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大嬸生怕顧小夏誤會白澈什么,于是趕緊替白澈解釋,道,“夫人,你也別和先生慪氣了,先生他真的是一個好人,至少,我認為他是一個好男人,自從我答應替先生隱瞞病情以后,先生的藥全都是我去拿回來的,具體得了什么病,我不太懂,說了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答應過先生,不去追問,于是我就只負責幫先生拿藥,但我問過先生,這病能不能治得好,先生說了,治得好,只要給點時間,這些年我見先生的病情也是越來越輕了,我還以為都快好的差不多了,怎么會又吐血了呢?”
聽瑪麗大嬸這么說,顧小夏自嘲般的搖了搖頭。
天吶,她居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對白澈的漠不關心,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一個人,你的心里若是有他,那么,不管他做什么,你的心,你的視線,都會集中在他身上,你會關心他今天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過的開不開心,想了些什么。
但你的心里若是沒有一個人,那即便是同住一個屋檐下,每天朝夕相對,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工作,你會看著他笑,他會跟你談心,但是,你仍然不會察覺,他其實一直在努力隱藏自己的病情。
你不會發現,他轉過身背對著你時,蒼白的臉頰,你不會看見,他默默低下頭,悄悄拭去的嘴角的那一抹血漬,你不會知道,他的抽屜里,居然塞了滿滿的藥瓶,你不會聞到,他的房間里,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藥味。
盡管,他一直都故意用煙草味去掩蓋房間里的藥味,但你若真的關心他,在乎他,有豈會無所察覺,一個從來都不抽煙的人,忽然開始迷戀起煙草和雪茄,難道,真的是他忽然變了嗎?
顧小夏只覺得,她對白澈,真的是太漠視了。
所以,老天要懲罰她,要讓她如今這般懊悔,這般痛不欲生。
“夫人……,夫人……?你還在嗎?夫人?”半天都聽不到顧小夏回話,瑪麗大嬸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小夏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恩,我在……”
“夫人,你千萬不要生氣,好嗎?先生他已經很努力了,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總之,希望你不要為這件事和先生吵架。”瑪麗大嬸嘆息道。
“好,我知道了,先這樣吧,謝謝你告訴我真相,你也不用急著回來,在親戚家多住幾天吧。”說完,顧小夏將電話掛掉。
掛掉了電話,顧小夏開始想,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白澈,她做不到,在得知白澈患上重癥以后,她是絕對不會離開白澈的。
本來今天很生氣,很失望,甚至想要和白澈取消訂婚,劃清界限,然后讓讓白澈搬出去,但是,在知道這個真相以后,她絕對做不到,她必須陪在白澈身邊,直到他康復為止。
至于,白澈昨晚做了些什么,那個女人是誰,現在對顧小夏而言,已經不重要的,當兩個抉擇沖擊到一起,人只能選擇權衡利弊,留下最要的,忘記次要的。
而她,決定放下心里的疙瘩,陪白澈一起度過最困難的時間,如同五年前,白澈陪在她身邊,陪她走過人生最低谷,最難熬的那段日子一樣,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拋下白澈不管。
擦干眼淚,顧小夏準備回房間看看白澈,從這一刻起,她決定好好地關心這個男人,好好地照顧他。
“滴滴滴,主人,來電話了,主人,來電話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顧小夏擦干眼淚,拿起一看,是慕延澤打來的,于是接了。
“喂,小夏,在干嘛?”慕延澤語氣緩和的問道。
“沒什么,在家,你呢?”顧小夏笑著說道,語氣很平淡。
慕延澤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時候,顧小夏不是應該哭才對嗎?他明明就讓人把因為藥效和體力透支而不醒人事的白澈灌了十幾瓶酒,造成一種白澈是喝醉了的假象,然后又故意留下重重證據,讓顧小夏能夠輕易的抓到白澈出軌的證據。
然后,他選擇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趁機安慰一番,或許,還能跟顧小夏和好。
卻沒想到,顧小夏的語氣,這么平淡。
“小夏,你今天,沒有哪里不舒服嗎?你心情還好嗎?”慕延澤不甘心,繼續問道。
“我心情很好啊,也沒有哪里不舒服,怎么這么問?”顧小夏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這男人,敢情是來詛咒她的?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口那么一問,心情好,那就好。”慕延澤笑了笑,繼續說道,“哦,對了,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隨時找我出來陪你,我今天很閑,都不用去公司,一個人好無聊,對了,我知道一家餐廳,新開的,東西很好吃,酒也很好喝,你有興趣嗎?”
“不必了,我今天,明天,后天,都會很忙,忙到可能沒有時間出門,我一會還得去接小杰回家,對了,你如果有空,多去醫院幾趟,王教授說了,你還是要多去做做檢查什么的,配合一下手術的進展,反正你也閑的無聊,既然沒地方去,不如去醫院,多關心關心小杰的病情。”顧小夏冷聲說道。
慕延澤聽顧小夏的語氣很正常,倒不像是得知自己男人出軌后那種震怒消沉的女人,于是說道,“好,我知道,我會多去的,小杰的病情,我也很關注。”
“那就好,我這段時間會很忙,忙完了我再主動聯系你,先掛了,再見。”說完,顧小夏便將電話掛掉。
言下之意便是,這段時間我很忙,如果我沒有主動聯系你,那么,你也不要主動聯系我了。
慕延澤很不解,轉過頭看著莫北,疑聲問道,“你們今天早上,有按照我說的去辦?白澈確定送回家了?為什么小夏那里沒有任何反應?”
“她應該是看出來了的,白澈衣服上的唇印,身上的吻痕,我都再三確認過了,我也是確定白澈被人扶回家以后,才離開的。”莫北開口說道。
“那就怪了,她不會沒有發現的啊?”慕延澤不解的說道,“怎么會這么淡定?這女人,難道真就這么大度?”
“少爺,我覺得,或許還有一個原因。”莫北面無表情的看著慕延澤,開口說道。
“什么原因?”慕延澤倒是愿聞其詳。
“或許,顧小姐根本就不喜歡白澈,只有一個女人不喜歡那個男人,才會不在乎他,不在乎他和別的女人發生了什么事,我覺得,顧小姐大概對白澈沒有任何感情吧。”莫北開口說道。
慕延澤愣了愣,覺得頗有道理,半晌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莫北的肩膀,大笑著說道,“好,好,好,這話說的好,說的太對了,我喜歡聽,哈哈哈!”
想想也是,一個女人的心里,怎么可能同時裝的下兩個男人,既然有了他慕延澤的地方,那就不可能再容得下白澈,不管是J市的商場,還是顧小夏的心里,他慕延澤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王者至尊,現在想來,定是如此。
慕延澤很開心,誰不喜歡聽到這種好聽的奉承話呢?更何況,這話是從絕不拍須溜馬的莫北嘴里說出來,就更顯得有可信度。
“那么少爺,接下來怎么辦?那個女人,還是白澈?”莫北繼續問道。
“這事沒完,照原定計劃。”慕延澤冷聲說道。
……
而另一邊……
……
掛掉電話以后,顧小夏握著手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慕延澤,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再和你出去吃飯喝酒聊天了,因為,從現在起,我要好好彌補白澈,我要把過去錯失的五年時光,全都用來好好關心他,直到他康復為止,在他病情有所進展之前,我不能讓你擾亂我的心神,我不能再和你見面了。
想到這,她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樓上走去。
走會白澈的房間,看見向南正在幫白澈拿水杯,于是顧小夏趕緊走了過去,從向南手里接過水杯,“我來吧,南哥,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一會吧,你昨晚也沒睡好。”
“恩,好。”向南點了點頭,看了看白澈,又看了看顧小夏,問道,“小夏,你……,沒什么事吧?”
“沒事的,南哥,下去休息吧,使喚你一天一夜了,你總得休息一會不是?機器人還得充一下電呢!一會我還得去接小杰回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繼續替我照顧白澈。”顧小夏笑著說道。
“恩,好,那我先下去了,順便給小愛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做晚飯。”說完,向南便退了出去,順便把房間門關上。
顧小夏端著水杯,走到了床邊,她坐下來,看著白澈,目光如水,平靜而柔緩,她笑了笑,笑容恬然安逸,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的笑容溫暖,不帶一絲敵意,也沒有任何怨念,然后把水杯遞給白澈,“喝點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