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殿下,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曉樂邊走邊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往南走了許久,兩人終於來到一座格外樸素的宮殿面前。
說它樸素,是因爲這座宮殿的色調極爲單一,這本也平常,只是與天島上的其它金碧輝煌的宮殿相比較,就顯得格外簡陋了。
“這裡是……”
“這裡是我以前的居所!”聖女蓓雅淡淡答道。
“是聖女殿下以前住的地方?倒是比‘清涼小築’大多了!”曉樂唏噓著,又道:“聖女殿下就是要帶我來這兒?來這兒做什麼?”
蓓雅搖頭不答,只道:“先進去吧!”
剛一步入,曉樂就感覺到此處的確是與衆不同,因爲偌大的一個宮殿,卻連一個侍從都沒有。
蓓雅也是面帶疑惑,四下張望,似是沒有見到想要見的人,但也沒怎麼在意,便帶曉樂繼續往宮殿深處走去。
又往裡走了片刻,曉樂隱約聽見一些聲響,似是什麼人在唱歌,斷斷續續,應是女子聲音。再往裡走,那歌聲就越來越清晰,而曉樂卻越聽越是驚奇。
原來那歌聲,與聖女蓓雅所唱《靜曲》一般無二,雖說沒有蓓雅那樣連貫,而且也沒有注入特別的力量,但是歌喉之優美,毫不在聖女之下,就是稍顯淒涼、悲傷。
曉樂疑惑之下,朝蓓雅看去:“這唱歌的人是……”
“她就是我的老師——前任的加妙聖女!”
曉樂一震,道:“光合大戰士的妻子?”
“不錯!今日帶你來,就是想讓你見見我的老師!”
曉樂沒再問下去,雖然不明白蓓雅爲什麼要這樣做,但他也很好奇,想見見這位光合的夫人。
轉進一座偏殿,蓓雅突然止住腳步,神色遲疑,隨後轉過頭,對曉樂小聲道:“你就在外面看著吧,現在老師的姐姐凌星也在裡面,她要是看到你,恐怕不便。”
“哦!我知道了!”
蓓雅走近殿門,輕聲敲了幾下。
裡面傳來一個極富英氣的女人聲音:“是蓓雅嗎?進來吧!”
曉樂心道:“這聲音……不是剛纔唱歌的人,那就是凌香聖女的姐姐嘍?”耐不住好奇之心,曉樂悄悄靠近窗口,藉著細小的縫隙窺視著殿內的情景。
首先看到了一名白衣女子,背對著曉樂,面前有一個搖籃,那歌聲就是從這白衣女子口中傳來,單是瞧見背影,就讓人心生憐惜,曉樂猜想,這大概纔是光合的夫人凌香。
在凌香的旁邊,蓓雅正和另一個女子講話,隔著窗戶,曉樂好容易纔看清楚那女子的樣貌。
那女子面容既顯秀美,又顯英氣,加之一身翠青戰衣,更顯得巾幗不讓鬚眉,此女便是凌星無疑。
“那邊的事情好了?”只聽凌星對蓓雅說道。
蓓雅點了點頭,道:“我還見到了赤丹盟主……星姨從昨天就一直呆在老師身邊,要不要去跟盟主聚一聚?”
“不必,我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這段時間,我想一直陪著她。”
蓓雅嘆道:“也好!我平時不在天島,多個人陪陪老師,也是好的。”
凌星滿懷疼惜地看著凌香,道:“當初我答應讓她留在這裡,就是想到你們或許有辦法令她恢復神智,可幾年下來,還是……”說到這裡,凌星不禁搖頭,“她現在快連我這個姐姐都不認得了!”
蓓雅也是眼神黯淡,悲傷道:“老師患的是心病,藥物自然無法病除!”
凌星埋怨道:“明知道她這個樣子,你居然還丟下她下島?”
蓓雅略感慚愧道:“這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但是我即使在天島,對老師的病也幫不了什麼忙。我特地住在赤島,尋找石醫相,希望他能有治療老師的法子,只是可惜……”
凌星嘆道:“唉!總之你還是搬回來較好,或者讓她跟你一起走,除了你,這裡的每一個人我都信不過!”
“所以你把我留下來照顧老師的人都趕走了?”蓓雅語氣微微有些不滿,接著又無奈道:“老師的身體每況愈下,哪裡還能禁受得住旅途勞頓,留在這裡接受治療,方是上策!”
凌星搖了搖頭,“你說的也對!我也想過,她的後半生……大概就這樣了!我只希望她接下來的日子能夠安穩,別再發生什麼意外。”
沉默一陣,蓓雅說道:“或許……我有辦法讓老師恢復正常!”
凌星一震,回頭看著蓓雅,眼睛裡閃爍不定,好久才道:“你現在說這種話又有什麼意思?”
“我是認真的!”蓓雅正色道,“星姨,雖然現在我還不能確定能不能行得通,但是,我從來沒有放棄令老師回覆正常的希望!她這一生沒過多少快樂的日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給她帶來幸福的人,那人卻又早早離開人世,唯一的兒子還……如今老師變得癡癡呆呆,我這個做學生的看在眼裡,真是極不好受,所以……我什麼方法都會試一試!”
“你想做什麼?”凌星微微有些期待地問。
“星姨只要相信我就是了……我還有些許事情要處理,就麻煩星姨繼續照顧老師吧!老師,學生告退!”說罷,蓓雅又上前爲凌香整好衣物後,才走出門外。
剛出門,蓓雅朝旁邊使了個眼色,一直隱匿著的曉樂明白,便一聲不響地跟了上來。
一直到走到宮門外,蓓雅見四下無人,這纔對曉樂說道:“知道我爲什麼讓你來見老師嗎?”
曉樂疑惑地搖搖頭:“我也正覺得奇怪,你既然想讓我見見凌香聖女,卻又爲什麼只讓我在外面偷看?這算是什麼道理?”
蓓雅搖搖頭,並沒有回答曉樂的問題,她轉過身來,凝視著曉樂,好久才反問道:“你知道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麼東西嗎?”
曉樂一呆,抓起脖子上那個項墜,心想除了他的師父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提起這個項墜,不由得奇怪道:“聖女殿下難道識得這個項墜?我聽拉比說,在白島的時候,聖女殿下曾經用它阻止了當時真力失控的我,聖女殿下既然知道如何將其啓用,莫非知道這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蓓雅神色猶疑,又道:“你知不知道上次這項墜發出的旋律就是《靜曲》呢?”
“《靜曲》?拉比沒跟我說啊!啊!莫非這項墜……”曉樂驀地猜到了什麼,頓時驚疑不定。
蓓雅見曉樂欲言又止,知道他心裡所想,便道:“那項墜其實是一個音盒,名爲‘神音匣’,裡面收錄著最完整的《靜曲》!據說這原本是很久以前的聖地中,某個部落的聖物,後來輾轉落入我的老師凌香聖女手中,便成爲了聖女的信物之一!老師卸任之後,便將‘神音匣’傳給了我,但沒想到,之後老師遭逢大難,又帶著剛出生的兒子光波回到聖地。就是那個時候,我將‘神音匣’留給了光波,希望能保他平安……”說到這裡,蓓雅又將目光緩緩轉向曉樂。
曉樂越聽越驚,顫聲道:“這……這東西……自小就戴在我的身上……難道……”
“其實在赤島,你與‘禁神’相搏之時,我就發現到你身上這個項墜,當時我就懷疑你可能就是……”蓓雅搖頭道:“不!這件事還不能下定論!光憑‘神音匣’還不夠,因爲當年我和很多人都親眼見到了光波的屍體,不過……當時見到的光波,已是血肉模糊,辨不清樣貌,而且‘神音匣’也不在身上,因此極有可能不是本人……”
曉樂急道:“那要怎樣才能證實我的身世?”
蓓雅搖頭沉吟:“據說外界有一種專門鑑定親子關係的方法,據說石醫相也曾掌握,如果讓他來鑑定的話,應該就能證實你和老師的關係了!”
“是嗎?”不知爲何,曉樂心裡有些彆扭。
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又想起在白島那個崖底下所做的夢,曉樂心中那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便又說道:“我一直以爲我是一個孤兒……不管真相如何,我很願意把她當成我的母親,雖然到最後我可能還是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但是……能否讓我在這裡陪陪她?”
蓓雅愣了一陣,隨後微笑道:“世人皆有歸屬之感,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星姨那兒卻不好打發,我還是不能讓你跟老師見面。最近這段日子,你要是有心的話,就在外面悄悄看著就好,或者屈駕在我的宮殿當個護衛,你看如何?”
曉樂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謝道:“我明白!正好我還不知道該住哪,那就打擾聖女殿下了!”
蓓雅點了點頭,又正色道:“你可以住在我這裡,只是不要讓旁人知道,最好在聖典之前少外出!我是不會顧忌什麼,但是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老師清靜!你明白嗎?”
“聖女殿下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尤其是拉比,他鬧起來沒完沒了!本來你住在他那裡是最佳的選擇,只是發生了今日之事,拉比大概也不願意你過去!”
曉樂嗤道:“他向來小氣,見怪不怪!”
“其實他……唉!”蓓雅搖搖頭,又道:“這幾天我要對雲汀公主進行治療,恐怕會一直到聖典開始!你就安心住在此處,不過,一定記得不要驚擾到星姨和老師,星姨最煩看到外人。就這樣了,聖典之時再見吧!”
“聖女殿下請放心!也請殿下多多保重!”
就這樣,曉樂悄無聲息地住進聖女宮殿。
這裡雖然是聖女住所,但是自聖女走後,就只留下了負責照顧凌香起居的三四名僕人,本來就顯得格外蕭索,現在又全被凌星給轟走,更是空曠得令人心生寂寞。不過曉樂以前也習慣如此,倒也沒覺得不適。
就在聖典快要臨近的這幾日,曉樂也聽了聖女的話,足不出戶,也就是每日會悄悄來凌香的偏殿瞧幾眼,然後又馬上回屋靜坐調養尚未完全恢復的身體。而那凌星也真是很疼這位妹妹,每日形影不離,而凌香難得有幾回說些明白話,每次都把凌星感動得流淚。
有時真雷盟主赤丹也會來這裡看望凌香,但每次都只是在宮門外佇立良久,猶疑不決,最後又無奈搖頭而回。曉樂每次看到,也都覺得莫名其妙。
凌星也會在凌香面前自說自話,雖然都是一些以曉樂的年齡尚不能理解的成人感情問題,但是曉樂也從中瞭解到了一些過往之事。
原來凌星與凌香本是加妙聖地中人,只是她們一生下來就命運坎坷,因爲她們揹負著聖地“不祥一族”的罪名,甚至一出生就被人扔到外世界的上顎沙漠!
後來,姐妹倆被峰池的天錯老人發現,才被帶回峰池,交由“懲天二老”收養。那“懲天二老”一直都沒有子嗣,所以一見那兩姐妹,便是非常歡喜,待她們猶如親生女兒一般。
姐妹兩人長大後,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人見人愛,“懲天二老”更是將她們視爲掌上明珠,還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凌星性格偏烈,因此成了一名武者,而凌香不似姐姐那樣好武,卻天生奇能,曉樂猜想,那大概就是開啓“神音匣”和《靜曲》的力量了!
就在她們十八歲那年,天錯老人又帶回一個少年。那少年剛來峰池時,沉默寡言,神色渙散,似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刺激,一個月都說不到一句話。聽天錯說,是因爲劇變導致失憶。後來曉樂才從凌星口中得知,這個少年就是現在的真雷盟主赤丹!但聽凌星所言,赤丹這個名字卻是天錯所取,他真正的名字卻無人知曉。
那時,大概是見赤丹整日裡失魂落魄,姐妹兩人覺得他有些可憐,便時常找他一起修煉,後來的故事就比較老套了,青梅竹馬、日久生情,再尋常不過!
赤丹相貌英俊不凡,這就可以想見當年也是很招女人喜歡的類型,雖然那個時候很少言語,但是彬彬有禮,凌星、凌香兩姐妹都對其漸生好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妹妹凌香善解人意,而且又溫柔體貼,反觀凌星,倒像個男孩子,雖然也對赤丹有男女之愛,但嘴上卻跟他兄弟相稱,因此,赤丹便對凌香較爲傾心。
凌星自然也看得出來,她雖然對妹妹關懷備至,但偏偏性格爭強好勝,於是要與妹妹公平競爭。至於凌香,她雖也對赤丹有愛,但對姐姐也甚是愛戴,因此心中矛盾不已。適逢當年,莫亞故居無別堡的秘陣被公開,加妙聖地成了羣雄爭奪之地,凌香雖然被故鄉拋棄,但仍抱有感情,因此便藉此機會悄然離開峰池前往無別堡,欲履行自己的義務,相助加妙聖地。
凌香出走後,卻被赤丹誤會是凌星趕走了她,於是反感立生。而凌星丟了妹妹,又被赤丹誤會,委屈之餘,也是痛不欲生。
後來,真雷盟第一任盟主七照來找赤丹,希望他能接任盟主之位,赤丹本沒有那個打算,但因爲凌香出走後,峰池成了傷心地,便一口答應下來。而凌星也真是癡情,竟也主動提出加入真雷盟。
雖然如此,赤丹仍然心繫凌香,當得知凌香去向後,竟不顧盟中衆人反對,毅然參加了當年的‘十日比試’,要爲凌香贏得加妙聖地的領主權!
只可惜,他與當年執著、實力均不輸於他的光合打了個兩敗俱傷,沒能如願。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因爲一些變故,凌香後來竟嫁給了光合,這真是世事難料!至此,赤丹才無奈放下對凌香的感情。
但是一份感情說要放下,豈是那麼容易?就在“第二次黑白戰爭”末期,聯王埃米利亞?雷定下三戰速決勝負!由於前兩戰,加妙聖地與新夜之都意外的兩戰皆平,而最後一戰,黃島島主持戒對陣當時的新夜大帝努拉巴克?莫亞,勝算極小,於是當時已貴爲聖地聖女的凌香便主動去找赤丹,求他相助,救聖地於危難。
赤丹無法拒絕凌香的請求,於是假扮持戒,與努拉巴克激戰一場。由於此舉稍顯卑鄙,因此赤丹本想也做個平手之局,讓他們雙方再加賽一場,卻不想,努拉巴克竟然中途爲“噬神劍”的力量所反噬,赤丹收手不住,意外刺死努拉巴克,這卻是他始料未及。
雖然赤丹假冒持戒出戰的事情,只有凌香聖女、女王休塔克、光合等少數人知曉,但赤丹由於心中不安,還是趁啓林王國的好友發來求救信的時候,藉口離開萊哈特聯國,暫避是非。
雖說赤丹行止稍顯懦弱,但爲了凌香做到那種地步,也是令人唏噓,所以凌星在講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卻是對凌香聖女投以羨慕的目光。
想到真雷盟主赤丹竟有這樣的過往,曉樂不禁感嘆:“誰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啊!”
時間過得飛快,再過一天便是聖典。
天島也開始熱鬧起來,所有人都在爲即將到來的聖典做準備,而來參加聖典的五島客人也陸續紛至,長老會衆人這天也到神殿南門專責迎接。
首先到天島的是石醫相。他雖是肉體凡胎,但憑他那稀奇古怪的發明,要爬上“生命之柱”也非難事。只不過,石醫相先到卻是因爲受了梅依的邀請,所以人剛到,立刻就被梅依請了去。
緊隨其後,便是赤島的黛娜、科納普一家,還有黛娜的兩個弟子瑪麗、希卡!夜谷沙科摩族也與他們一起上島,來人有大族長布依?莫亞、五位長老和三位大戰士,連同“聖水使者”阿桑。
長老會一見到科納普,立刻就變了臉色,但因爲有沙科摩族族長布依的邀請,刑磁等人也沒說什麼,而科納普對長老會的人也視如不見。
不過長老會大多是山孫族人,跟沙科摩族也不會太親近,只是沙科摩族深受加妙女**任,布依族長更是深得女王敬重,因此表面上大家還是要客氣一番。大戰士卡拉古斯厭煩長老會的人,勉強打過招呼後,便即離去。
正自寒暄,羅?森一家也到了!科納普一見羅?森,立刻怒色騰起,但是礙於黛娜攔阻,便沒發作。
羅?森見到科納普,卻是一愣,不過他還是先跟長老會的人打過招呼。伽?森隨父母同來,見到一樣隨父母同來的卡若拉,心下高興,便要打招呼,不想,科納普雙眼一瞪,又給嚇了回去。
羅?森知道科納普對自己頗有成見,於是找了個機會,單獨與科納普一談,兩人相約,在聖典之時了結一些舊事。
不久,白島的阿詩蘭宮主和四侍也上得島來。
阿詩蘭?莫亞是加妙女王休塔克的親妹妹,長老會更是禮待有加,但刑磁身爲執法元老,也聽說白島發生的竊嬰賊事件,阿詩蘭有知情不報之罪,這件事一來影響極其惡劣,二來也是跟神女也蘭扯上關係,長老會不得不多留點神。所以阿詩蘭人到沒多久,就被刑磁送到審問所去了。
隨後,黃島的“八方勇士”也押著畢克上了天島。
對於“南方勇士”下炙顯的戰死,長老會都表示遺憾,而那神偷畢克依舊是昏迷不醒。聽說石醫相已到,“八方勇士”便立刻押著畢克去找石醫相去了。
午後,藍島也來人了——是海微族族長卡米亞,以及兩位長老,和他的三個兒子、以及徒弟列託。
卡米亞見過長老會的人後,又問過曉樂和伽?森的下落,便單獨去找他們二人相談。
當得知卡米亞到來時,曉樂和伽?森心裡都是咯噔一下——決定他們生死的時候終於是要來了!但是那追查下毒真兇一事,卻到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雖說這樣,兩人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見卡米亞。
“明日就是期限了,你們那邊可有什麼進展?”卡米亞已經是數好了日子,他其實也很擔心曉樂和伽?森的生死。
曉樂和伽?森面面相覷,相顧搖頭。
卡米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既是如此,你們好自爲之!”說罷便要離去。
“請等一下!卡米亞島主!”伽?森突然叫住卡米亞。
“還有什麼事情?”
“呃!是這樣……瑞密斯長老之死,畢竟只與我一人有關,小樂本就與此事無關,實在不該牽扯其中,所以,我懇請島主,將小樂身上的‘滴化洋’之毒解了吧!”
曉樂一愣,搖頭苦笑。
卡米亞讚許點頭:“羅?森有個不錯的兒子啊!你說得有理!好!本島主應你就是!”
“多謝島主!”
“慢!”曉樂突然叫道:“什麼就應了他?你們還沒徵求我的意見呢?”
伽?森皺了下眉頭:“你就別再摻和了,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關係!你還是……”
“我不能答應!我師父說過,做人要重承諾,我那時已經答應卡米亞族長追查下毒一事,既然真相未察,我身上的毒自然不能解!雖然……”曉樂摸著胸口,苦著臉說道,“這‘滴化洋’確實是害我不淺!”
伽?森又勸:“你不是還有未完之事,現在要是陪著我一起死,那你那未完之事怎麼辦?”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們兩個一定會死?不是還有一天時間嗎?等著!我也正好趁這幾天把事情辦一下!這樣就算被毒死了,我也可以不愧對師父了。”
“你……唉!”
卡米亞笑道:“如此也好!伽?森,曉樂說得也不錯,反正還有一天,你最好也自己把握一下時間,我看那科納普有點麻煩,說不準,你還要在聖典的時候,爲你父親多擔待一些纔是啊!”
伽?森惑道:“島主的意思是……”
“言盡於此,我們聖典之時再見!告辭!”
送走卡米亞一行之後,伽?森問曉樂道:“卡米亞島主剛纔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啊?”
“鬼知道!大概是想叫你把身後事先安排妥當再去死吧!”
“啊!你們都在這裡!正找你們呢!”身後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曉樂和伽?森同時回頭一看,卻見一臉歡笑的拉比走來。
曉樂一見拉比,神色瞬即鐵青,微微扭頭。
“原來是拉……原來是王子殿下!”伽?森恭敬地對拉比行了一禮。
“哎!你我什麼關係,何必這麼客氣?再說現在又沒外人!”拉比又朝曉樂看去,嬉笑道:“小乞……啊!不是!小樂兄弟,這幾日都不見你人影,不知最近可好?”
曉樂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於是冷笑道:“呵呵!王子殿下,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客氣了?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
拉比仍舊平和道:“小樂兄弟說笑了!本王子向來寬厚待人,怎麼會有什麼陰謀?”
曉樂聽得反胃,擺手道:“少來這套!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哎!等等!別急嘛……好!我說!今天晚上,我想在我的宮殿擺宴,大家熱鬧一下,我已經請了聖女姐姐、歌莉婭、卡若拉、還有阿桑,就差你們兩個了!”
“擺宴?”曉樂狐疑地看了一眼拉比,“你到底想幹什麼?”
拉比微微不悅:“小樂兄弟非要把我當成如此不堪之人嗎?我這可是好心啊!要知道,明日聖典就是大人們的事情了,跟我們沒啥關係!到時只會無聊得讓你發睡。所以,我趁這個機會讓大家聚一聚,否則等聖典一過,各自散去,我們可就沒什麼樂子了!況且……”說著,拉比朝伽?森看去,臉色憂慮。
伽?森愣了一下,但馬上明白拉比的意思,欣慰笑道:“我說你何時有這種閒情雅緻了呢?原來是專門爲我……呵呵!不過你說得也是!我確實是個將死之人……也罷,即便明天真要赴死,今晚我就跟你們好好高興一番!”
“說得那麼悲壯,你又不一定會死!”拉比沒趣地搖了搖頭,又朝曉樂看去,“怎麼樣?賞不賞臉?”
曉樂略微遲疑,又看到伽?森的眼神,也就點頭道:“好吧!不過,既然都是同齡人,那我再叫一個人去!”
拉比眉頭一皺:“誰啊?不熟的,我可不讓他來!”
“藍島海微族族長卡米亞的弟子列託!不知道你熟不熟?”
“是他?我可聽說他跟瑞密斯長老的感情很深啊!就算我願意,那列託恐怕也不會來吧!”說著,拉比又轉頭看向伽?森,也是一臉犯愁。
曉樂尋思道:“我想,當時他應該已經諒解你了吧!總之我去找他說一聲,他不肯去,我也不勉強。”
“好吧!隨你!”拉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接著拉住伽?森的手,又道:“我先帶這小子回宮,你那邊不管請不請得到,入夜之前,一定要到我那兒去!”
說罷,三人各自離開。
夜幕降臨,神殿各宮皆靜,唯有拉比的宮殿還燈火通明,喧囂越甚。
這時,曉樂拉著有些不太情願的列託走進了內殿,只見內殿的長桌邊,已經坐滿了人。
聖女蓓雅坐在主位,兩邊各有四座,左手邊開始,便是伽?森、卡若拉、阿桑,第四位空座,右手邊則依次爲拉比、歌莉婭,第三、四座也是空座,便是留給曉樂和列託的。
曉樂上次並沒有進入內殿,這次一進來,驀地看到如此豪華,不禁讚道:“嚯!王子住處,果然富麗堂皇啊!跟聖女殿下的……”驀地看到蓓雅,立刻改口:“咳咳!跟聖女殿下的‘清涼小築’相比,真是各具特色啊!哈哈哈……”
“那間破屋……啊!不是!我的宮殿再怎麼富麗堂皇,也是俗物,哪能跟‘清涼小築’那麼聖潔的地方相提並論?嘿嘿!聖女姐姐,你說是不是?”拉比一臉陪笑地討好著聖女蓓雅。
曉樂心中暗笑,又向蓓雅打了招呼:“見過聖女殿下!殿下不是要爲雲汀公主治傷嗎?怎麼還有空來參加這宴會?”
蓓雅淡淡道:“今日石醫相已到,既有他在,就不必我再礙手礙腳了!所以,王子殿下邀我赴宴,我想了想,覺得我們既是同輩,又大都相識,聚一聚也好!”
“原來如此!”說著,曉樂一眼掃去,見到阿桑,頗有些意外地說道:“阿桑大哥?沒想到他真的把你請來了!”
“哼!要不是看在聖女殿下的份上,我纔不願意踏進此處半步!”阿桑毫不諱言,隨後向曉樂打招呼:“哦!對了!樂兄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聽說雲龍三峰一役,你和一個神秘人被捲入大傳送法陣中,生死不明,我可是很擔心啊!”
“多謝關心!我這不是好好站在這裡嘛!不過,你說得也沒錯,當初要不是某個陰險至極的傢伙利用我跟龍鳳、‘禁神’決戰……嘿嘿!我又怎會落到那步田地?”最後一句格外響亮,內裡流露出的不滿甚濃。
拉比輕咳幾聲,只當不明就裡,便若無其事地招待曉樂和列託分別在左右位子坐下,然後又道:“這位就是卡米亞族長的徒弟列託吧?幸會!”
列託站起身來,拱手道:“列託拜見王子殿下!見過聖女殿下!”
拉比哈哈笑道:“不必拘束!既然是小樂兄弟請來的,那我們就是朋友了!請坐!”
“謝過王子殿下!”
待列託又坐回原位,一直沉默不語的伽?森站起來,走到列託的面前,頷首道:“抱歉!一定是小樂把你強行拉來的吧!我在這裡,先替小樂向你道歉!那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們海微族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列託聽完伽?森的話後,默然半晌。席間衆人都知緣故,因此全部在等著列託如何回話。
這時,列託才站起身來,對伽?森說道:“說實話,對於那件事,我確實是恨到想殺了你!即便我明白你是因爲被人下了毒!不過……其實我也應該向你賠罪纔是!”
伽?森一愣,不解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列託微微一頓,嘆道:“你可知道,你爲什麼纔剛被捕的第二天,就處以極刑?那是因爲有人將你被捕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那個人……就是我!”
“啊!”先發出驚呼的不是伽?森,反是坐在對面的曉樂,他指著列託,怨責道:“原來是你告的密!哎呀!全拜你所賜,要不然我也不必陪他喝那鳥毒!”
列託慚愧道:“連累了你,實在抱歉!”
伽?森斜了一眼曉樂,搖頭道:“是他自己搶著喝下毒藥,何須道歉?至於你說的告密一事……”苦笑一聲,又道,“我既已鑄成大錯,有這樣的下場,也在所難免!所以,我沒資格怪罪你!”
“但這件事,我畢竟心中有愧!”
伽?森微微一嘆,道:“那……你還把我當朋友嗎?”
列託沉默了一會兒,正色道:“其實當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時候,我就已經又認你是朋友了!”
伽?森欣慰一笑:“謝謝!”
列託又拿起桌上的酒杯,對伽?森說道:“來!我們尚未成年,不能飲酒,便以水代酒,乾一杯!算是我們重歸於好!”
“好!”伽?森回身也執起酒杯,說道:“祝我們又是朋友!幹!”
言畢,二人同時一飲而盡,旁觀衆人也都是放下心來。
聖女蓓雅讚許地點點頭,道:“列託殿下恩怨分明,知錯必改,令本聖女欽佩!”隨後偏過頭,又略含隱義的說,“反觀某些人的行止,真該自慚形穢!”
拉比一怔,知道蓓雅在說他,只好尷尬一笑。
拉比旁坐的歌莉婭,不明聖女之意,於是問拉比:“王子哥哥,聖女姐姐說的某些人,是指誰啊?”
“呃……這個……”拉比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蓓雅心中暗笑,便替他解圍道:“世上該自慚形穢之人,數不勝數,哪能一一列舉?更何況王子殿下,身份地位何等尊貴,也不恥記下那些奸詐小人姓名!王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啊?是!是!當然!呵呵……”拉比裝模作樣地乾咳幾聲後,又正色道:“所以,歌莉婭,你就不要問本王子這麼爲難的問題了!再說,今夜這麼難得的聚會,我們就不要提那些掃興的話題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衆人不置可否,均是不答,拉比更覺尷尬。曉樂與阿桑、伽?森則相視一眼,都是偷笑。
蓓雅提醒拉比道:“王子殿下在說這種話之前,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
“啊?還有什麼事情?啊!”拉比恍悟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呵呵!不好意思,我差點忘記了!瞧我這腦子!呵呵呵!聖女姐姐可別見怪啊!”
蓓雅看著拉比難得的一臉傻氣,搖了搖頭,說道:“我哪裡會對王子殿下見怪,只是殿下可別忘了先前的約定!”
“當然!當然!我這就履行約定!”說罷,拉比立刻舉起面前的酒杯,然後向著坐在斜對面、一直沒有說話的卡若拉說道:“小鬼……啊!不!卡若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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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聽到拉比在喚自己,卡若拉身子一抖,連忙畢恭畢敬地站起身來,怯生生地道:“王、王子殿下有何吩咐?”
蓓雅抿嘴一笑,道:“卡若拉殿下不必侷促,王子殿下是要給你道歉呢!”
衆人都是意外,卡若拉也是一愕:“道、道歉?”
拉比見衆人都把目光聚到他身上,臉上微微發緊,又儘量和聲道:“是啊!其實不光是你,本王子專門把各位請來,就是想借這場聚宴……向諸位道歉!”
伽?森、曉樂、阿桑、卡若拉四人都是面面相覷,尤其曉樂與阿桑,更是一臉愕然。
拉比這大概是第一次向這麼多人道歉,因此顯得很不自在,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諸位,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是個性格差勁、不怎麼受歡迎的傢伙!而且,我還對你們做了一些……很過分的事情,因此你們大概各個都恨透我了吧!對於那些事情……我向各位說聲對不起了!”說著,拉比深深鞠了一躬。
除了蓓雅之外,其餘衆人都感愕然,曉樂和阿桑心中都想道:“這小子又想耍什麼花樣?”
又見拉比拿著酒杯,走到卡若拉麪前,說道:“卡若拉,那個時侯……對不起了!”
卡若拉聽著拉比道歉,心裡卻極是害怕,連忙道:“不不不!我只求你……你……你以後……饒過我的性命吧!”
拉比愣道:“啥?啊!哈哈!你多慮了!有聖女姐姐在,我哪敢要你的命?”
卡若拉臉色一青,卻是越聽越怕,如果聖女不在,他這條命豈不是不保?
蓓雅見卡若拉聽到拉比的道歉,臉色反是越難看了,心覺好笑,便道:“卡若拉殿下請放心!從今往後,我保證王子殿下不會再有那種荒唐的念頭了!你就接受王子殿下的道歉吧!”
聽聖女這麼說,卡若拉心中才放下一塊大石,於是也執起酒杯,戰戰兢兢地與拉比干了這一杯。
拉比喝過後,又倒上一杯,走到阿桑面前,誠懇地道歉:“嗯……使者閣下!”
阿桑輕輕一哼,扭過頭去。
拉比吃了一個閉門羹,微微一怒,但很快又強自壓下,和聲道:“使者閣下,我知道你對本王子恨之入骨……”
不等拉比說完,阿桑便搶道:“哼!哪裡?我阿桑不過是小小沙科摩族的一個取水村夫,怎敢對王子殿下恨之入骨呢?”
拉比嘴角一歪,心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本少爺低聲下氣地向你賠禮道歉,你母親的!居然給臉不要臉!……算了!看在聖女姐姐的份上,忍你一回!”
想罷,拉比又強裝笑臉道:“呵呵呵!使者閣下,我知道閣下還在記恨我致殘阿熾、阿潔的事情,那件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不!我改日親往夜谷,向他二位致以最誠懇的歉意,並給與他們賠償!使者閣下,你看怎樣?”
“呸!”阿桑回頭啐了一聲,隨後起身指著拉比的鼻子喝道:“臭小子,你當日不是很囂張嗎?現在怎麼纔想起道歉?哼!”
猛然遭斥,拉比灰頭土臉,但卻是進退兩難,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歌莉婭看不過去,於是斥道:“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王子哥哥請你來做客,你卻這麼不識擡舉!你信不信我叫祖母把你轟下天島去!”
阿桑冷笑道:“嘿嘿!小姑娘!你是不瞭解情況,所以才這麼替他說話,你要是知道他做過什麼壞事,你也會像我這樣對待他的!”
“你胡說!王子哥哥怎麼會做壞事?他是好人!”
“噗!”坐在歌莉婭右手邊的曉樂把剛喝進去的水全都噴了出來。
阿桑哈哈大笑道:“他是好人?哈哈哈……小姑娘,你不會是被他下藥了吧?居然偏袒這種無恥之徒!”
“你……”
“歌莉婭,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歌莉婭還要再反駁,卻被拉比勸阻道,“算是幫王子哥哥一個忙,好嗎?”
歌莉婭最是聽拉比的話,於是不甘心地嘟囔著小嘴,不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瞪著阿桑。
阿桑也不理會,轉頭又看見拉比那可憎的虛僞笑容,心下一煩,於是扭過去,轉眼又看到聖女蓓雅,心中暗忖:“這小子固然可惡,但聖女殿下的面子卻不能不給……唉!也罷!看他道歉也算誠懇,就給他個臺階下吧!”
於是阿桑又轉過來,執起自己的酒杯,對拉比說道:“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剛纔說過的要向兩位星武士賠禮道歉的事情!你這杯酒……唉!幹了吧!”
拉比這才又喜笑顏開,與阿桑碰杯,算是勉強取得阿桑的原諒。
接下來,拉比又走到曉樂的面前,曉樂心中狂笑,暗想他一定是受了聖女蓓雅的要求,所以纔會在被阿桑那麼喝斥的情況下也不生氣,那麼自己終於也可以佔到一點便宜了,於是起身,得意道:“你……也要向我道歉?”
拉比臉上綻放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然後轉身,面向衆人,舉杯道:“來!今夜是我們這些聖地的後起之秀,第一次相聚一堂,咱們今夜盡情狂歡!幹!”
曉樂一愣,忙道:“喂!你應該是要跟我道歉吧?”
拉比搖了搖手指,說道:“哎!今天不談那些掃興的事情,那些什麼王子、殿下的狗屁稱呼也一律捨去,今天聚在這裡,大家就是朋友!來!我們再乾一杯!”
“你給我等一下!”曉樂急道:“你這小人!你是故意的!他們兩個你都道歉了!到我這裡,你居然改口!”
“奶奶的!誰說我要跟你道歉!你自己去問問聖女姐姐,我要道歉的名單中有你嗎?”
“嗯?本聖女只是說要他爲自己以前犯下的錯誤,向衆人道歉!如此而已!”
“聽到沒有?你偷我包袱算不算錯?快給我道歉!還有,你該把戒指還給我了吧?”
“明天再說!還有,我什麼時候偷你包袱了?你別亂誣賴好人啊!你有證據嘛你?”
“呀!跟我來這套?我可有證人!伽?森!”
“歌莉婭,那天沒受驚吧?”
“嗯!還好!”
“他媽的,姓森的,你是不是兄弟?別轉移視線!”
“哇哈哈哈……”
“臭小子!我讓你笑!”
“哎呀!敢用杯子摔我?看雞腿!”
“他媽的!你會不會扔?故意的是不是?看我的刀叉!”
“靠!二對一?伽!你是不是我兄弟?跟我一起對付他們!”
“王子哥哥!加油!”
“聖女殿下,他們快打起來了,快阻止他們呀!”
“唉!本聖女什麼都沒看見!卡若拉殿下,坐拉比位子上來吧!省得殃及池魚!”……
宮殿內,燈火通明,噼裡啪啦,雜聲罵聲,不絕於耳!
剛從囚禁著神女也蘭的後殿走出來的赤丹,路過內殿門口,見裡面熱鬧不已,不由得一笑:“呵呵!年輕人果然好精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