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在趙云的騎兵部隊的護送下,陳到所部的白耳兵,安全返回白帝城。部隊進城的那一刻,城中的士兵們,紛紛列隊站在道路兩邊,注視著最后一支返回國境的部隊。楊真在馬背上緊緊抱著張標,漸漸感到馬不顛了,便睜開了眼睛,看到士兵們都聚集在道路兩邊迎接他們的歸來,他感覺到了一種自豪,一種榮譽。
部隊徑直來到了府衙,十幾個文官早早的等待在那里,見到部隊來了,都笑了。等到部隊停下時,一個漢子走了上來,在趙云和陳到面前停住腳步,只聽他道:“兩位將軍能安全返回國境真是可喜可賀,陛下早有命令,兩位請速進去覲見陛下,死者和傷員的事情,就交給幼常來處理好了。”
趙云和陳到同時下馬,拱手道:“有勞馬將軍。”說完,兩人便一起進來府衙。
那漢子對部隊道:“騎兵部隊各自歸營,尸體還煩請各位白耳兄弟扛到后院,自有人員將尸體一一下葬。”
于是,白耳兵們紛紛跳下馬來,每人肩膀上扛著一具尸體,向后院走去,騎兵部隊牽著馬,也各自歸營。
當楊真從馬背上跳下來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感覺到輕松了許多,從參軍的時候,他就想象著騎在馬背上,馳騁在戰場上的情景,可是這兩次的騎馬經歷告訴了他,騎馬,其實并不怎么好,至少他是這樣想的。
楊真和白耳兵們,一起將戰死了的士兵尸體扛到后院,早有一班士兵等在那里,那漢子帶著十幾個文官,對他們吩咐了一番,那十幾個文官,便按他的吩咐離開了。后院的士兵也從白耳兵的手中接過尸體,一一安放在一個個的棺材內,并且蓋上棺木,在棺木上寫上每個人的名字。一系列的動作都十分流暢和迅速,看到那些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兄能夠安穩的睡在棺材內,白耳兵們都十分欣慰。
那漢子對白耳兵道:“陳將軍前去覲見陛下,你們經歷了一場場的惡戰,肯定十分饑餓和疲憊,你們請跟我來!”
楊真那這漢子一切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便向身邊的張標問道:“張大哥,這個將軍是誰啊?我怎么沒有見到過?”
張標道:“他?我也不認識,只是聽剛才將軍叫他馬將軍,應該是姓馬的將軍,不過看他那樣文弱,肯定不是馬超將軍。”
楊真笑了笑,還沒有說話,便聽到那漢子扭頭看著楊真,道:“我姓馬,名謖。”說完,馬謖轉身朝前走,再也不做聲了。楊真看著馬謖的背影,回想剛才他說的那五個簡單的字,突然對此人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張標看了楊真一眼,楊真對張標吐了下舌頭,兩人便不再言語。
馬謖將白耳兵們帶到了飯堂,命人端上了好酒好菜,自己拿起一壺酒,倒了一杯在酒杯中,并且舉起酒杯,對白耳兵們道:“兄弟們,你們辛苦了。馬謖,敬你們一杯!”
白耳兵們紛紛端起來酒杯,和馬謖一起將酒喝了。楊真喝了這酒,頓時感到肚中猶如火燒,喉嚨微微有點發熱。馬謖道:“兄弟們,你們在此好吃好喝,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告辭了。你們的營地早已經安排妥當,一會你們盡管去便是了。”說完,也不等別人答話,便轉身走出了飯堂。
楊真數了數吃飯的弟兄們,一共有四百二十一人,這表明,在那場殊死扼守中,戰死了三百七十九人。楊真舉起一杯酒,咕咚一聲便將酒喝了下去,看著這些白耳兵們,此時他想起了他原來所在的那營兄弟,他們都死了,想到這里,楊真心里更不是滋味。
酒足飯飽后,楊真已經酩酊大醉,在張標的攙扶下,他回到了營地,呼呼大睡了起來。第二天一大早,楊真隱隱約約聽得一通鼓響,隨后便是“漢軍威武!”的數聲士兵高呼,他急忙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所睡的營中已經空無一人,自己的枕頭邊上,放著一套干凈而又整齊的軍服。楊真知道這是白耳兵的軍服,急忙穿上了這套新軍服,看到營中的武器架上那僅剩的一套武器和盔甲,楊真毫不考慮的披上了盔甲,拿起了武器。出了營帳,楊真順著又響起的鼓聲,向校場中跑去。
到了校場,楊真看見高臺上站著一個人,那人金盔金甲,正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身后面,立著一個人,那人正是陳到,楊真的將軍。高臺周圍,環繞著一群莊嚴威武的白耳兵,高臺下面,集合著各種部隊。楊真感到大為不妙,這種情景,他又怎么敢貿然闖進校場。楊真躲在離校場不遠的一棵樹下,望著校場中,嚴陣以待的士兵和將軍們,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楊真靈機一動,他快步向營中跑去,從營帳后面穿過三個營地,來到了校場的高臺后面。楊真氣喘吁吁的看著高臺,望著那足有一丈多高的高臺臺階,他開始犯了難。楊真正急的抓耳撓腮,環視了高臺臺階一周,赫然看見在高臺高階的一個軍旗下面,立著一個人,楊真臉上露出了笑容。迅速跑到高臺臺階下面,對軍旗下面的那個人輕聲喊道:“李二牛!李二牛!”
李二牛正在軍旗下面站著,忽然聽見有人叫他,左右看看沒有看見一個人,他便沒當回事情。誰知,過了不大一會,又聽到有人喊他,而且聲音還喊的那么急切,李二牛站在高臺的側后面,這里是一個死角,高臺下面沒有人能看到他。于是,李二牛順著聲音,向前走了幾步,映入眼簾的,確是楊真。李二牛吃了一驚,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楊真輕聲道:“小聲點,小聲點,快拉我上去。”
李二牛也輕聲道:“怎么拉?”
楊真將手中長槍遞給了李二牛,李二牛一把接住長槍槍尾,使力將楊真拉了上來。楊真一被拉了上來,就問道:“今天怎么回事,昨晚我喝酒喝的太多了,今天聽到鼓聲才醒的。”李二牛道:“什么昨天?昨天你足足睡了一天,喝酒的事情是前天的時候。”楊真“啊”的叫了一聲,問道:“不是吧,我怎么那么能睡?”
李二牛道:“昨天全軍休息了一天,陳將軍見你熟睡便不讓任何人打擾你,今天一早陛下集結隊伍在校場,將軍看你還在熟睡,說你太累了,便沒有叫醒你,何況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選拔武卒罷了。”
楊真道:“選什么武卒?”
李二牛道:“還能選什么武卒,選武卒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三千白耳,如今就剩下我們這幾百號人,那怎么行。所以,要從各個軍中選拔優秀武卒,來擴充近衛。”
楊真道:“原來是這樣啊!”
李二牛點了點頭,對楊真道:“你站前面去,那里是你的位置,在我和張標中間的那個軍旗下面。”
楊真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軍裝,便向前面的那一面軍旗走去。李二牛又站在了那面軍旗下面,楊真走到前面的軍旗下面,和其他白耳兵一樣面向高臺下面站著。楊真剛一出現在軍旗下面,站在前面的那面軍旗下面的張標望了楊真一眼,先是吃了一驚,隨后笑了笑。楊真也對他笑了笑,隨后便一絲不茍的站立著。
高臺共九級臺階,兩級之間的臺階相差兩米,但是越上的臺階空間越小。楊真站在最下面的臺階上,看著面前軍容整齊的軍士,看到臺階下面,為了能夠進入近衛而奮力打斗的士兵們,他感覺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威嚴。
忙了一上午,才從校場上選拔了三十名身手比較好的武卒,速度之慢,選拔之嚴格,讓楊真看了有點欣慰。因為,他是被皇帝陛下欽點入軍的。不過楊真也有點敬佩這些入圍的武卒,如果按照這個標準選拔,楊真是絕對不會被選上的,因為他不會騎術,這也成了他心中的痛。
這樣的選拔一共進行了半個月,除了第一天皇帝陛下親自到場之外,以后的選拔都是由陳到主持,但是各個將軍還是會整點出現在校場,半個月的時間里,楊真也在校場上認識了不少將軍。不斷被充實的近衛部隊,讓楊真結識了不少朋友,張標和李二牛還私下教授楊真騎術,半個月后,三千近衛,完全充實,張標因戰功被提升為都尉,管理著楊真和李二牛所在的一千士兵。
作為近衛,楊真每天晚上都會被安排到皇帝所在的周圍站崗,但是半個月來,楊真從來沒有見過陛下一面。聽給皇帝值過勤的李二牛說,皇帝陛下整天臥在床上,就連接見大臣也是躺在床上。楊真感念著這個欽點他的皇帝,也在心里默默的祝福著他,希望他早日能夠好起來,也能夠再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