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態度堅決,話說的也是不留情面,顧小夏心里很清楚,且不說她是一個混跡娛樂圈的女明星,單憑她曾經和慕延澤之間的糾纏,白家人就不可能接受她,所以,顧小夏決定不再繼續打電話到白家去了,只怕再打幾個電話過去,下次收到的就不只是幾句冷嘲熱諷,而是法庭的傳單。
掛掉電話,顧小夏沉沉的嘆息一聲,轉身走到落地窗前,點燃了一支女士香煙。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想見白澈么?”
顧小夏愣了一愣,透過落地窗,看見了宜菲,她就在外面。
“當然想。”顧小夏點了點頭,“但白家人不肯讓我見他?!?
“很好,不管你想不想見他,我都要告訴你,他想見你,所以,我是來帶你去見他的?!币朔菩α诵?,她看著顧小夏,清冷的眸子里卻沒有一絲感情,異常冷漠。
“真的嗎?有辦法嗎?白家人會同意嗎?”顧小夏激動地微微發抖。
如果能見白澈一面,把心里想說的話說清楚,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被白家人臭罵三天三夜也甘愿。
“不管白家人同不同意,我都要帶你去見他,因為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跟我走!”說完,宜菲從落地窗外縱身翻了進來,拉住她就往外走。
……
宜菲帶著顧小夏坐進車里后,伸手丟給她一套衣服,催促道,“沒時間了,我開車,你換衣服?!?
顧小夏伸手接過,那是一套護士服,她看了宜菲一眼,目光有些窘迫,“現在換嗎?”
“當然?!币朔频拇鹆艘痪洌^續認真的開車。
車廂內的空間非常狹小,顧小夏也不太好意思,于是拿著衣服,半天沒動彈,宜菲見她沒反應,皺了皺眉,道,“快點,我不會看你的,再說了,你也沒什么值得我看?!?
顧小夏想了想也是,兩個女人,怕什么?況且情況緊急,也不要多矯情了,于是咬了咬牙,紅著臉將衣服換好。
二十分鐘后,車停在一間私人診所的門外,宜菲將車停好,然后將長長地黑色外套脫下,那里面是一套和顧小夏一模一樣的護士服,她對著顧小夏比了個噓聲的動作,下了車,帶著她大搖大擺的從診所的正門走了進去。
顧小夏心里有些緊張,但也沒說話,只是低著頭跟在宜菲身后。
“小趙,你終于來了,再過五分鐘你就遲到了?!眱扇藙傋哌M診所大門,門前接待臺一名正在玩手機的小護士就對宜菲說道。
“恩,來的有點晚了,不好意思?!币朔拼蟠蠓椒降淖吡诉M去。
門口的小護士抬起頭看了一眼顧小夏,有些奇怪的說道,“這是……新來的……?好眼生??!”
“恩,實習生小王,剛來還沒兩天,我帶著的。”宜菲牽笑了笑,拿出一塊巧克力,放到接待臺上,“你最愛的黑松露巧克力?!?
“呀!太謝謝了!”小護士一臉驚喜,趕緊接過巧克力,沒空再細看顧小夏了。
于是,宜菲拉著顧小夏的手,就這么走了進去。
這間私人診所是白家的醫生開的,名為私人診所,實為白家御用,很少接外人的病例,除非來者來福大貴,一般情況下,只負責為白家人服務。
宜菲拉著顧小夏的手,走了進去,里面等著換班的兩個護士見宜菲來了,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于是換班簽到離開,剩下宜菲和顧小夏兩人在這里留夜。
兩人坐下后,宜菲去泡了兩杯咖啡,然后放到桌子上,對顧小夏說,“今晚得做好熬夜的準備了,實在撐不住,就喝點咖啡吧?!?
顧小夏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問道,“我們在這里是干什么?”
宜菲淡淡的答了一個字,“等?!?
顧小夏點了點頭,既然宜菲這么說了,那她就和她一起等著吧,既來之,則安之。
兩人就這么沉默著,氣氛實在尷尬,顧小夏想找點話題來聊聊,于是開口問道,“宜菲姐,你為什么要幫我見白澈?”
宜菲笑了笑,但這笑卻帶著一絲輕蔑,“你認為呢?我當然不是出于本意,作為我個人來講,我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再和大少爺見面了,作為一個女人而言,我希望你離我的男人越遠越好,但我卻還是要幫你去見他,所以你覺得很奇怪吧?不瞞你說,不僅是你,就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那你是為了……?”顧小夏疑聲問道。
“為了他?!币朔频恼f道,抬起頭時,淡色的眸子里卻隱藏著一絲看不見的哀傷,“因為他想見你,他已經很虛弱了,這是他唯一的請求,我不得不答應,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做到的事。”
顧小夏沉默半晌,道,“……謝謝你?!?
“不用,我都說過了,這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币朔频恼f道。
于是,兩人就這么繼續等著,一直等了四個小時,直到指針從晚上八點轉到了十二點,這期間,宜菲一直在用平板電腦看電影,她也給了顧小夏一個平板電腦,但顧小夏卻沒有心思看電影,只是恍恍惚惚的瀏覽著最近的新聞。
又過了一個小時,凌晨一點了,宜菲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兩杯泡面和速溶奶茶,然后泡好,放到桌子上。
“餓了就吃點,今晚可能要一直熬到早上八點,需要補充體力的?!币朔频恼f道。
她雖然嘴上一直說著討厭顧小夏,但實際上,對顧小夏卻還不錯,至少,她還幫顧小夏泡了杯面,不是么?顧小夏覺得,宜菲就是典型的巨蟹座女人——嘴硬心軟。
她總是豎起一個厚厚的殼,防衛著外界的一切,對所有人都充滿了詢疑和防衛的態度,只有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那個人面前,才會露出脆弱的那一面。
嘴上說著討厭顧小夏,討厭顧小夏,結果到最后還不是來幫著顧小夏去見白澈?顧小夏埋著頭,和宜菲一起默默地吃著泡好的杯面。
吃完了杯面,顧小夏喝了一口熱熱的速溶奶茶,問道,“宜菲姐,我們在這里一直等著,就能見到白澈么?”
“說不清楚,運氣好,說不定等下就有機會了,運氣不好,就一直等著,反正你也別別的事做,我知道你最近推掉了許多部電影和電視劇?!币朔普酒鹕韥?,把桌上吃剩下的杯面和奶茶拿去,扔進了垃圾桶里,然后又抽了一張紙,仔細的將桌面擦干凈。
“你怎么知道我推掉了好多工作?”顧小夏眨了眨眼。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對你的事怎么可能不上心?!币朔评渎曊f道。
顧小夏笑了笑,道,“其實不用這么麻煩的,你想知道我的事,打個電話問問我不就好了。”
宜菲愣了愣,道,“你真是個怪人,你應該防著我的,不是么?”
“沒什么好防的呀,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顧小夏笑著說道。
聽到“好人”這兩個人,宜菲明顯的愣了一愣,沉默半晌后,咬著牙說道,“你大概根本就不明白好人的定義,所謂的好人與壞人,你根本就分不清楚,你如果繼續以為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好人,你大概連自己怎么死都不會知道!”
“我分得清楚呀,你是好人,是真的,單憑你對白澈的這份心,我就敢斷定你是個好人?!鳖櫺∠男α诵?,看著宜菲,道,“你還給我泡了一杯面,你如果是壞人,會這么好心給我泡杯面么?你如果是壞人,就不會擔心我半夜餓著了。”
顧小夏一直認為,一個女人,深愛著一個男人,而且愿意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一切,那她就是一個好女人,至少她敢付出,至少她明知道白澈真正愛的人是顧小夏,卻仍然義無反顧的幫助顧小夏和白澈相見,能這樣去愛一個男人的女人,又會壞到哪里去?
她顧小夏,就永遠做不到這一點,例如五年前慕延澤傷害了她,于是她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仍然無法釋懷,不肯原諒,所以她是個自私的女人,不是么?
宜菲咬了咬牙,清冷的眸子似有所觸動,卻仍然冷聲說道,“我泡給你,你就敢吃,你就不怕我在那里面下毒?”
“不怕的,你要是想害我,早就害了,哪還用等到這個時候啊,在泡面里下毒多麻煩呀!宜菲姐,你是個好人。”顧小夏微笑著說道。
她笑起來的樣子,淡淡的,就像一朵緩緩綻放的梔子花,讓宜菲看的火大,因為她妒忌,妒忌顧小夏的一切,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女人到這種時候了,還能這么淡定,樂觀?
她越是這樣,就越發的讓宜菲覺得,她輸給了顧小夏,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男人都愛選擇這種溫婉如水的萌妹子,不是么?誰會要她這個冷口冷面的女漢子?
宜菲皺了皺眉,怒道,“早知道,我就該在泡面里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