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還沒結(jié)束,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京城。
一回到府里,莫桑就被等候在門口的羅媽媽接走了。
嬌容院主屋,陳阿嬌雙手微顫地捧著圣旨,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明黃色的圣旨在燭火下變得極為刺眼,刺得她眼睛越睜越大,嘴角笑意越來越盛。
“羅媽媽,這……這是真的圣旨?”陳阿嬌不甚確定地向著羅媽媽問道。
羅媽媽點了點頭,夫人哪里會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圣旨,只不過眼前太過高興,希望得到更多人的確定,才能實在地高興起來。
“大小姐親自拿回來的呢!”羅媽媽瞇笑的眼睛看向莫桑,又道:“皇上可是在宴席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宣讀過的!”
“桑……桑兒……”陳阿嬌臉上淚水不由自覺地流了下來,看著莫桑,心里即苦又甜,“你總算是熬出頭了!”以后,娘就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
拉著莫桑說了會兒話,在她離開之后,陳阿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向著羅媽媽問道:“大少奶奶的產(chǎn)期是什么時候?”
“夫人,你怎么這個都忘了?就在這幾天了呢!”羅媽媽也太高興,一時竟然指責(zé)了陳阿嬌,話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暗自懊惱了一下,正要請罪,陳阿嬌卻笑了起來。
“好!好……”
“夫人,這可是雙喜臨門!”羅媽媽適時地說道,可不是,大小姐被冊封了皇后,大少奶奶又將臨盆呢,夫人要做祖母了!
陳阿嬌搖了搖頭,眼角愈發(fā)地上揚(yáng)起來,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起來:“不,是三喜臨門!”
三喜?還有什么喜?
“羅媽媽準(zhǔn)備筆墨!”
在羅媽媽疑惑地目光中,陳阿嬌嘴角帶笑地道:“我要修書給老夫人,讓她準(zhǔn)備過來喝喜酒!”
老夫人?老夫人不是不喜歡老爺,怎么會過來京城這里?
雖然滿腦子疑惑,但羅媽媽知道夫人在老夫人面前還是有些地位的,如今,喜事在近,說不定老夫人看在這事兒上,一高興就過來了,那夫人不就……
嘴角掛著歡喜地笑靨,羅媽媽拿了筆墨過來,伺候陳阿嬌寫信。
七月初八,氣息剛過,氣溫有些回升,陽光明媚,莫府里面卻是一陣緊張,因為大少奶奶要生了。
當(dāng)時,莫恬正在屋里用功,莫懷的事情對他刺激不小,臨近午時之際,隔壁的屋里突然傳來蕓香慌亂地求救聲,他一愣,想到大夫說薔兒就在這幾日臨盆,他的心忽地漏了一拍,狂奔了過去,只見趙薔癱倒在地上,一片從她身上流出來的水漬將地面打濕。
“怎么了?”
“大少爺,大少奶奶要生了!”
“快去喊穩(wěn)婆!”
“啊……是!”蕓香后知后覺地跑了出去,把一早就住進(jìn)院子里的穩(wěn)婆喊了過來,穩(wěn)婆來的時候,莫恬已經(jīng)把趙薔抱去了床上。
看著趙薔的大肚子,穩(wěn)婆愣了愣,讓莫恬退了下去,讓蕓香和幾個丫鬟留在屋里幫忙。
不一會兒,去各院通知的丫鬟回來了,接著各院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聚集了起來,就連莫忱都來了,看來他對趙薔肚子里的孩子在意不小。
大夫人,兩位姨娘,三位小姐,莫懷,都到了。
“恬兒,你過來坐吧!”眾人都坐著小隔間里用茶,唯獨莫恬一人站在門口,著急地走來走去。
莫傾城淡淡地目光從莫恬焦急地面容上掃過,此刻也不覺得他討厭了,至少,他對趙薔還是有幾分真心,只是同樣也花心罷了,不過最近倒是收斂不少,相信做了父親之后,應(yīng)該會變得更好,只是不知道丹珠那邊……
這段時間,丹珠也動過幾次手腳,都被她攔下了,沒讓她的事傳到趙薔耳朵里,免得影響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以后終究是要瞞不住的,好在那個時候,孩子也應(yīng)該都大了,趙薔自己也能處理。
莫恬沒理會陳阿嬌,依舊站在門口徘徊。
秋姨娘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地像是一潭死水,只有在莫忱進(jìn)來的那一瞬,微微地泛起了一陣漣漪。莫忱的態(tài)度倒有些奇怪,只是看了一眼秋姨娘,之后目光便沒落在她身上了。
看見孟秋,陳阿嬌的反應(yīng)一開始很大,但也只是勾了勾嘴角,沒有過多的理會,似乎不想在這個重要的日子和她計較。
對于陳阿嬌做的事情,莫忱的懲罰不過是將陳阿嬌囚禁在了嬌容院,順便把她手上的權(quán)力給摘了,送給了秋姨娘,不過在此之前,讓文姨娘過了把癮,只不過這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秋姨娘給拿走了。
是以,文姨娘看秋姨娘的眼神有些犀利,但也不敢表現(xiàn)太多,畢竟有些事情她也是參與過的,只是陳阿嬌沒把她供出來而已。
“怎么還沒出來?”莫恬焦急地問了一句。
陳阿嬌笑了一聲,“生孩子都是這樣的!”里面隱隱約約傳出來趙薔的叫聲,那痛苦難耐的聲音令莫傾城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天,鳳驚凰死去的那天,她的孩子剛來到人世,就離開的那天。
坐在莫傾城身邊的莫柔感受到她身上氣息地變化,微微一愣,她這是怎么了?目光停留了幾息,又被她臉頰上的印記吸引了過去,之前變小了許多,這段時間好像沒變化了,難道是去除不了了?
她之前就聽說了,莫傾城有藥能治好臉上的疤,現(xiàn)在看來那藥是沒用了?
不過現(xiàn)在那印記已經(jīng)絲毫不影響她的美了!
想到莫傾城變漂亮了,自己就成了最丑的那一個,莫柔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而且最近家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不怎么來找她了。
兩個姐姐都過的越來越好了,她反而在退步,這巨大的落差,讓莫柔變得異常安靜,郁悶起來,平常見了人話說個不停,最近基本都不怎么說話了,也不粘著莫桑了。
在莫桑面前,只是不停地提醒她有多失敗,姐姐都做皇后了,她還什么都不是!
正當(dāng)莫柔陷入了深思時,屋內(nèi)一陣痛苦的叫聲,將她驚回了神,愣了愣,她悄悄扯了扯莫傾城的衣袖:“二姐,你說女人生孩子都這么痛苦嗎?”那她以后可不可以不用生?
一眼就看穿了莫柔的心思,莫傾城眼里淡淡地笑了起來,語氣有些感慨地道:“是很痛!”當(dāng)初,她也不想生,可是看見別人生了,自己又有了念頭,生的時候不停地后悔,生下來又感覺很滿足,仿佛人生都圓滿了起起落落,反反復(fù)復(fù)仿佛這才是人生,充滿了矛盾。
啪地一聲,門被打開,產(chǎn)婆渾身臟兮兮地走了出來,汗流浹背地說道:“是雙胞胎!大少奶奶的身子有些虛,怕……”
莫忱冷厲地目光掃了過來,產(chǎn)婆嚇得把后面的話給咽回了肚子里。
偷偷地打量著莫忱,咽了口唾沫,產(chǎn)婆說道:“現(xiàn)在大少奶奶已經(jīng)沒力氣繼續(xù)了……”
聽著產(chǎn)婆的話,莫傾城想到了當(dāng)時的自己,她身體不虛,但是那時是難產(chǎn)……
“我進(jìn)去幫忙吧!”莫傾城突然出聲,起身往產(chǎn)婆的方向走去,一邊道:“先去弄點參湯來給大嫂!”
說完,她人已經(jīng)跨步走了進(jìn)去,產(chǎn)婆愣了愣,跟了進(jìn)去,還沒見過一個閨中女子這般……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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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嬌和莫恬心里都不同意,可是莫忱沒出聲,他們也不敢說什么,但想到莫傾城會醫(yī)術(shù),陳阿嬌又閉了嘴,莫恬則是想到她和趙薔的關(guān)系,莫傾城應(yīng)該不會害薔兒。
屋里的氣氛在莫傾城進(jìn)去之后變得越來越凝重,莫恬腳下走個不停,甚至恨不得沖進(jìn)去,可是當(dāng)聽見屋內(nèi)傳出來嬰兒的哭聲時,這一切頓時煙消云散,化作了喜悅,在心中升華。
“生了!生了!”莫恬高興地大呼起來,都忘了莫忱還在。
莫忱看著,眼里并無一絲責(zé)怪之意。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莫傾城和產(chǎn)婆各自抱了一個襁褓出來。莫傾城手上的是錦藍(lán)色的,產(chǎn)婆手上是粉色,這……
“恭喜相爺,恭喜夫人,恭喜大少爺,大少奶奶生的是龍鳳胎!”
話一出,整個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除了秋姨娘,眼里依舊一片平靜,注意到這點的莫忱,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莫傾城收回視線,將懷里的孩子給眾人看過之后,將它遞給了莫恬,莫恬小心翼翼地接過,抱在懷里看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看著她,此刻竟不覺的她丑陋了,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說道:“謝謝你了二妹!”
這是真心實意地承認(rèn)了她這個妹妹。聽見這句的莫柔,眼底閃了閃。
莫傾城只是淡笑著看了一眼孩子,眼底的苦澀一閃而逝,說道:“抱進(jìn)去給大嫂看看吧!”
“好!”莫恬爽聲應(yīng)下,抱著孩子走了進(jìn)去。
莫傾城對著幾人行了一禮,以換衣服為由,獨自一人回了院子。
待在那里多一刻,她便會想到自己的孩子一刻,心也如被刀子般一下一下地刮著,真的很疼很疼,疼的她恨不得把整個世界都?xì)纾瑢⒊鹑舜蛉氲鬲z,也不得解恨。
她想,是不是她復(fù)仇的進(jìn)度太沒慢了?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竟能依舊過的這般瀟灑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