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月秦看著嘟嘟厲聲呵斥道:“如果你還是我弟弟,是我們當家的男子漢,你就聽著——收起你的眼淚,眼淚只會讓你懦弱,你要堅強起來,才能保護姐姐,不是麼?”
嘟嘟聞言,握緊小拳頭,打著咯,拼命將眼淚逼了回去。
抽噎著道:“長姐你不要死,嘟嘟,咯?。∴洁讲豢蘖?,我不哭?。 ?
他咬著小牙齒,臉漲得通紅地憋著眼淚,但是等月秦一離開,他又傷心地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
最後輝走進來時,別嘟嘟看到了,立刻撲到輝懷裡,緊緊摟著輝的脖子道:“殿下,殿下救我姐姐,我姐姐不要死,不要我姐姐死嗚嗚嗚!”
這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你長姐一根毫毛都不會少的,我發誓!!”
祝容城聞言,心中一動,轉回頭來,正與帝睿深邃的眼神對上。
“你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
“不後悔?!!”
“爲了秦兒,我什麼都願意做,你也別後悔?!钡垲N⑽⒁恍?。
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用眼光交流了這一長段話,就看到雪丞相來了,旁邊跟著的正是雪克,他已經好了許多,不過,下半截還是用薄紗包著,眼底那種飛揚的自信,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連一直是超脫凡人的虞浩,此時也不由得擡眼看了雪克一眼,那眼底有驚奇也有探究。
這也是那個女人的傑作?
聽說,她竟然能治好象徵災難的脣裂??!
虞浩用力按壓了一下跳動飛快的心臟,從什麼時候起,聽到月秦的名字,他就會異常興奮起來呢?
而她——從未讓自己失望過。
一時間,虞浩只覺得胸口氣血奮勇,眼底的波光也微微閃爍,似乎恨不得將這女人囚禁一生,讓她所有的才華和所有的美好,只被自己一個人攫取。
正在此時,一雙白玉一般的手慢慢壓上了他的肩膀。
那是個渾身披著黑紗的男子,也是他的師尊——國師大人,這大庸朝除了無相大師,最受人敬仰的神靈一般的人物。
他爲了這個國家,據說發下了禁言咒,用懲罰自己不說話來祈禱皇上健康和國家的安寧,如此大慈大悲的僧人,如果和不讓世人敬仰?
虞浩被國師那麼一按,提醒了他此刻的不合適,他的眸子再次垂下,看著面前合十的雙手,眼底卻是一絲狡黠,今日,他是贏家。
月秦也在拜見了皇帝和皇后以後,回眸看向國師,抿脣微微一點:“師叔?!?
衆人:“……”
這人還真是大大咧咧的,就這麼叫師叔了,連個禮法都不顧。
月秦卻淡淡地道:“師傅說過,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以,我師傅說見了同門無論官職多高,都不用裝逼!!”
“裝逼?何爲裝逼?。⌒⌒∨樱觞N總是將邊遠地方的口音帶過來呢?”皇后皺眉,呵斥道。
月秦也不氣惱,淡淡地回答道:“這是師傅的原話,想來,皇后娘娘天資聰慧,一定能悟出這句話的深意?!?
皇后的臉立刻綠了,她以爲這是月秦不小心說了邊關那邊的鄉里土話,卻不想,月秦硬說是無相大師說的。丫的,你說是無相大師說的就是他說的?少特麼在這裡裝神弄鬼。
無奈,她也沒法拆穿她,只好硬生生將這口氣忍住了。
旁邊的雪非煙溫溫柔柔地看了月秦一眼道:“秦兒妹妹今天說話有些衝,大概是知道自己要割肉,所以心裡有些害怕,求皇上和娘娘不要怪她,如果可以的話,非煙恨不得用自己的肉來救小皇子,秦兒美美,有勞了?!迸P槽,你個不要臉的三皮臉賤人,有本事說漂亮話,你就割啊??!
“其實,我覺得也可以試試的,我一個人恐怕佛性不夠,如果非煙姐姐也一起割肉的話,非煙姐姐是最善良最信佛的,我想,我們兩的誠意一定可以感動上天了。”月秦一臉真誠地順著桿子往上爬,反正,她一向沒皮沒臉的,能拉一個墊背的,她有什麼不樂意?
雪非煙一臉慘白,她真是得意忘形了,但是,看到困擾自己多日的這個月秦正要得到報復,而且是最可怕的捧殺,她真是沒辦法不高興,沒辦法不說這樣的話。
但是,現在雪非煙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怕帝長雍真的會動心,畢竟,大家都有目共睹看到他多疼愛這個孩子。
這突然的變故忽然讓整個會場都有一瞬間的冷場,甚至,開始連雪非煙自己都差點以爲帝長雍真的會下旨了。
然而,此時,國師卻動了下,他伸出了一個手指。
衆人看懂了他的意思,獻祭只能是一人。
帝長雍淡淡地道:“可以了不要耽誤了時辰?!?、說完,他忽然很期待地看向月秦,期待——原來他厭惡自己到這個程度,甚至恨不得自己去死。
月秦心裡暗自心驚,但是,她已經答應了帝睿,她不會離開他的,所以,爲了防止被帝長雍迫害,她纔要在今天讓自己的名聲傳揚向四面八方,讓所有人都敬仰她的名字,這樣,帝長雍纔不會有機會害她。
不過,自然不是要真的將自己割肉,割成一個人棍,讓帝長雍卻給她建什麼狗屁的寺廟了。
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動手拿??!
月秦一臉正經地也伸出手,朝著國師也伸出了一個手指,就好像是在學習國師的手勢,又像是在肯定。
但是,月秦特麼的伸出的是中指。
國師是疑惑了,因爲他沉默地收回手指,身子微微晃動了下,讓人能想象到黑紗裡的人,一定是蹙眉的。
月秦的嘴角輕蔑地勾了一下,那一下很是輕快,除非一直注視她一舉一動的人,否則,是一定沒辦法發現的。
然後飛快地朝著祭臺走去,賤人只配被她比中指,這個國師,神神叨叨的,還不敢以真面目見人,一看就不是我佛中人那種豪爽性格。
哼,還不如大理寺的主持呢,人家穿貴袈裟,就老實說是爲了迎接貴
客,毫不遮掩。
賤人果然又各式各樣的犯賤方法,真是矯情。
月秦歸納一下,然後就不再看國師一眼,很快國師就被歸納會裝神弄鬼的神棍那類型的賤人了。
此時,她一步步走到祭臺上,那祭臺正在金色蓮花池的中間,高聳出大理寺的圍牆,於是萬民都能敬仰到月秦的風采,那一刻,清風徐來,她的舉動莊嚴肅穆,沒了剛剛的狡黠和跳脫,卻飄飄欲仙,真有幾分站在望仙臺上,凌波獨立的感覺。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驚歎一聲,因爲此時,月秦忽然扯下頭上繁複的髮式,任憑如瀑布般的黑髮飛揚,手微微一動,竟然是在臺上跳起了舞蹈。
只見她的舞蹈虔誠,而且透著一種莊嚴佛韻。
白皓威差點暈倒,這不是那丫頭前幾天讓他去找的那個月蘭經殘卷嗎?那是周朝祭祀祖先時候跳的祭祀之舞蹈。
當時是由男人來跳的,舞蹈雄渾肅穆,但是別她跳起來卻是翩翩欲仙。
尤其她皮膚晶瑩水透,粉腮明眸,黑髮和寬大的衣袂隨著她的動作飛揚,黑髮穿過纖細手腕的樣子,微微仰頭,髮絲撫過身體的樣子——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甚至誤以爲她是洛神再生一般,柔若無骨,飄若驚鴻!!
白皓威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他不是女子,是弟弟,是弟弟,是弟弟,重要的事情說三遍,自己怎麼能在這樣的時候,動凡心呢?這麼莊嚴緊張的時刻。
他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寶劍,瞬間收心,想起今日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一旦失敗,他就——帶著她逃走,從此浪跡天涯,她做飯,他牧馬,天爲被,地爲牀,平平淡淡一生一世。
他瞇縫了下虎目,忽然不厚道地期待她失敗了。
而此時,帝睿卻一直死死握緊了雙手,感覺渾身緊張得有些疼痛起來。
爲月秦捏了一把汗,即便他已經佈置好了一切,儘管他算無遺策,只是,上面那個人對他太過重要,無法想象回到沒有她的日子,當昨天,他意識到可能會失去她後,忽然發現的這個可怕的事實。
若是她死了,他必殺了所有人不再獨活。
原本,沒有她的時候,他就決定了的,既然這個世界對他無情無義,那麼他就毀滅整個世界吧,讓所有人爲她陪葬,只是因爲她,因爲她他才試著去救人,去做一個正常的人。
只爲了她??!
手因爲握得太緊,汗水順著他的手心一點點滴落,他看著她的舞蹈,心裡猶如冰火兩重天,一時心裡溫暖寵溺,一時心裡戾氣充溢,眼底明明暗暗,危險並不比月秦現在的處境少。
月秦暗歎一聲,哎呀我的老腰。剛剛那下彎得太厲害了,所以,抽到筋了。
其實,她這麼跳是有原因的——
就在此時,一個孩子的聲音首先打破了月秦的舞蹈,而此時,帝長雍的表情正在越來越不耐煩,是隨時準備打斷月秦那不知道何時完成的舞蹈,垂死掙扎,他的龍目內,不易覺察地飄出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