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們找幾個刺客干掉他。區區廢物,一根手指頭都能點死,兩根手指就能捏死,一巴掌也可以扇死……你們呢?找了四個化武境的高手,最終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今日可是見著了……見著了……”
無雙侯拍拍心臟,抹抹胸前鼓鼓囊囊的肥肉,順手擦了幾把臉上汗水,接著再罵:“這十三個茍家人是怎么回事?嗯?我們四位高手的尸體怎么與他們混在一起?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無雙侯四周瞅瞅,找到一張椅子,立即一腳勾過來,大咧咧往上一坐,身上肥肉一顫。
嘎吱!
椅子早已在無雙侯的泄憤中被其它飛來的家具撞得骨骼碎裂,支架破損。哪能承受無雙侯三百斤的分量?
整張椅子在無雙侯屁股挨上之際,四分五裂,嘩啦啦散架,癱瘓一地。
無雙侯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倒地上。龐大的身軀轟地一聲,軟軟地攤開一大塊。
哎喲——
無雙侯驟然尖叫。只感覺異物戳著屁股,一陣痛感傳來。他慌忙翹著屁股檢查,兩根椅子上的竹簽扎進了屁股,鮮血嗤嗤冒出。
哈哈……
兩個兒子忍不住大樂,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待發現無雙侯箭一般的目光射來,立即屏住笑聲,硬生生憋回去,憋得滿臉通紅。慌忙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
無雙侯爬起來,拽出兩根竹簽,帶出兩道血箭。他疼得哇哇叫喚,伸手點了幾處穴位,止住汩汩血流。
兩個兒子將目光抬高四十五度,斜視著天花板,表示我沒有看到,我真沒有看到你的狼狽。
無雙侯緩緩走近兩步,身上的肥肉嘟囔著甩動。
“你……你們竟敢取笑老子?嗯?這個家誰做主?你們吃誰的喝誰的?敢取笑老子?不想活了你們?告訴你們,眼下正是我們危急存亡之秋,稍不留意,你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知道茍家什么實力么?茍家處于汶州,乃汶州四大世家之一,家族里地武境高手數不勝數。家主與幾位大長老都是天武境的宗師!若要滅我們古家,易如反掌!老子要派人去解釋解釋,指望你們兩個慫包看樣子是不行了!”
“還有,今日這個新聞到底是誰制造的,一目了然。秦府!我們的四個侍衛,還有茍家的十三位高手,自然也是秦府人所殺!可是,秦府分明沒有這等力量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誰他么的能告訴我?”
“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對付秦家?嗯?誰能給我一個主意?”
無雙侯瞪著古鴻古井,期待著二人給出一句話,哪怕一句廢話。可這兄弟二人,依然目光斜斜而上,似乎正研究者天花板的構造與加工。誰想接老頭子的話?誰敢接?二人深知這時候的老頭子腦袋里也是漿糊一片,說什么都會不討好。
管家的臉不失時機地從門縫里擠進來,救了兩兄弟。
“老爺,血衣侯大人要見您!”
無雙侯聽到血衣侯的名字,立即像蔫了的公雞,瞬間收回所有的脾氣與火氣。
“秦府定有高手潛伏,秦笑也定然有所依仗。你們兩個,這段時間少招惹秦笑。知道不?”
古鴻古井慌忙點頭答應著。老頭子要走了,真是天助我也!
無雙侯回頭又威脅了兩個兒子幾句,隨管家搖晃著大肚子地走出大門。
門口轎子早準備好。只待無雙侯上轎,八位強悍粗壯的轎夫立即吆喝一聲,抬起轎子。吱呀吱呀,轎子快步如飛地小跑著前行。
一刻鐘時間,轎子落在一個氣勢恢宏,威嚴莊重的大宅子面前。一位憨態可掬的老者親自迎接過來。
“見過血衣侯大人!”無雙侯腳未站穩,趕緊躬身肅然行禮。
“無雙侯客氣了客氣了……呵呵呵……自家人不用這么多講究……呵呵呵……”
血衣侯拉著無雙侯古道的雙手,親熱地迎進大廳。
無雙侯臉上的肌肉顫抖不停。一者是臉上肥肉太多,難免下墜動蕩,看起來便是顫抖。二者是被血衣侯握著雙手,任誰都會顫抖。
血衣侯之所以叫血衣侯,全因為這雙手。這雙手,白白嫩嫩,肉肉的。握起拳頭,幾乎看不到骨頭。肉包子一般,松軟,溫暖。可就是這雙手,曾經掐死兩個行刺皇帝的刺客。兩個刺客都是地武境九重巔峰,在血衣侯手里竟然沒有還手之力。嗤啦嗤啦,兩位高手身死道消!
也是這雙手,曾經在南疆戰場,一天時間,生生拍死敵國三千如狼似虎的精銳戰士!夜幕降臨時,血衣侯全身上下均被鮮血浴紅,唯有這雙手,不見絲毫血跡,依然白嫩如初!
正是在那次南疆戰事之后,血衣侯才被皇帝陛下親自賜爵為血衣侯!
也是這雙手,后來將一個謀逆的官員家眷兩千五百三十七人,逐一捏死!
……
無雙侯被握著,身上似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咬得他滿臉汗水滾滾,渾身濕透。
血衣侯攙扶著無雙侯坐下,終于放開手,拍拍無雙侯的肩膀,道:“今日之事老夫早已知曉。這不,特意邀請你來,商量一下對策,也好敘敘啊……”
無雙侯干笑兩聲。
誰想跟你敘敘?曾經有位新晉侯爺與血衣侯敘舊。敘著敘著,話不投機。那位新晉侯爺只當自己也是侯爵,理當與血衣侯平起平坐,一時膽氣生起,與血衣侯辯駁幾句。
結果,第二日新晉侯爺慘死家中。身上多了兩個鮮明的血手印。
血衣侯并不介意別人知道是自己下手。
新晉侯爺背景不深厚,自然無人為之做主。誰也不愿因此而得罪血衣侯。哪一天,血衣侯生氣了,說不定,血手印便招呼過來。皇帝陛下的性命都被血衣侯救過幾次,誰還能將血衣侯怎樣?
血衣侯拉張椅子坐到無雙侯身邊,瞇著眼,笑道:“這一次秦府的廢物秦笑鬧出的動靜不小。有些事值得你我分析分析。你先說說掌握的情況。”
無雙侯略一沉吟,道:“綜合來說,大概有以下幾點:一、那個廢物秦笑從醉仙樓摔下,明明死了,可第二天居然活了;二、秦笑整頓家風,開除侍衛,賣掉仆役,轟走請愿者;三、打了神夢侯的女兒柳瑤琴,趕走柳家侍衛;四,廢了煉字公會陳皮會長的弟子茍齊。”
“不錯。”血衣侯贊賞地看著無雙侯。無雙侯心中略定。
血衣侯補充道:“還有幾點:一、他鬧騰了煉丹公會,最后似乎與會長尚夏套上了交情;二、你派出的四個殺手竟然全部被殺;三、茍家的十三位高手瞬間被滅,整個皇都居然毫不知情;八、將禍水引向你無雙侯。”
無雙侯驚訝道:“這都是秦笑做的?”
“哼哼……恐怕還不止于此。”血衣侯漸漸斂去笑容,“這個秦笑身上的秘密定然不小。說不定他這幾日有所奇遇。過幾日,波兒從宗門回來,找機會讓他去公開試試秦笑。但眼下,情況似乎頗為復雜。我們得先理順了。”
“波公子回來啦?”無雙候眉眼一挑,激動道,“波公子出馬,一百個秦笑也瞬間滅了。”
“沒那么夸張。小孩子而已,能有什么能耐?據說,也才邁入化武境二重……罷了,不說他。”
無雙候心里直罵娘。二十歲就化武境二重,還沒什么能耐?你的意思,我那兩個兒子,凝武境六重一個,七重一個,豈不是廢物?不過,他面色依然虔誠,鄭重,絲毫不敢表現出任何想法。
“醉仙樓事件乃我們與煉字公會第一次合作。雖說結果未能如意,但合作倒也愉快,可煉字公會畢竟還是光明王的勢力。神夢侯讓柳瑤琴到秦府興師問罪,應該是光明王的試探。也就是說,他們也開始關注了秦笑與秦府的變化。”
“如今,我們雙方的目標都是秦府。而秦府似乎正有所動靜。那么,我們的敵對立場似乎也可以緩和一點,至少在對待秦府這件事情上。他們對秦府動手時,我們務必要擦亮眼睛,做好調整。若是能夠將秦府逼到我們這個陣營,呵呵呵……那可是老夫夢寐以求之事啊!”
“我們如今具體要做些什么?還有茍家……”無雙侯焦急道。
“簡單。”血衣侯摩挲著雙手。白嫩的雙手上看不見絲毫老繭,指甲也修理得精致整齊。
“首先,搜集秦府、秦笑的一切資料,務必要弄清楚,秦府與秦笑到底發生了什么;其次,推動秦府與光明王那邊的矛盾,若有機會,不妨制造點東西,或者添油加醋,火上澆油之類;再次,多與煉器公會接觸,為我們的大事做好準備。陛下可能……呵呵呵……”
“至于茍家,你派人過去解釋一番。實在不行,拿老夫手令,讓汶州侯陪你一道。汶州侯身為汶州父母官,這點面子,茍家應該會給的。可以放點風聲,秦府應該無力斬殺茍家十三高手,但光明王卻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明白!”無雙侯大喜,慌忙點頭,“謝侯爺!”
血衣侯給無雙侯續上茶水,笑意盈盈:“你我一個繩上的螞蚱,謝什么謝啊!大成若成,你就是第一功臣!老夫以后仰仗你的,多著呢!”
無雙侯抖抖索索接過茶杯。血衣侯愈是過分熱情,無雙侯心里就愈是不踏實。在血衣侯面前,他沒有絲毫安全感。無雙侯不止一次后悔自己踏入血衣侯的陣營……而現在,說什么也晚了!一想到血衣侯的雙手,白晃晃的,無雙侯眼前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