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見狀,忙將金蟾和父親往祭臺中間拉了拉,四周的長槍不斷往祭臺四周胡亂戳來。鮫姬一臉關切地注視著陸青云,目光一瞬不瞬,對周圍的一切恍若不見一般,垂淚凝視著陸青云。
葉成目光快速掃射了一下四周,忽然發現了一個細節,這些士卒步履僵硬,行走挪移間,與那壁龕內的尸怪頭顱口中發出的低鳴聲暗暗合拍。
葉成目光一亮,心中暗道:有道“是擒賊先擒王”,若是設法毀去那尸怪的頭顱,或可解了此困。可身邊倒下兩個,母親又情怯傷悲,那尸怪離得那么遠,縱使冒險去毀那尸怪頭顱,可這里沒人守護,心中又著實放心不下。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兩支長槍險些戳到陸青云身上,葉成不及多想,雙手一伸,牢牢抓住兩桿長槍,一支隨手放在祭臺之上,隨即雙手掄起另一竿長槍,順勢一撩,呼啦啦,又是倒下一片。
那些倒下的士卒笨拙地在地上攀爬,先前被撂倒的士卒,有不少已經緩緩爬起,也不去撿地上的長槍,揮舞著雙手,口中“嗬嗬”低吼,就往祭臺四周胡亂敲擊,那祭臺在眾士卒的攻擊下,漸漸根基松動,竟有略微的晃動,有幾個士卒竟試圖攀爬祭臺,那壁龕內的尸怪頭顱,口中的低鳴聲漸漸急促,那不斷涌出士卒的石室內,忽然又傳出幾聲如牛吼般的聲音,一步一頓的腳步聲,離得這邊越來越近。
葉成瞥了一眼身邊的長槍,一把拽在手中,高高舉起,側耳細聽,瞄準那尸怪的頭顱,運足全力,猛力一揮,隨著“嘰-----”地一聲低鳴,那尸怪頭顱被長槍砸了個正著,頓時四分五裂,污濁的綠色濃液伴著顱骨碎片,濺射在石壁上,那壁龕下方的綠火,如被添了燃料一般,猛得把四周照的透亮如晝,隨后又迅速黯淡如初。雖只是一瞬,但卻讓葉成覺得毛骨悚然,因為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葉成分明看見幾個巨大的石人,正揮舞著巨大石杵,緩緩走來,四周忽然變得寂靜,除了鮫姬的低聲啜泣,就是那石人沉重的腳步聲。
葉成眼光四下一掃,這才看清,周圍方才紛紛擾擾的士卒,在尸怪頭顱被裂后,都靜止不動,好像都成了石頭一般。那幾個石人走了幾步,被密密的士卒所擋,揮動手中的石杵,擊向那堵住去處的士卒,隨著一聲聲清脆的“嘩啦”聲,那些士卒如不堪一擊的破瓦一般,被擊成碎片,石人雖然因有眾多士卒的阻礙,行進速度很慢,但葉成很快就憑借超人一等的目光,清楚看見,四個渾身刻滿符箓的巨大石人,口中“嗬嗬”有聲,一步一頓,離得自己越來越近。那沉重的腳步聲,仿佛被灌注了某種魔力了一般,暗暗和自己心臟的跳動吻合,隨著四個石人腳步的重重落下,好像每一下都在重重敲擊在自己的心上一般,異常難受。葉成關切地看了一下母親,只見她眉頭微蹙,神色愈加悲傷,仿佛陷入某種幻境一般,痛苦悲傷不堪。葉成不由大為著急,高聲喊道:“母親!”
鮫姬渾身一顫,恍若從夢境中醒來一般,聞聲看了看葉成,又迅速看了一眼陸青云,只見陸青云面上漸漸紅潤,那通透晶瑩的玉佩,已經漸漸變作通體漆黑一片,漆黑如墨的**正在玉佩四周緩緩滲出來,順著陸青云的身體,從祭臺上一滴滴地緩緩落在地上。鮫姬心下稍寬,又看了一下四周,“這---這是怎么了?我方才好像在夢中一般,夢到你爹爹他----”說著,眼圈一紅,珠淚不覺又是滾落。
“母親!”葉成忙軟語寬慰道;“別怕,有我在!快快堵上耳朵,這石人的腳步有些古怪!”說著,“嘩啦”一聲,扯下一片衣襟,分作幾塊,遞了兩塊給母親,鮫姬依言塞
入耳中,頓覺心中沉悶之感稍緩。
葉成探身扯住最靠近自己的一個士卒,一把扯過它手中的長槍,運足內力,向其中一個石人猛力擲去,那支長槍被貫入石人體內,槍桿兀自晃個不休。那石人微微一頓,垂首緩緩看向胸口,左手抓住槍桿,用力一扯,將長槍緩緩拔出體內,看了一眼,重重往地上一扔,口中急促地一聲吼叫,頓時,四個石人如發瘋一般,愈加猛烈得砸爛堵住去路的士卒。
眼看石人離祭臺越來越近,葉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金蟾,只見他臉上的黑氣已退,但是滿臉卻又變得通紅,宛若喝醉了酒一般,竟“呼呼”地打起鼾來。葉成又急又氣,只得搖了搖頭。
正在這當口,忽聽得墓室上方傳來重物敲擊聲,一下又一下,石人仿佛也聽到了這古怪的聲音,停止腳步,緩緩抬頭看向上方。只聽得“噗嗤”一聲,石室上方,一根長長的鐵釬縮回去后,又有一個東西探了下來,正戳在一個呆立不動的士卒身上,一小片東西被那東西迅速帶了回去。
“大哥!快看!這洛陽鏟帶上來了彩色陶片,我們找到主墓室了!”一個興奮的聲音很快從上方傳了下來。
“哈哈!這回我們要發達了!聽說這是個漢代王侯墓!快點,弟兄們都加把力!我們趕快弄開它,干了這一票,弟兄們下半輩子吃喝不盡了!哈哈!哈哈哈!”
“是,老大!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吧!”話音未落,墓室上方傳來鐵鎬擊石的聲音。叮叮鐺鐺的聲音不絕于耳。很快,墓室上方的孔洞變得越來越大,看來這幾個都是盜墓的熟手。
“你們三個先歇息一下,猴子,老規矩,綁上只公雞,送到下面,看看可能下去。”
“是!”隨著幾聲公雞的掙扎嘶鳴聲,一根長長的竹竿探了下來。
葉成注意到,自從墓室頂部被鑿了個洞后,那四個巨靈神一般的石人,仿佛轉移了視線一般,都停下腳步,不再向祭臺方向走來,而是愣愣的看著頭頂上方,好像它們也知道,頭頂上方的危險比葉成他們更可恨。
孔洞被鐵鎬和長長的鐵棍,搗得可容一個孩子般大小時,伴隨著微弱的月光,一只腿被綁在繩上的公雞,被送到墓室中,公雞驚慌失措,“咯咯”叫喚著,扇動翅膀,閃到墓室暗處,往地上一蹲,口中兀自“咯咯”叫喚。
石人探身看向公雞,公雞聞得沉重的腳步聲,驚得扇動翅膀,飛在半空,一個石人揮動石杵擊向公雞,卻撲了個空,公雞振翅恰飛至另一個石人手邊,那個石人伸出巨手就抓,一把連毛帶皮撕下一個雞翅,那公雞疼得“咯咯咯”不住慘叫,撲騰著另一個翅膀,連竄帶跑地閃避石人。
“不好!墓內有東西!快收繩子!”
繩子被迅速收回洞頂上方。石人不甘心的跳躍嘶吼,去夠那公雞,卻哪里還夠得著。洞頂上方又傳來幾人的對話。
“嘖嘖!這雞活不長了,也吃不得了,可惜了。下面有粽子!長三,猴子,你們把那幾壇童子尿搬過來。先倒些下去,去去晦氣。”
過不多時,洞口上方如下雨一般,嘩嘩的往下落腥臭的尿液。恰恰落在三個石人的頭上,那尿液流經石人身上時,石人如被刀剜一般,發出凄厲至極的叫聲,過了片刻,呆立不動。另一個石人恰在一邊尿液淋不到的角落,只是腳面被淋了幾滴,并未碰到身上刻畫的符箓。這石人雖是笨拙,倒似也知疼痛一般,腳下跳
躍嚎叫片刻,蟄伏在陰暗的一側角落,遠遠離開那地上的一汪尿液,抬頭看向上方的孔洞。
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分,頭上再次響起對話聲。
“嗯!差不多了,再把洞掏大些,已經一更天了,此處雖是荒僻,我們也要趕在天亮前,收拾干凈才好。被人撞到,壞了規矩,不大穩便。”
叮叮鐺鐺的敲擊聲又再次響起。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墓室上方,總算停止了敲打。盜洞已是被擴展到可容倆人并肩。
“猴子!你打頭陣,長三跟在我后面,肥龍殿后,刀疤和癩子,你兩個在上面接應。都帶好家伙物事!干了這一票,那白花花的銀子可都是咱的了!哈哈!哈哈哈!”彭老大摸了摸腰間的一個葫蘆,輕輕拍了拍,”嗯,有了這黑狗血,百無禁忌!哈哈!”
“啊?又是我打頭陣?”一個尖細的聲音叫道。
“嗯?”彭老大一瞪三角眼。
“呵呵!我先下去!老大!和您鬧著玩呢!”猴子忙縮著腦袋,在洞口樹根上縛好繩索,向黑黝黝的洞里看了看。
嗞溜一下,一個瘦小的身影順著繩子落在墓中。
“嗬!好多的陶俑!老大,真是個王侯陵墓哎!”那瘦小的身影一晃手中的馬燈,在墓中粗略地看了下,仰頭向洞頂喊道,“你們快下來,這么多陶俑,都跟活人一樣,怪瘆人的!”
“哼,沒用的東西!”“嗞溜”“嗞溜兩聲,又有兩個身影出現在墓室中。一個瘦瘦長長,一個五短身材。
“彭老大!你看,那不是棺槨嗎?”
“嗯,奇怪,這祭臺上怎么也有陶俑?”五短身材的漢子嘴里念叨著,腳下卻是迫不急待地往祭臺。猴子和長三連忙在他兩側緊緊跟隨。
才走了幾步,一根巨大的石杵砸在長三腦門,長三當場腦漿崩裂而亡。
石杵又高高舉起,對著五短身材的彭老大當頭砸下,彭老大轉身一看,只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巨大的石人正高舉石杵對著自己腦門砸下來。
彭老大慌亂之下,一把拽牢身側的猴子,用力向后一扯,身體借勢往前一竄,卻腳下一滑,跪倒在地。猴子連慘叫都來不及,已是一命嗚呼,石人再次掄起石杵,砸向彭老大,彭老大絕望中連聲高喊:“救命!救命啊!”一把扯下腰間的葫蘆,驚慌之下,竟連葫蘆口的蓋子都來不及揭開,生生摳破葫蘆,將葫蘆砸向石人。石人手中的石杵已是落下,彭老大一聲悶哼,也緊隨猴子而去。那葫蘆中冒出的血紅**,頓時灑了石人一身,石人身上頓時冒起青煙。石人口中”嗷嗷“慘叫,片刻后,不再動彈。
祭臺上的葉成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不由得心揪成一片。
洞頂上方傳來一聲聲急切的呼喚:“老大!怎么了?沒事吧?老大?彭老大?猴子!-----長三?----你們聽到了嗎?回個話啊!彭老大!----”
石壁上,幽幽綠火依舊,墓室內一片狼藉。寂靜空曠的空間內,不斷回響著墓室上方傳來的問話。
“哎!好舒服!”金蟾緩緩睜開小眼睛,“這----這是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