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主將！前方一里地發現龍炎軍隊！”

莫傾城耳間一動，眉目間閃了閃，咬牙轉過了頭，手中韁繩重重地摔了下去，馬兒鳴叫一聲，快速地奔跑起來，前方一里地外柳煙和龍燮就在那里，這個消息如*一般地迅速將她心中的仇恨引爆，嘭地一聲巨響，她再也控制不住，腦子里全部是她死時的畫面，龍燮親手將他們的孩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看著他冰冷的尸體……

寒風不停地往她眼里灌去，眼角似乎有些晶瑩流溢而出，但很快就在風中消失，也沒人注意到。

未等到宗政彝的命令，莫傾城就迫不及待地提槍上陣，將龍炎的士兵一個個弄倒在地，其余士兵見了也紅了眼睛，想到這些侵占他們國家的人就恨不得撲上去喝他們的血啃他們的肉，場面完全不受主將的控制。

前方霍翱和柳奭的戰斗還在繼續，紛亂地士兵隊伍之中，一支黑色的冰冷箭羽如閃電毒蛇一般地向著他侵襲而去，冷風呼嘯伴隨著士兵的咆哮聲，武器的碰撞聲，箭支劃破空氣的聲音幾乎弱的不可聞，直到那鋒利的箭頭來到面前時他才有所察覺，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

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似是化作了寒冰一般地，他抬手有胳膊肘上的盔甲生生地將箭支擋住，面前柳奭的長槍卻趁此機會橫刺而來，直戳他的心臟。

不屑地看著柳奭高度緊張的眼神，霍翱運氣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足尖落在柳奭的長槍上，眸子里飛速地閃過一道冰冷的殺氣，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柳奭的心口，似乎還是不解氣地，手背上暴起的青色筋脈如一條條藤蔓似的從他穿著盔甲的胳膊上蔓延出來，身子落在馬上，手中長槍高高舉起，槍頭出戳著柳奭的尸體，柳奭的眼睛里還帶著最后的不甘和驚愕，似乎還能看見他死時的驚恐。

寒風依舊在呼嘯，整個世界卻恍惚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士兵們紛紛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盯著那個騎在馬背上的人，眼里有的崇拜，有的畏懼，有的怨恨……

江城在遠處看見此狀，身下的駿馬嘶叫一聲，他連忙策馬轉身向著龍燮和柳煙所在的馬車趕去，聲音都有些發顫，“皇上，柳……”

馬車內沒聽見聲音的兩人也是一陣疑惑，龍燮皺著眉頭眸子里有些緊張，難道柳將軍把霍翱殺了？帶著疑問和期待地他身后將簾子挑開，沒等江城把話說完，看見他慌亂不安的臉色，好似結果一切都已經明了了。

“柳將軍被霍翱殺死了……”

江城微顫的聲音在兩人耳邊徘徊，柳煙捏緊了雙手，眼底也不禁地閃過些慌亂之色，如果不能將洪州城拿下，那他們還有何退路？

正想著，后方又有士兵來報。

“報！后方有紫麒士兵偷襲！”

龍燮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灰暗起來，沒有了半點色彩，看著整個世界都好似是灰白的顏色，天空愈發地陰沉起來了，可是在遙遠的東方層層烏云之下，明明還有幾縷璀璨的陽光傾*來，那不是希望嗎？

霎時間，龍燮的身體就倒了下去，整個人仿佛所有的精力一下子被抽的干干凈凈，就是一點兒支撐他坐起來的力量也沒有。

看著這樣的龍燮江城心里好似也明白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希望了，擔憂的眸子不由地看向了柳煙，卻見她不甘地咬著牙，眸中一片猙獰之色，仿佛帶著無盡的不甘，還沒有相信他們已經敗了，而且敗得徹底，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其實他很想告訴她算了吧，可惜他沒有資格，也沒有勇氣把這句話說出來。

日落將近，龍炎的士兵被一步一步地逼近，數萬人最后只剩下頑強抵抗的幾千人守在馬車周圍，兩邊早已沒有了退路。

莫傾城策馬立在包圍圈的最外層看著馬車里的人，冰冷的目光里帶著死亡的氣息，仿佛是地獄里死神的化身，就等著黑夜來臨將一個個人的性命收割。

霍珃跟在莫傾城身邊，目光卻在掃視著前面，看見那人安然無恙地騎在馬上，只身上有些傷口并無大礙之后心里稍稍地松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莫傾城，將她的手輕輕地攥在手里。

剛剛他不過是一失神而已就見身邊沒了她的人影，他真想找根繩子把她栓在身邊，這樣她就沒辦法到處亂跑了，而且是在如此危險的地方，可是不要命了！

看著她看著馬車的冰冷目光，心中更加確定了那個猜測，雖然有些詭不可言，但也尚且還能接受，只要人還是她就夠了，寵溺而溫柔的目光里隱隱夾著一絲擔心，竟是有些害怕，手上將那纖細柔軟的手指握得更緊，緊的莫傾城感覺有些疼，不由地看向他。

他嘴角露出點笑意依舊是那般溫暖，只是不知道眼底為何卻有些害怕，她心里一怔，是在擔心霍翱嗎？

眼睛往前看去，見那人并沒有什么問題，心里更加不解，卻恍惚地想起那時她在屋里看他給的信件時他看她的目光，難道他發現了什么……

心里一抖，莫傾城將手縮了回來，也不敢再看他。

宗政彝趕來時看見這一幕，暗沉的眼底好似閃過一抹希冀，心里緊了緊，掃了一眼霍珃看著莫傾城的愛戀目光，握緊了手掌，接著又看向了龍燮的馬車，此時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不禁顯得有些可笑，兩人坐在里面卻仿佛是他們美麗的囚籠一般。

已經沒有了退路，龍燮的腦子里意識到這個事實，眸光變得死氣沉沉的，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白雪，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鮮血飛濺在上面的景色，那一定很美，可是他不甘心，為什么會失敗！他明明應該成為那個一統天下的人才對！

柳煙眸色冷厲地掃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地撇開頭，陰狠的眼角對著周圍的隱衛使了個眼色們，混在士兵當中的隱衛互相對視一眼，手中弓箭搭起，冰冷的箭支對準了一個個目標。

在他們能夠反應過來之前，霍珃看著兩邊的箭支，心中毫不猶豫地撲向了莫傾城，手中如握了一把冰雪打造的冰刃將箭支斬斷在地，對面的人卻意外地向著自己撲了過來，原來不知何時還有一支箭羽對準了他。

當看著那箭羽向他射去時，霍翱感覺一切都不重要了，母親和他說的那些仇恨再也無法影響他的心，他只知道此刻他不能失去這個弟弟，奮不顧身拼著最后一點內力從馬上躍起，用身子擋住了那只箭羽，冰冷無情的箭羽刺透他身上的盔甲，刺進他的血肉里，嘴角殷紅的血液流了出來，滴落在地面的白雪上，落在霍珃的衣衫上面。

身后凌風快速地揮劍將箭支斬斷，而被他保護著的宗政彝眼看著霍珃撲向莫傾城，他體內運起的內勁也緩緩地散了下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目光復雜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眼底仿佛有些悲傷流*來，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冷厲的眸子看著隱藏在士兵中的隱衛，冷漠地聲音響起，對著凌風下了命令，“殺無赦！”

凌風握緊長劍，帶著一群士兵將最后護著馬車，依舊還在反抗的隱衛和士兵殺死，投降的士兵則被押去了另一邊，劍起劍落，最后就只剩下馬車里的人還沒出來，周圍濃重的血腥氣息仿佛將頭頂的陽光也染得猩紅，周圍白茫茫的一切好似染了一層淡淡的紅色，氣氛不由地變得極為壓抑，沒有人敢轉頭將周遭的一切看清楚，沒有血流成河卻也是腐尸遍野，沉重地讓人喘不過氣來，只有偶爾吹過的寒風才讓人稍微感覺第有些輕松。

有士兵過來講霍翱抬了下去包扎傷口，莫傾城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霍珃，剛剛他明明有機會自己避開的，霍翱也不會因此，心里一股難言的滋味兒蔓延著，逐漸地腐蝕著她冰冷的心，她的保護層正在他的寵溺和溫柔地呵護中一層層地融化開來，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弄清楚這些……

目光一凜，莫傾城騎著馬緩緩向著那輛馬車走去，有人將柳奭和柳袁父子的尸體抬了過來，莫傾城揮手讓他們停下，將兩具尸首扔在了馬車面前。

在剛剛的混亂中，柳袁逃跑的時候被人殺死了。

尸體砸落在地上發出碰地一聲響，如戰鼓敲響在龍燮和柳煙耳邊響起，柳煙依舊是不認輸的神色，龍燮卻呆愣地像是沒了神魂一般，落寞地像個孩子一樣坐在馬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傾城騎馬慢慢靠近，周圍寂靜地只剩下馬蹄落地的聲音，腦海里不由地閃現出前世的一幅幅畫面，有和龍燮在一起的，有和柳煙在一起的，有很多歡樂，也有很多愛戀，可惜里面包含了太多的謊言，讓她不忍去戳破，那樣的結果很痛苦，可是每當她往前一步，那些謊言自己就被戳破了，鮮血從里面流了出來，恍惚之間她看見自己的身體在鮮血和火焰之中焚燒著……

一步兩步，她掙扎著怎么也沒有辦法逃脫，忍受著火焰的炙烤，心也被刀子割裂開，里面流出來的都是她的痛苦和仇恨，還有她的孩子，她那剛降臨到這個世上就被他的父親給親手摔死了的孩子，眸子里霎時變得瘋狂起來，莫傾城的嘴角卻輕輕地笑了出來，刺耳的笑聲十分冰冷詭異，卻帶著一股熟悉傳進馬車里，兩人一怔抬頭對視了一眼，最后龍燮伸手將簾子挑開，看見一張陌生的臉上掛著一抹熟悉的笑容，心底仿佛有一股死亡的氣息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