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只剩下陳海峰和陳子濤父子,以及馬上青、樑宏和張三順三人。
馬上青、樑宏和張三順三人都齊聲感謝陳海峰的及時解圍。
陳子濤也問父親,“爸,你怎麼來了?”
“哼,這次我要是不來,你們可能真有麻煩了。”陳海峰道:“南嶴的三道水壩被毀,南軍陽在第一時間報告了縣委書記林平,一口咬定是你們青浦公社派人乾的,林平當夜就派郝偉明趕來,要把你們幾個統統帶到縣裡去接受調查。”
馬上青點著頭說:“前輩所言極是,今天的架勢明擺著的,他們是志在必得。”
嗯了一聲,陳海峰繼續道:“你們要知道,以後也要記住,被帶到縣裡去接受調查,你們就變相失去了話語權,而只要你們待在公社,他們就會有所顧忌。”
陳子濤問道:“爸,你這麼一鬧,會不會加重我們的倒黴程度啊?”
“你們放心吧。”陳海峰道:“在別的事情上,他們也許會搞秋後算帳,但這次不會,南軍陽搞的那一套早就激起了共憤,縣兩套班子裡,大部分人早就想收拾他了,所謂衆怒難犯,林平書記深知這一點,事情要是公開或捅到上面去,他頂上的烏紗帽保得住保不住都很難講呢。”
頓了頓,陳海峰笑道:“你們以爲我是一個人在戰鬥嗎?我的後援團很強大,我的後援團也是你們的後援團,只要你們把工作做好,全心全意地爲人民服務,就沒人動得了你們……”
張三順讚道:“老陳,不管怎麼說,這事也只有你幹得了。”
擺了擺手,陳海峰道:“好了好了,這篇翻過去了,現在你們的當務之急,是趕快把自己沉下去,到各個生產大隊和生產小隊去,催促他們抓緊時間搞好晚稻生產。”
樑宏問道:“前輩,現在離晚稻播種和下苗還有半個多月吧?”
“哈哈,一聽你就是個外行。”陳海峰笑道:“你說的晚稻播種季節,是建立在早稻正常生產的基礎上,你們的早稻不是荒沒了嗎,正好可以提前進入晚稻生產季節啊。”
張三順道:“老陳說得對,提前半個月進入晚稻生產季節,增長晚稻的日照時間,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晚稻的產量。”
“是啊,時間不等人,農事不可誤。”陳海峰起身催道:“快去快去,大家快去,晚稻豐收了,老百姓就不餓肚子了,老百姓不餓肚子了,你們的屁股就坐得穩當了,什麼叫政治?他孃的,這就是最大的政治啊。”
馬上青與樑宏和張三順三人紛紛行動起來。
陳子濤沒有,他從張三順的櫃子裡找出兩瓶米酒和半包花生米,陪著父親來到他自己在二樓的辦公室。
“爸,你是我的及時雨,我得請你喝酒。”
喝了幾口米酒,陳海峰放下陶瓷茶缸,重重的頓了一下,盯著陳子濤說道:
“傻兒子,你這個事情辦得不夠漂亮哦。”
聽了陳海峰的話,陳子濤萬分佩服,知子莫若父,薑還是老的辣,“爸,你怎麼知道是我乾的呢?”
“在咱們海嶺縣,能幹這種事的和敢幹這種事的,除了我陳海峰,就是我陳海峰的兒子陳子濤。”
話裡透著自豪,父子倆相視而笑,推杯換盞,喝得痛快。
“爸,柳叔也是這麼說我的。”
“你如何應對?”
“決不承認,打死也不承認。”
“上策,上上之策。”
“可是,人家還是認爲是我乾的。”
“這就是問題之所在。”
“此話怎講?”
喝了幾口酒,陳海峰一邊抹嘴一邊道:“正因爲知道你能幹敢幹,胡朝先和李貴田纔敢行動,順便嫁禍於你,正因爲知道你能幹敢幹,林平書記與南軍陽和柳雲龍等人才認定是你乾的,也就敢於帶領大隊人馬直接上門興師問罪。”
“可是。”陳子濤問道:“我有一事不明,你爲什麼說我幹得不夠漂亮呢?”
“哼。”陳海峰習慣的發出了一聲鼻音,以示他的不滿,“總的來說你這事幹得不賴,畢竟沒有被抓現形,只要你咬緊牙關不鬆口,這個事情的最後肯定是不了了之,但是你在細節上做得不夠好。”
細節決定成敗,陳子濤急忙問道:“爸,你認爲我在哪些細節上有問題?”
“第一,你不該使用三條挖沙船,也不該把三條挖沙船綁在一起,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是有人故
意爲之嗎?你要是留一條挖沙船在原地,也不將三條挖沙船綁在一起,大家就有理由認爲這是一場意外的事故了。”
“爸,我是怕撞不垮那道水壩,所以我才這麼做的。”
陳海峰笑道:“南霸天建造的水壩質量實在不咋的,偷工減料,馬馬虎虎,你太高看他嘍。”
“爸,你繼續說。”
陳海峰邊喝酒邊問:“你先回答我,直接知道是你乾的人有多少?都有誰?”
“一共有三個,黨委委員兼管委會副主任馬上青,黨委委員兼武裝部代理部長樑宏,還有公社水利員黃金山,是我和樑宏游到挖沙船上乾的。”
想了想,陳海峰道:“黃金山這小夥子我認識,又是咱們青浦本地人,應該沒有問題,樑宏我不認識,只聽說他混得不怎麼樣,馬上青我見過幾次面,蠻有文化的,不是咱海嶺人,給我的感覺是比較軟。”
“爸,你認爲有問題嗎?”
“當然有,這種事情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實際上你一個人去就能把事辦成,可你倒好,讓三個人知曉並參與此事,你瞭解樑宏嗎?你瞭解馬上青嗎?至少是很不嚴謹嘛。”
“爸,關於這一點,我與你有不同的想法。”
“哦,你說來聽聽。”
陳子濤道:“爸,我聽過關於你的不少故事,你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多人做事也是一人當,所以,你儘管當了幾十年的公社書記而沒能進步,但你很有口碑,贏得了大多數同事的敬重。”
“臭小子,我本人也很同意你的這個評價。”
“但是,但是啊。”陳子濤道:“我堅持你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原則,反對你的多人做事一人當原則,我認爲在新的時期裡,應該堅持多人做事多人當,也就是利益共享,責任共擔。”
“噢。”陳海峰思忖著道:“有些道理,好象,好象你的原則比我的原則先進多了。”
“爸,我還有問題嗎?”
“有,而且很嚴重很致命。”
陳子濤大惑不解,“哪兒啊,爸,你可別忽悠我啊。”
“哼,你考上大學的時候,我送你的那支鋼筆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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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