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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武林大會番外一

話說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趙臻閒來無事出宮溜噠。

作爲有史以來最沒架子、最愛逛街、最接地氣的皇帝,趙臻經常以體察民情爲由滿街亂晃,從小晃到大,開封百姓可以說是看著趙臻長大的,都把趙臻當成自家孩子寵。誰敢在開封說一句趙臻的壞話,街坊四鄰必定羣起而攻之,用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砸死那貨。

趙臻已經十七歲了,早就擺脫五短身材,成長爲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可能是跟展昭在一起混久了,趙臻從氣質到長相都開始向展昭靠攏,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一身正氣——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這些貌似美好的品質都是假象啊假象,趙臻經常用這張純良的臉蛋兒騙殺四方,坑得滿朝文武不要不要的。

開封府衆人一如既往忙忙碌碌,比趙臻這個做皇帝的忙多了。

你還別不信,開封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小到家長裡短,大到殺人越貨,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開封府管不著的。趙臻卻只有遇上天災*才忙,偏偏這幾年海晏河清國泰民安,屁大的事兒也沒有,趙臻可不就閒了麼。

閒人趙臻在開封府轉了幾圈兒,不僅沒找到展昭,連開封府中唯一比他更閒的大閒人白玉堂也沒瞧見,這可稀奇了,白五爺在開封府的日常,除了養貓寵貓愛貓,就是喝個茶、賞個、睡個懶覺什麼的,今天居然不在?

趙臻向王朝馬漢張龍趙虎打聽展昭的行蹤,反正白玉堂愛貓成癡,有貓的地方就有他。

四大護衛異口同聲,“展大人請了三天假。”

三天假?

趙臻摸了摸下巴,轉身跑去清貧巷的義診找公孫打聽情況。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開封府在包大人的英明領導下,嚴格按照規章制度辦事。上至包拯展昭公孫策,下至看門的旺財犬和滿院子貓咪,所有人畜嚴格執行考勤制度。動物們歸展大人統一調配,人類想請假都要提前告知公孫先生。

其實開封府裡最忙的人,既不是身兼多職的青天包拯,也不是義薄雲天的南俠展昭,而是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公孫先生——開堂審案需要公孫師爺,疑難雜癥需要公孫神醫,查案驗屍需要公孫仵作,遇到難題需要公孫百度……連考勤都離不開公孫先生。

作爲開封府最忙碌的人,公孫除了要做好本質工作,還要騰出時間去清貧巷義診,免費給窮困潦倒或無家可歸的老弱病殘幼檢查身體,贈送湯藥,人送外號揮著翅膀的女孩,啊不對……是揹著藥箱的活菩薩!

公孫先生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一旦答應了某件事,就算再忙再累也要遵守承諾。平時斯斯文文的公孫先生,在這件事上特別爺們兒,一諾千金的真漢子。

然而,話不能說得太滿,趙臻今天就撲了個空。

一貫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公孫先生竟然請假了,和公孫一起看診的老大夫絮絮叨叨,“今早開封府的衙役替公孫請了三天假,這可奇了怪了,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公孫請假,別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吧,還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開封府又有案子了,還是……”

老大夫還在嘮叨,趙臻卻瞇起眼睛。

又是三天假?

這麼巧展昭公孫同時請了三天假,莫非大家約好了去哪玩,就是不帶我?

這幾年,趙臻已經很少炸毛了,通常情況下,趙臻炸毛分爲三個步驟——首先是摸下巴,這說明某件事已經引起他的興趣了;然後是瞇眼睛,這說明引起他興趣的事,同時也讓他有所不滿;最後是自怨自艾,先狠狠心疼自己一番,然後放大招,讓所有人爲他頭疼。

趙臻打探不到消息,只好去找包大人。

趙臻很少在工作時間打擾包大人,倒不是見外,主要是怕包大人嘮叨他。

包大人嘮叨起來,和普通的中老年人沒啥區別,嘮叨的內容也是千篇一律,無非就是——趁年輕趕緊納妃啊,趁年輕趕緊生娃啊,趁年輕勤政愛民不要偷懶啊,做皇帝必須要以身作則啊,工作時間不要到處閒逛啊,萬一滿朝文武都有樣學樣腫麼辦啊……

趙臻進屋的時候,包大人正伏案寫著什麼,專心致志的樣子。

包大人寫得太專注,完全沒注意迎面進屋的趙臻。

趙臻腳步一頓,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趙臻跟展昭學了十年功夫,不說名師出高徒,糊弄一下不會武功的包大人也綽綽有餘了。於是趙臻提起內勁,腳不沾地飄進屋,準備給包大人一個大驚喜(嚇)。

趙臻湊到桌邊,忽然一個虎躍撲在桌案上——cos巨型鎮紙!

包大人嚇得一激靈,黝黑的面色都驚白了,發現趙臻就趴在他眼前,純良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壞笑。包大人又是一驚,趕忙捂住正在寫的信,黑中帶白的臉色忽然又紅了?

趙臻簡直驚喜!

包大人面黑又嚴肅,表情比白玉堂還少,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

趙臻笑瞇瞇道,“大人寫什麼呢?”

包拯趕緊搖頭,“沒什麼。”

趙臻表示懷疑,“臉怎麼白了?”

“剛吃完木瓜!”

“怎麼又紅了!”

“精神煥發!”

君臣對視良久,趙臻一臉懷疑,包大人一臉正直。

終於,趙臻決定以退爲進,換了個話題道,“師傅去哪兒了?”

包大人鬆了口氣,故作輕鬆道,“最近沒案子,展護衛請了三天探親假。”

趙臻繼續瞇眼睛,“衙役們分明說,師傅和白大哥一起走的。”

趙臻這句話當然是詐,但老謀深算的包大人豈會被趙臻詐出實話,只見包大人眉梢一挑,露出意外的神色,表情看不出一絲破綻,“有這回事?”

趙臻輕咳兩聲,“小心欺君之罪哦~”

包大人嘴角抽了抽,斜眼看趙臻——皇上這是放絕招了?

不過包大人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真爲這點小事兒就欺君吧,只好老實道,“展護衛是和白少俠一起走的,具體去哪了真不知道,白少俠臨走前千叮萬囑要對皇上保密。”

爲了爭取與展昭獨處的機會,白玉堂也是拼了,計劃周詳,嚴防死守,保密工作做得極好,也不知道私下策劃了多久,才從趙臻眼皮只底下拐走了他家師傅。

其實長大後的趙臻,已經不怎麼黏展昭了,只是隨著年齡增長,八卦之心和惡趣味也與日俱增。趙臻身邊暗衛衆多,耳目靈通,腦子也聰明,京城的大事小事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每次白玉堂想跟展昭單獨約會,只要稍微露出一點風聲,就會被趙臻先發制人,人爲製造各種意外,展昭倒是玩得挺開心,白玉堂卻是全程放冷氣。

說來也怪,[讓白玉堂吃癟]這個遊戲,趙臻從小玩到大,卻怎麼也玩不膩。

趙臻憤而捶桌,“朕就那麼討人嫌嗎?”

包大人一時語塞——看來是真急眼了,連“朕”都冒出來了。

其實趙臻非但不討人嫌,還正經挺討人喜歡的,至少包大人可以打包票,開封府上上下下都喜歡趙臻,別看白玉堂嘴上說嫌棄,其實所有人中,最寵趙臻的人就是白玉堂。

開封府裡其他人寵趙臻,都是有原則的寵,尤其是展昭,爲人師表任重而道遠,

可白玉堂卻沒有這層顧慮,五爺寵一個人,那就是單純的寵,不講道理的寵——我家熊孩子就算再熊再欠揍,也只有我能欺負,其他人敢伸手統統剁掉!

正因爲這份寵,趙臻纔敢跟白玉堂沒大沒小的鬧。白玉堂可沒什麼幽默感,膽敢挑釁他的人都去閻王殿報道了,只有悶聲作大死的趙小臻,作了這麼多年,還是活奔亂跳的。

包大人時常感慨,以白玉堂的性格,就是親生兒子也不可能更寵了。

只是這話,絕不能讓趙臻知道!

趙臻本來就自我感覺良好,聽了這話,還不把尾巴翹上天去。

機智如包大人自然閉口不言,捂著寫到一半的信望天。

趙臻捶完了桌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晃盪著兩條腿對包大人抱怨,“當初師傅和白大哥喜結連理,還是朕下旨賜婚的呢,朕也算大媒了吧,白玉堂這廝簡直無情無義無理取鬧,過河拆橋唸完經趕和尚提上褲子不認賬……”

“咳咳咳咳咳……”

包拯趕緊示意趙臻打住。每次想起當年,趙臻下旨賜婚時,白玉堂揮揮衣袖將聖旨灰飛煙滅,拎著刀氣勢洶洶進宮刺駕,把趙臻按在龍椅上打屁股,最後被展護衛拿下的種種往事,包大人就忍不住扶額。

皇上和先帝不愧是親生父子,多麼典型的不作不死啊。

話又說回來,不止白玉堂寵著趙臻,趙臻對白玉堂也相當縱容,認識這麼多年,他從沒對白玉堂擺過譜,被打屁股也不記恨,毀了聖旨也不追究,除了喜歡給白玉堂添堵這點……小愛好,簡直就是寬容大度的典範啊。

想到此處,包大人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拍了拍趙臻,“開封府里人來人往的,他倆難得有機會獨處,反正三天後就回來了……”回來後讓他倆自己搞定趙臻。

“這事兒先放一放。”趙臻眼珠一轉道,“公孫先生去哪了,我娘這兩天犯咳嗽,想請他進宮給瞧瞧,聽說衙役替他請假了?”

包大人有些爲難,“公孫先生今早被龐將軍擄走了……”

趙臻睜大了眼睛,“在開封府把人擄走了?王法呢?也放假了?”

包大人望了望天,“這個麼……”

趁包大人分神的時候,趙臻忽然袖子一晃,以極快的速度抄走了包大人單手捂著的信。把信搶到手後,趙臻足尖一點,翻身從敞開的窗口飛落到院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包大人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吼吼地站起來追,可惜包大人不會翻窗戶,於是趙臻搶先看到了開頭,只見開頭四個大字——愛妻親啓。

趙臻沉默片刻,“噗……”

包大人徹底炸毛了,一張臉黑紅黑紅的,一把奪過信紙,將笑抽的趙臻掃地出門。門窗“砰砰”兩聲在趙臻面前關得死緊,趙臻摸了摸鼻子,小聲抱怨,“至於嗎,不就是給老婆寫封信嗎,都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一把年紀害羞個毛線啊……”

趙臻抱著胳膊往回走,一邊踢石子一邊腹誹,心裡那個寂寞喲~

展昭有白玉堂,公孫有龐統,包大人有包夫人,八賢王有八王妃,龐太師守著一屋子大小老婆其樂融融,開封府的貓咪都是成雙成對的,唯一的單身狗旺財也有幾隻好基友,只有自己始終形單影隻的。承影那個死蠢,一放出去就音信全無了,這麼多年都沒消息,肯定是樂不思蜀了,也不想著……

也不想著回來看看自己……

趙臻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從展昭身上學來的溫良恭謙也不要了,從白玉堂身上學來的貴公子腔調也不要了,雙手捧著下巴仰天嘆氣——朕今日不裝逼,愛咋咋地!

暗衛們心裡著急。

皇上情緒好低落,快要開始自怨自艾了吧,那後果……

果然,趙臻捧著下巴傷感片刻,忽然竄起來往皇宮的方向跑。

暗衛們對視一眼——糟了個糕!

趙臻的武功是二流的,輕功卻是一流的,他對皇宮路熟,對巡邏和哨卡也熟,一路隱藏行蹤潛進自己寢宮,完美躲過了禁軍和侍衛的耳目,連暗衛都差點兒沒跟上。

趙爵悄悄溜進自己的寢殿,自然不是吃飽了撐的,只見他翻箱倒櫃,從箱子最底下的夾層裡掏出一個小包袱,換好衣服,揣上銀票,推開門縫正想溜出去,忽然又走了回來,一把抓起筆架上的狼毫,挽袖,蘸墨,在明黃色的御案上筆走游龍四個大字——離家出走!(外加一個淚奔的簡筆畫)

暗衛們扶額嘆氣——果然!

趙臻是個閒不住的人,隔三差五就會抽風,身邊人早就習慣了。

反正趙臻夠聰明,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誰也佔不到他的便宜,就算闖了什麼禍,他也能自己擺平。而且趙臻兩世爲人十分惜命,更不會傻戳戳地以身犯險。

趙臻素行不良,早就有過離家出走的記錄,短則三五天,最長不超過半個月,玩夠了自己就會回來。所以趙臻這次離家出走,暗衛們也沒大驚小怪,只是輪班兒回去收拾行李,隨時準備追隨離家出走的主人,一起出去玩……啊不對,是盡忠職守!

可誰也沒想到,趙臻這次是認真的離家出走的!

趙臻出了皇宮,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鑽,鑽了幾條衚衕就把暗衛甩掉了,暗衛們急得滿頭大汗,全城搜索趙臻的行蹤,把包大人、八賢王、連吃齋唸佛的太后都驚動了。

再說趙臻。

拋下亂成一團的開封,趙臻千里走單騎,騎著毛驢闖蕩江湖……

其實趙臻也想瀟瀟灑灑騎著馬,只是他那匹御馬太名貴了,容易暴露身份,也容易惹禍上身。而且那拽馬脾氣賊大,吃要吃最好的,住要住最好的,雨天不出門,累了不趕路,貴足不塌泥地,每天要洗一遍澡,簡直嬌生慣養的令人髮指。最可怕的是,那匹御馬賊愛吃醋,如果趙臻騎了別的馬讓它聞出來,當場就能尥蹶子踹死趙臻。

於是趙臻只能退而求其次,大俠之路從騎驢開始!

趙臻學武天賦一般,但是運氣好,拜了個名師展昭(雖然偶爾蠢萌),附贈一個名師孃白玉堂(雖然叫了師孃會捱揍),身邊還有衆多暗衛保駕護航(雖然誰也不肯陪他玩耍)。趙臻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別人學武千難萬險,對他來說水到渠成。

一般的江湖門派,門下弟子衆多,師傅精力有限,不可能一對一教導每個徒弟。於是徒弟們學武只能靠悟性、靠天分、靠自覺,若不能出人頭地,就只能泯然衆人。

趙臻卻是從小被展昭捧在手心,展昭舍不他走彎路,精挑細選最適合他的功夫,還生怕他學不會,把招式掰開了揉碎了教給他,這壓根兒不是養徒弟,這特麼是在養兒子啊!

展昭和白玉堂會的功夫太多,隨手教一教,趙臻就集百家之所長了。

趙臻悟性有限,索性就不悟了,天下學武之人何止千萬,能練到展昭白玉堂這個級別的已是鳳毛麟角,趙臻就算生搬硬套他倆的功夫,也能受用一輩子了。

趙臻騎著毛爐哼著歌,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叫你們不帶朕玩!

趙臻出城的時候已是傍晚,騎驢的速度也不快,走到郊外天已經黑了。趙爵踩在小毛驢的背上眺望,就見遠處破廟中有點點火光,趙臻一樂,拽著小毛驢就上山了。

月黑風高,破廟留宿,這不是武俠劇裡的經典情節麼!

破廟裡還挺熱鬧,好多人在裡面休息,趙臻牽著毛驢走進來,吸引了一大票視線。趙臻也不怕生,對衆人笑了笑,轉身把小毛驢栓在門外,從小毛驢左側的揹簍裡掏出胡蘿蔔喂毛驢,又從毛驢右側的揹簍裡掏出燒餅和燻肉喂自己。

趙臻本來就會做飯,野外生存經驗豐富,用火摺子點燃枯草,升起一個小火堆,把燒餅和燻肉烤一烤,香味兒立刻就出來了,趙臻用燒餅夾著燻肉咬了一大口,幸福地瞇起眼睛,心道——吃東西果然要看氣氛,平時坐在龍椅上啃燒餅就不是這個味兒!

常年行走江湖的人都很警惕,趙臻是個生面孔,氣質也不像風餐露宿的江湖人,就像忽然闖進野狗窩的家貓,從裡到外透著那麼格格不入。衆人悄悄打量趙臻,雖然看不出深淺,但瞧著也不像歹人,就轉移視線各幹各的去了。

趙臻並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豎著耳朵聽衆人講八卦。

其實他也挺好奇的,這幫江湖人集體出來夜遊是想幹啥?

啃完了一個燒餅,趙臻也聽明白了。原來這幫江湖人大半夜不睡覺,是爲了趕去卜鳳山參加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是武林大會誒!傳說中的武林大會誒!趙臻雙眼泛光——此等盛世怎能少了朕的攙和,啊不對……是強勢加盟!

舞林大會,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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