援爲河東太守,要他與高幹,聯合南匈奴王呼廚泉共攻河東,拿下河東,可鞏固幷州,若幷州鞏固,我們方可無後患之憂。”
袁尚從計,任命郭援爲河東太守,要他聯合幷州刺史高幹、南匈奴王呼廚泉共攻河東。
郭援引軍二萬到達河東,高幹從太原發兵二萬,南匈奴王呼廚泉從平陽發兵二萬,三路軍馬從三路進攻河東,所經城邑無不攻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整個河東地區除絳邑的曹操守將賈逵還在堅守外,其餘城邑皆被攻破。
郭援一路西進,率先抵達絳邑。
絳邑是戰國時晉國初時的國都,位於山西省南部,西面與南面都臨近黃河,是幷州的西南門戶,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郭援率軍抵達絳邑,將絳邑團團圍住,給賈逵下書信,要賈逵投降,賈逵不降,郭援便下令攻城。
賈逵率全城軍民上城抵抗,郭援連攻數天都沒攻下。
郭援便向南匈奴王呼廚泉求助,呼廚泉率軍趕到,與郭援合力攻城,城池即將被攻陷。
爲了防止城池被攻破郭援屠城,賈逵便與民衆商議,決定舉城投降。
絳邑城內的百姓恐怕賈逵投降後遭到殺害,便使人出城與郭援商議,對郭援言道,只要郭援不傷害賈逵,絳邑城內的軍民便願意歸降,否則,將會死戰到底。
郭援應允。
賈逵隨即開城門投降。
賈逵捧縣印率絳邑城官吏來到郭援面前,郭援騎在戰馬上高傲地看著賈逵,命人收下印綬。
郭援的部將對賈逵道,“賈逵,今天見了新任的河東太守郭將軍還不快快下跪叩首?”
賈逵聞言挺直了胸膛,不屑地道,“我只知道河東太守是王邑,並不知道郭大將軍是什麼來歷,哪有國家長吏爲賊冦叩頭之理!”
“大膽!”郭援部將抽出寶劍就壓在了賈逵的脖子上。
“好你個賈逵,竟敢侮辱本將軍,來人,將賈逵拖下去斬了!”郭援命令道。
幾個兵士上前押著賈逵便走,百姓們見狀,呼拉一下圍了上來,大叫,“放了賈縣長,放了賈縣長!”
南匈奴王呼廚泉衝郭援拱了拱手,道,“某素聞賈逵愛民如子,治政有方,還望郭將軍饒恕了他吧。”
其實郭援也很敬重賈逵,也不想殺他,便令人將他押回。
“賈逵,我一向也很敬重你,可你竟如此對我非禮,看在南匈奴王爲你求情的份上暫且饒恕了你,來人,將賈逵綁了,押入大牢!”
後來,郭援率軍攻下壺口關,就將賈逵囚於壺口關,放在一個土窖中,用車輪蓋住窖口,派人嚴加看守。賈逵用道理說服了看守他的那個兵士,那個兵士便偷偷地將賈逵放了,賈逵這才得以回到曹操的身邊,曹操任命他爲澠池縣縣令。
郭援大軍到達壺口後,準備西渡汾水攻打關中地區,而此時的呼廚泉與高幹已從北面攻入關中地區,與郭援的西進大軍對關中形成夾擊之勢。
爲了儘快地攻下關中地區,郭援便修書一封,派族弟郭默前去屯駐在安定的馬騰部,去遊說馬騰和韓遂,共攻關中。
郭默來到安定,見過馬騰,馬超、馬休、馬鐵兄弟們都在,郭默一一見禮,馬騰請郭默入座。
馬騰道,“不知郭將軍前來有何要事?”
郭默從懷中取出郭援的信件,交於馬騰,馬騰看罷又交於馬超兄弟。
郭默道,“馬將軍,現郭援將軍大軍抵達壺口,隨時便可進攻關中,而北面,高幹將軍與呼廚泉大王正率十萬大軍已過汾河,對關中曹軍形成夾擊之勢,如果馬將軍再聯合韓遂將軍與我們一道共擊關中,則關中可定矣,望馬將軍三思。”
馬超兄弟三人相互看了看,馬騰道,“好,郭將軍,你回去稟報郭援將軍,就說我與韓遂協商一下,不日便發兵攻打關中。”
馬超剛想說話,被馬騰阻止。郭默喜道,“好,馬將軍即已應允,我就返回壺口彙報。馬將軍,在下就此告辭。”
郭默起身告辭,返回壺口。
送走了郭默,馬超便道,“父親,現曹操勢大,雖然郭援拿下了河東,但如果曹操親率大軍前來,郭援及高幹等不會是他的對手的,望父親三思。”
馬騰邊往回走邊笑道,“我這是緩兵之計,先穩住郭援,你們看著吧,不出三天,曹操那邊也會有使者前來做說客的,我們到時候再聽聽他們怎麼說。”
說罷,馬騰一甩長袍坐在了座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