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慶下意識便想到了顧昭歡,隧問道:“不知是哪位小姐?”
顧昭彥口比腦子快,想也沒想便答:“這顧府自是只有顧昭婉一個家妹了。”
楚行慶不置可否,想著已經許久未見顧昭歡,這倒是個機會。轉念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那兩日后便叨擾了。”
顧昭彥見楚行慶莫名其妙笑了起來,還以為他是因顧昭婉而笑,當下更是覺得楚行慶跟顧昭婉有戲,說的話也愈發不自重起來。“那便說定了。其實世子平日里也可多到國公府走動走動,指不定日后咱們就親上加親了。”
楚行慶倒不怎么在意顧昭婉,只是想到顧昭歡,就接著顧昭彥的話頭說了下去:“確實說不定。”
這事便這么敲定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便來到了兩日后。
離顧昭婉的生辰晏還有幾個時辰,顧昭歡本是想呆在自個兒院兒里的,但莫可奈何明月催著她出去轉轉,便只能到園子里去散散步了。
顧昭歡今日穿著暗花細絲褶緞裙,梳著平常的垂鬟分肖髻,帶著娘親生前設計的簪子,雖算不上驚艷,但看著卻分外清爽養眼。
顧昭歡估摸著此時人都在前廳,便想跑到園子里來圖個清閑。誰知還未走進,遠遠地便瞧見顧昭婉跟楚行慶走在一起有說有笑。
顧昭婉今兒穿著桃花云霧煙羅衫,外罩著一件鏤金百蝶穿花蜀錦褙子,腰間系著一條縷金挑絲紗帶,梳著驚鵠髻,帶著寶藍點翠珠釵,耳邊掛著月牙石耳墜,遠遠看去,像極了一只花蝴蝶。可見,顧昭婉為了今日的生辰晏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
顧昭歡忽然就沒了游園的興致,瞧著顧昭婉與楚行慶“郎才女貌”的,她便識趣的悄聲退了出去,免得擾人雅興。
退出園子后的顧昭歡沒處可去,便準備回香櫞院,正經過東廂房時,見原本緊鎖的門半掩著,一時好奇,索性推開門走了進去。
由于院子好一段時間沒住人了,稍顯得有些破敗,墻壁角落結了幾張蜘蛛網,兩旁的雜草也肆意的瘋長,道路中間的青石磚縫隙之中亦被蔓蔓野草占據,原本的門閂也因多日無人使用顯得老舊。
“嘎吱——嘎吱——”
踩著地板發出了輕微聲響傳來。顧昭歡須臾間回眸,便瞧見楚行云清潤疏朗的眉目,踩著地板徐徐走出。絲絲的風吹來,檐上的灰塵撲簌簌落下,顧昭歡隔著層灰,怎么也看不清楚行云。
楚行云似是沒想到會遇見顧昭歡,微微頷首,“顧三姑娘。”
雖楚行云這樣刻意疏遠顧昭歡已不止一次,但不知為何,今日顧昭歡卻覺得分外酸澀難受,壓抑許久的話也這么脫口而出:“大哥,你為何要如此?”
楚行云怔愣一瞬,喉結自上而下滾動,好幾次張闔唇瓣,最終還是狠心的閉了閉眼,淡淡道:“三姑娘怕是認錯人了。”
顧昭歡忍住想要沖上去質問他的沖動,腳步又向他挪近幾分,依舊抱著一絲希翼:“你若不是我大哥,又為何會在這東廂房?又或是,你有何難言之隱,我不會妨礙你的。”
楚行云不忍心見顧昭歡如此,好幾次險些沖進院里,將她擁入懷中,只是抬起的那只腳,最終還是落了下去。他攥緊袖袍下的雙手,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恰好路過此地,見遠門半掩又似無人居住,一時好奇,才進來看看,竟不想遇見了顧三姑娘。方才如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顧昭歡搖著頭緩緩后退,眼中的淚珠兒打著轉,她一字一頓,“你當真,要絕情至此?”
楚行云不再看顧昭歡,將眼神移到了院外更廣闊的天地,“我先前與三姑娘素未謀面,又談何情誼?”
顧昭歡好似聽見了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她身子搖搖晃晃站不穩,語聲透著些許鼻音,決絕道:“說的是啊,我們之間何時有過情誼?從此之后世間再無顧昭益,只有與我素不相識的楚行云,自此天各一方,永無交集!”語罷,奪門而出。獨留下楚行云在東廂房怔怔出神。
顧昭歡失魂落魄回香櫞院時將明月嚇了一跳,明月上前替她擦臉,關切道:“小姐,可是誰欺負你了?怎的哭了。”
顧昭歡恍若失魂,呆坐在石桌旁,想著曾經與顧昭歡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明月見顧昭歡如此,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卻說楚行慶這邊,他破天荒的主動邀顧昭婉游園已讓顧昭婉受寵若驚,期間又拿出了些哄小姑娘的本事,更是將顧昭婉哄的心花怒放、嬌笑連連,只恨不能即刻嫁入慶王府。
楚行慶見已將顧昭婉哄的差不多,隨意找了個由頭便四處溜達去了。但見顧傾城一人四處逛著,便迎了上去,漫不經心笑道:“姑娘好興致。”
顧傾城本是在隨意散步,聞著聲回頭,竟見著了楚行慶,再聯想到顧昭歡先前與她說的話,心情頗為復雜。“傾城見過世子。”
楚行慶將她緊張神色看在眼里,“不知國公府何時多了這么一位傾城小姐。”
楚行慶本是無意一問,顧傾城卻不由緊張,暗暗思忖著楚行慶是不是來試探她的。因此言語間更為謹慎:“回世子,我本是顧府旁系子女,因家中失了火,燒毀了一切,走投無路下便來投奔了顧府。”
楚行慶點點頭,“你家中就你一人活下?該是你命不該絕。”
顧傾城額頭已有冷汗冒出,不知該怎么接下這句話。今日楚行慶對她所說一番話,皆是話里有話,想來顧昭歡那日對她所說是真了。
這頭顧傾城因心中有鬼而緊張不已,那頭絲毫不知情的楚行慶眼角余光撇見向這邊走來的顧昭婉,刻意又向顧傾城走近幾分,極為溫柔的將她頭頂不知何時掉落的樹葉取下。
顧傾城還以為楚行慶迫不及待要對她出手了,嚇得大叫一聲“不要——”猛地往后退去,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