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凌曄駕在汗血寶馬上,將心里頭酸得發慌的葉娉婷緊緊擁在懷中,聽著她的話,沒來由的想要罵她一句。
英挺的眉宇緊鎖,幽深的眸光暗沉:“傻娉婷……”
薄唇輕啟,只輕吟出這一聲來。
她本來就哭著,聽到了他這一句話,眼淚決堤得是厲害:“你……你才傻。”
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他真的放下了那十萬雄兵不顧一切的來到了她的身邊,并且在她被掐得痛苦的時候,在她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在她完全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等著她的時候,在她滿心恐慌的時候,攜著這強大的氣場而來,直將她從宇文凌翌那個惡魔的手中救了出來。
方才聽到他與宇文凌翌的對話,說到了感謝宇文凌翌盛情款待她,再想到這幾天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得哭中帶笑,輕扯了嘴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破涕為笑。
掛著眼淚笑的模樣甚是讓人心疼,又惹人憐惜……
宇文凌曄將他擁在自己胸前,感受著她的變化,眸中的冷然終于緩了一點,她笑了就好,若是一如方才那紅著眼眶神色痛苦的樣子,他定會直接叫身后的人馬再將這賢王府踏過一遍,里里外外的蹂aa躪,無需客氣。
葉娉婷時笑時哭,與宇文凌曄彼此貼近著,眼底的神情雖然復雜,滿是感慨,可是整個人卻顯得輕松了許多。
兩個人雖然相互說的話不多,可彼此傾瀉出來的濃情蜜語卻叫人感受得清晰,宇文凌翌此刻就站在他們二人面前,凜立于紅楓天地之間,直看著眼前馬上的宇文凌曄,方才便就是這樣一瞬不動的看著宇文凌曄將葉娉婷拉上馬的,看著他將她擁進了懷里,看到葉娉婷一臉要哭的模樣,直與宇文凌曄緊緊貼近著,再聽到葉娉婷與宇文凌曄那段對話,一個心疼的說一個傻,而另一個卻滿是嬌羞的回話,說:“你……才傻”,全然不將他的存在當存在……
二人燕雀情深,卻把他當做空氣……
只見宇文凌翌眼底的冷光越凝越濃,寒意侵人:“九弟,這是在本王府里頭,你也要收斂一點才好。”
別把他賢王府當做談情說愛的地方了。
宇文凌曄聽到了這句話,才終于把眸光從葉娉婷身上挪回到宇文凌翌的身上,可縱然是這樣,心緒卻還是停留在葉娉婷身上,擁著她的手也用力了一些,直將她緊緊圈起,護得嚴嚴實實:“嗯,謝七哥教誨,本王這就將王妃帶回府里親密。”
涼薄的唇畔輕啟,說出來的卻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語,冷然中添了幾分陰森的笑意。
宇文凌翌聽著宇文凌曄的話,話中的意思是他不想與他兜了,來了這賢王府,葉娉婷也回到他身邊了,自然就沒有在這逗留的理由,他要走了。
宇文凌翌斂了眸光,也不出聲阻攔,只是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宇文凌曄,整個人似笑非笑的,讓人覺得可怕得很。
一雙邪魅的眼眸在隨意打量,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開口:“九弟輕便。”
反正此刻看著宇文凌曄的樣子,已經是豁出去了,他敢直接帶人闖進了賢王府,就代表他已經做好了承擔擅自回京的責任,他敢在他面前直接將遮顏的面具取下來,也就不怕他再玩什么把戲,其實他的把戲也玩得差不多了……
只是葉娉婷在他身邊逍遙了那么多天,就這樣被宇文凌曄帶走了,讓他覺得有些遺憾罷了:“走吧,七哥不攔你。”
反正他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宇文凌曄還是為了葉娉婷而從北夷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有些事情鬧得太僵也不好,至少若是讓明德帝知道他為了逼迫宇文凌曄從疆地返回京城而綁了葉娉婷,恐怕他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這場斗爭,點到即止……
宇文凌曄已經趕回京都了,此時就算再趕回北夷,帶兵征戰,那些糧草已經早不夠支撐他打下周國了。
這一次雁門關大戰,他已經勢必吃了敗仗了。
這樣就足夠了……
宇文凌翌徑自輕笑著,忽然大方的笑著:“呵呵……門就在庭院后邊,九弟可以從那邊出去,還能直接穿行良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睿王府,與睿王妃好好溫存溫存。”
葉娉婷在宇文凌曄懷里,聽到他們男人間的對話,原本是自覺的不去摻和,靜靜感受著凌曄身上炙熱的溫度,可是聽到了宇文凌翌的這番話,似調笑,一下子就讓她心里不舒服起來。
從宇文凌曄懷中抬起了眸子,直落到宇文凌翌的身上,看著他嘴角邊噙著的壞笑……
葉娉婷的眸光也有些濃稠:“凌曄,我們回去吧。”
宇文凌翌的話越不正經,越不著調,越不在重點上,就證明他心里頭越歡快,凌曄最后還是中了他的計回來了,所以他高興得很。
所以他終于一反常態的還給自己自由,再不像前兩天那般,她要去哪他都不許,甚至只能將她關在小廂房里頭,讓她只能看著外頭這如血的紅楓……
不想讓宇文凌曄再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不像再在這賢王府中逗留,伸手去拉韁繩。
這是她第二次碰韁繩,而且還是汗血寶馬的韁繩,汗血寶馬認主,脾氣也臭,知道不是宇文凌曄的力道,一下子被葉娉婷拉得嘶叫起來:“咴咴——”
這聲音讓宇文凌曄冷然的回神,再不與宇文凌翌置氣,無視他調侃之語,只是眸中不悅。
低聲應了葉娉婷:“嗯,回去。”
她不想在這兒多逗留一分,他也不想再讓她呆在這兒,使了手段迫使葉娉婷留在賢王府,幸好她毫發無損,否則掘地三尺亦無法平了他心頭的怒火。
幽深的墨眸輕斂著,冰冷的唇畔在答完葉娉婷的話后就重新抿了起來,直拉了韁繩,汗血寶馬感受到了宇文凌曄的命令,雙腿又躍起,停了嘶叫,瀟灑的轉身。
寶馬在這如火的庭院中踏了兩圈,準備踏出賢王府。
宇文凌曄臨走前忽然噙著一抹冰冷回頭朝宇文凌翌看了一眼:“七哥,本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方才進來賢王府時從北地給七哥帶來的兩只兔子忽然不見了,待會兒就讓本王的人馬好好替七哥尋一尋,尋到了好給七哥送去,總歸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說完,斂了一身絕然的王者之氣,絕然而去……
徒留宇文凌翌噙著邪魅的笑容站在紅楓樹下,兔子?
宇文凌曄帶著葉娉婷揚長而去,而下一秒,宇文凌曄帶來的人聽到宇文凌曄的話之后,愣了一瞬,便也明白了過來。
什么兔子?睿王爺根本就沒有帶來什么所謂的兔子……
要他們在賢王府里頭尋?無非是讓他們好好在賢王府里頭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折騰一番罷了。
為首的人心下了然,下了令:“來人吶,我們好好幫賢王爺尋一尋。”話音一落,幾十匹馬已經在宇文凌翌的庭院中亂踏了一番,這浩蕩的聲響直將樹上的楓葉震下來不少,大簇大簇的紅楓飄搖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場紅雨。
囂張的動作直讓宇文凌翌眸眼暗沉,陰冷的出了聲:“都給本王滾出去。”
奈何這些人只聽宇文凌曄的命令,踏完了紅楓庭院,又兜去了別的地方。
賢王府頓時一片慌亂。
汗血寶馬之上,葉娉婷第一次與宇文凌曄共騎一馬,除了上一次在鄴城密林中她策馬狂奔,就再也沒有駕過馬了,自中了劍傷后被宇文凌曄連養了十余天,現在又再被宇文凌翌關在賢王府里好吃好喝,只覺得這些短暫的時日里,她連漲了好多斤,腰似乎都要比原來粗了。
養尊處優久了,再坐在馬上顛簸,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讓她極其不習慣,顛著顛著,葉娉婷就有些難受了起來,只覺得頭暈:“凌曄,你速度放慢一些……”
縱然她想要快點離開賢王府,但也不要這般快,快得讓她連周遭的景物都看得不太清楚了,只覺得一團雜色糅合在一起,在身側不斷的向后退,直顛簸得她眼冒金星。
其實賢王府早已經被他們遠遠丟在后頭了……
“慢,慢一些……”
宇文凌曄深斂著幽深眸子,神情專注的望著遠方,一手抓著韁繩,一手將葉娉婷擁在懷里,聽著葉娉婷的話,終于將手中的韁繩輕扯了一下,低沉的聲音既出:“吁”了一下。
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葉娉婷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然已經跑出了賢王府好遠的地方,雖還在京都內,但兩側卻是阡陌的農田,不遠處還有鎮國寺的寶塔,是方才宇文凌翌口中說的回睿王府的近道。
難受得頭暈眼花,只能輕輕的出了聲:“凌曄……”腦袋已然懵了,“我們現在要去哪?”
宇文凌曄斂了一身的風華,只是這樣緊緊的擁著她,半晌不說話,末了才聲音低沉的答:“回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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