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趙臻難得起個大早,承影驚訝地看看日頭,“您怎麼不睡了?”
做了幾個月皇帝,趙臻早已養(yǎng)成天天早起的生物鐘,時間一到就準時清醒,要想睡到日上三竿,只能靠回籠覺。趙臻打水洗臉,清清爽爽抻個懶腰道:“我昨晚好像做好夢了!”
承影一邊疊被一邊問:“夢見什麼了。”
趙臻笑瞇瞇心情很好,“忘記了,反正是好事。”
展昭揉揉眼睛爬起來,伸手抓衣服,“你都忘了,怎麼知道是好事。”
趙臻跑到書桌上研磨,“因爲心情好啊,做惡夢應該滿頭大汗驚醒吧。”
“這麼說也對。”展昭穿好衣服,抻著胳膊活動筋骨,正好看到趙臻在研磨,驚奇道:“怪事年年有,你居然早上起來研磨?”展昭一指承影,“快去看看,東邊升起的是太陽還是水煎包!”
趙臻嘴角一抽,選了根粗毛筆沾沾墨汁,壞笑著靠近熟睡的白玉堂。
展昭恍然大悟,也去桌上挑了一根細毛筆,想在白玉堂臉上畫個貓戲鼠圖之類的~
承影搖頭失笑,可以預見白玉堂清醒後貓飛兔跳的景象了……誰知承影抱著胳膊等半天,也沒見展昭趙臻下筆作畫。師徒倆一臉驚奇盯著白玉堂瞧,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接著瞧。
承影湊近一看——原來是白玉堂在做惡夢。
白玉堂睡眠質(zhì)量超級好,第一次看到他做惡夢。他眉頭皺得死緊,原本安穩(wěn)的睡姿變得不安,額頭冒出細密的汗?jié)n,呼吸節(jié)奏也被打亂了。展昭有些擔心,用力把白玉堂推醒了。
一直賴牀的白玉堂,難得沒有任何留戀翻身坐起,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
見他眼神恍惚,展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白你沒事吧。”
“我沒事。”白玉堂扶著有些沉重的腦袋,身上汗津津很不舒服。
趙臻遞給他布巾,“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定是你睡前想什麼了,睡覺纔會做噩夢。”
白玉堂擦擦臉,忽然道:“你倆怎麼拿著毛筆。”
師徒倆把毛筆往身後一藏,異口同聲道:“練字!”
白玉堂和承影同時嘆氣:兩個吃貨大早上練字?還不如說用毛筆刷醬汁比較可信……
白玉堂摸摸臉,看看沒有任何墨跡的布巾,無奈道:“下不爲例。”
警報解除,展昭上下打量白玉堂,“你做什麼噩夢了?”
白玉堂看著展昭,笑得有些調(diào)侃,“白骨山。”
趙臻和承影一頭霧水,“什麼白骨山?”
展昭先是一驚,隨後紅著耳朵撲上去堵嘴,“不許說!不許說!”
白玉堂接住飛撲過來的貓咪,心滿意足被‘滅口’了。
趙臻摸摸下巴。自從陷空島遇到白玉堂,三人一直沒分開,沒理由展昭白玉堂心照不宣的事,他居然一點不知道,除非是……仔細想想,蔣四哥好像說過,展昭白玉堂本是舊識?
趙臻皺皺鼻子,嗅到濃濃的名爲奸丨情的味道!
公孫龐統(tǒng)速度很快,當天中午就到了,龐統(tǒng)帶兵不方便進城,便約衆(zhòng)人在城外見面。
趙臻有些疑惑,“在行蹤泄露、有人追殺我的情況下,約我們?nèi)コ峭庖娒妫俊?
展昭也奇怪,拿著信翻來覆去的看,“字跡和口吻都是先生的,應該不是僞造。”
白玉堂聳聳肩,“那就赴約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承影道:“我派暗衛(wèi)去探路。”
“不用。”展昭擺擺手,“暗衛(wèi)探路會打草驚蛇,公孫既然來信,咱們就照他說的做。何況我家可是地頭蛇,外來毒蛇翻不起多大浪花。若真有人要害咱們,我哥早就抄傢伙助陣了。”
衆(zhòng)人雖覺得蹊蹺,但公孫的親筆信不可能僞造,明知有些不妥還是赴約了。
城外涼亭,公孫龐統(tǒng)早早等在那裡,公孫甚至優(yōu)哉遊哉沏了一壺香茶。
趙臻好奇死了,“先生別賣關(guān)子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公孫無奈道:“不是我想賣關(guān)子,是龐將軍的主意,總之你麻煩惹大了。”公孫拿出幾張紙給趙臻,“這些是朝中幾位重臣的供詞,他們明面上是劉皇后的人,暗地裡效力於襄陽王!”
趙臻一愣,襄陽王不是原著裡第一反派boss嗎?
公孫繼續(xù)道:“劉皇后和襄陽王早有勾結(jié),林瑯謀反也有襄陽王在背後資助。原本三人商議好同時行動,皇后挾持先帝,林瑯掌控京城,襄陽王在各地舉兵造反。誰知劉皇后和林瑯同時反水,將起事時間提前數(shù)月,拋開襄陽王私自行動。襄陽王猝不及防,錯失了大好機會。”
衆(zhòng)人都長舒一口氣:幸虧是反水了,否則可就天下大亂了!
展昭道:“這次刺駕也是襄陽王安排的?”
公孫也說不準,“一半一半吧,包大人猜測至少有兩撥人馬……”
趙臻仰天長嘆,“究竟有幾個人想弄死朕,朕就這麼招人恨嗎!”
白玉堂道:“另一撥是劉皇后的餘黨?”
公孫點點頭,“是郭槐。郭槐是劉皇后的心腹愛將,事發(fā)時他不在宮內(nèi),僥倖逃過一劫。郭槐一直蟄伏在開封,幾次製造機會行刺皇上,據(jù)說他有意投靠襄陽王,可襄陽王並不信他。”
趙臻輕輕一笑,“原來是他。”
郭槐,穿來這個陌生的世界,遇到第一個小boss就是郭槐。劉皇后倒臺,郭槐不知所蹤,原來他一直活著。毒蛇,果然是條毒蛇,難怪第一眼看到他,就想起嘶嘶吐信的毒蛇。
展昭慶幸,“難怪每回行刺都虎頭蛇尾,原以爲是試探,現(xiàn)在看來怕是力不從心了。”
白玉堂道:“一沒靠山,二沒銀錢,三沒人手,郭槐空有滿腹雄心,卻連一場像樣的刺殺都組織不了,只能僱傭些江湖敗類做替死鬼,結(jié)果只是徒勞無功。”
這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打殺聲,衆(zhòng)人正納悶兒,就見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龐統(tǒng)睜開雙眼。
龐統(tǒng)站起身,冷硬的輪廓更加剛毅,對趙臻拱手道:“臣去剿匪。”
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龐統(tǒng)提起立在一旁的長槍,袍袖飛舞策馬遠去……
o(╯□╰)o衆(zhòng)人表情都醬紫。
趙臻找了半天撿起下巴,感嘆道:“原來大將軍是這樣的……”
麻麻,鐵血戰(zhàn)將和江湖俠客畫風果真不一樣!
展昭問公孫,“你們早知道今天有人行刺?”
公孫揮揮手,兩個親兵將中年婦人打扮的蝶舞帶上來,“是她告訴我們,帶來的士兵中,有人給郭槐通風報信,龐將軍就想將計就計,沒想到郭槐真的一頭撞上來。”
展昭有些疑惑,“大人來信說蝶舞跑了……”
“本來是跑了。”公孫道:“蝶舞本是襄陽王在江南的密探,月前被襄陽王派來協(xié)助、監(jiān)視郭槐的行動。蝶舞並不忠心,眼見郭槐要敗,就想趁亂逃逃跑。我們來的路上,正好遇見刺客追殺她,就順手救了。”
蝶舞沒有了精緻的妝容,沒有了美麗的衣裳,眼神怯懦又疲憊,遠遠一看竟像老了二十歲。
衆(zhòng)人問她問題,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從小被賣到窯子裡,因歌舞出色受人追捧。許多年前,一個叫劉濤的富商找到我,他給我很多錢,還保護我不被欺負,條件是幫他從官員口中打探消息。大約在五年前,劉濤突然離開江南,臨走前告訴我襄陽王的事,讓我繼續(xù)做密探。”
趙臻摸摸下巴,“劉濤這名字好耳熟,在哪裡聽過?”
公孫道:“鎮(zhèn)國寺的案子,也有個叫劉濤的商人,暗中資助福善和悟凡。”
衆(zhòng)人再問,蝶舞只管哭:“我一個小女子,只會勾引男人套消息,別的我不懂啊。”
展昭被她哭得頭疼,“你爲什麼接近開封府。”
“王爺派我來汴京協(xié)助那個人,我不知道他叫什麼,是他讓我進開封府打探消息的。”蝶舞頓了頓,看一眼趙臻,“有一天,那人給我一個荷包,讓我說是撿的,想辦法交給展昭。我認出那是內(nèi)造的手藝,便猜到您是皇上,我嚇壞了……”
趙臻嘆氣,“所以你就逃了?”
蝶舞捏著衣角哭哭啼啼,“我逃了好幾次,都被那人抓住威脅,我沒辦法了!我就想多攢點錢,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我真不知道他要刺殺皇上!皇上您大人有大量,繞了小女子吧,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找到爹孃……”
“她在說謊。”沙啞陰冷的四個字,打斷了蝶舞的哭泣。
龐統(tǒng)回來了,公孫上下打量一番,發(fā)現(xiàn)他連衣服都沒髒,將長槍豎在地上跟沒事人一樣。
四個小兵壓著傷痕累累的郭槐,郭槐早沒了當初意氣風發(fā)的囂張,他被壓著後背,匍匐在地仰視趙臻,嘴裡發(fā)出乾啞的笑聲,“風水輪流轉(zhuǎn),皇上感覺如何?”
趙臻看著他,眼神竟有些惋惜。
郭槐一愣,不能理解趙臻的眼神:“爲什麼這樣看著我。”
趙臻道:“那時候,你也這樣看著我,爲什麼。”
郭槐自嘲一笑,“那時我便知道,你若不死,必成大患。可惜我奉皇后之命,不能立刻殺死你,一子落錯滿盤皆輸,我只可惜錯失了那麼好的機會!”
趙臻嘆了一聲,“你若隱姓埋名,便能重獲自由開始新的人生,我也可惜你執(zhí)迷不悟。”
郭槐一愣,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我不能放下,我妹妹還在襄陽王手中。”
白玉堂道:“你不是皇后的心腹嗎。”
郭槐搖搖頭,“我是襄陽王派到皇后身邊的人,跟這賤丨人一樣,一邊協(xié)助皇后,一邊監(jiān)視皇后。正因如此,皇后起事前纔將我派出去,沒想到因禍得福茍延殘喘……”
郭槐鄙視跪在地上搖尾乞憐的蝶舞,“襄陽王生性多疑,他掌握每個人的軟肋,讓衆(zhòng)人不得不聽命於他,你們?nèi)舴帕诉@賤丨人,她必定會回到襄陽王身邊,繼續(xù)替他辦事。”
蝶舞看郭槐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
郭槐滿不在乎,“我只有一個要求,皇上答應我,我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訴皇上。”
衆(zhòng)人都看趙臻,趙臻篤定道:“如果是你妹妹的事,可以。”
郭槐眼中閃過一抹溫情,更多的卻是揮之不去的悵然。
“我妹妹名叫小棗,小時候家裡窮,我娘病死以後,爹又娶了後孃。後孃嫌我們兄妹礙眼,把我賣進宮做太監(jiān),還把小棗也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小棗肩上有三道淺淺的抓痕,那是我小時候爲了找回妹妹,親手抓的記號……”
郭槐話音未落,蝶舞忽然瘋了似得撲向他,蝶舞不會武功,身上利器都被收繳了,唯一的武器就是牙齒。她一口咬住郭槐的喉嚨,雙目瞪圓形如惡鬼,被衆(zhòng)人拉開後,蝶舞滿嘴鮮血仰天大笑。
郭槐身上都是血,躺在地上呼吸困難,公孫見血的顏色不對,“是毒藥!”
蝶舞剛纔跪的地方,留下一卷黑髮,看來是將毒物藏在頭髮裡的。
郭槐已經(jīng)沒救了,他喉嚨裡發(fā)出咯咯的聲音,死不瞑目般奮力掙扎。
蝶舞瘋瘋癲癲扯開自己的衣襟,那肩上有三道還未癒合的、深深的抓痕……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原來是你!”蝶舞狂笑著撕扯衣服,指甲在傷痕上抓出更深的血痕。
“我想起來了!你說你會接我回家!我苦苦等了多少年啊!我怕這抓痕沒了,你就認不出我,我不敢讓這傷口癒合!可是爲什麼啊!爲什麼你認不出我!爲什麼我認不出你!爲什麼!”
蝶舞聲嘶力竭的尖叫,嘴裡涌出黑血,她仰天倒下,抽搐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郭槐張著嘴,發(fā)出不似人類的低吼,伸出的手、卻觸不到死去的小棗。
笑容化作傷疤,真實敗給虛假,珍惜卻被糟蹋,執(zhí)著終成笑話。
趙臻不明白。
無葉障目,爲何不見泰山。
作者有話要說:…(?_?_)ノ|扶牆
每次寫到單卷結(jié)尾都好糾結(jié),刪刪改改很多次都不滿意。
明明前面鋪墊好的情節(jié),到最後要串聯(lián)起來就各種糟心。
唉……我這智商,大概不適合寫探案文吧。(┬┬﹏┬┬)
嘮嘮叨叨,再接再厲。
發(fā)發(fā)牢騷,長命百歲。
下一個案子——外域活佛
##汴京城內(nèi)驚現(xiàn)外域活佛##
活佛知天下事,活佛包治百病,活佛能驅(qū)鬼神,活佛無所不能!
本案將會揭秘鼠貓初遇的往事,以及白玉堂的隱秘身世!
o(* ̄▽ ̄*)ブ稍微劇透一下下!
不造萌萌們還記得否?臻臻第一次見到白玉堂的外貌描述——男子容貌俊美,瞳孔比一般人稍淺,似乎有些外族血統(tǒng),漆黑如墨的長髮沒有束起,從背影看去,給人一種無拘無束肆意張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