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振羽說:“其實,科菲爾那個家伙也沒有打架想象中那么壞,雖然他也沒有做什么好事情。”
說這番話的時候,呂振羽正在河旁還討論關于下一步怎么處理科菲爾還有紋章協會的問題,聽到呂振羽說出這番話,大家著實有一點驚訝。呂振羽和科菲爾的過節,現在恐怕已經算是比較著名的事情了,當然也僅僅是在一小部分的范圍里比較著名而已。呂振羽居然會說出這種幾乎等同于為科菲爾辯護的話,自然會嚇到不少人。
“老板,你吃錯什么藥了。”龐海不滿道。
呂振羽笑了笑,說:“至少他不是一個把全部的壞腦筋動在怎么使壞方面吧。他在技術方面,實在是很強的。這不僅僅是頭腦,天賦的關系,很多人雖然很有天賦,但是因為耐心和毅力的關系,可能永遠無法達到一個比較高的水準。但,科菲爾不同,他的的確確是很有天賦的,而且他在自己的領域的鉆研精神,也是我比不上的。比起他來,我想,我的愛好有些太廣泛了,我也有些懶。雖然混沌碰撞理論是我手里出來的,《人工智能理論》還有擬神經元理論我也涉及了不少,但是,在這些領域中的任何一個里我都只是把自己覺得想做的事情做掉了,其他都不管,都交給了我們現在的那些可憐的員工們了。而科菲爾不同,他在人工智能領域投入的精力和他在這方面投入的精力和他在技術的使用方面地想象力,其實都比我強。”
整個狹小的空間里寂靜無聲。大家并不經常聽到呂振羽評價一個什么人。因為,在公司的體系里,每個人都只有適合或者不適合自己選擇的業務領域。并不存在太多的能力方面的評判。在一個部門里被同事和主管罵得一無是處的人,換了一個部門立刻變成部門的臺柱的事情在數字圖騰的整個公司里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僅僅因為這個原因,數字圖騰現在已經在全球最受員工歡迎和向往的公司排名里排在了第四。哪怕是研發中心,這樣的一個純技術環境里,這種換崗之后好像換了個人一樣的事情,也屢屢發生。大家的心目中,能力已經不是一個可以用簡單的強或者不強來評判的東西了。而今天。當呂振羽這個公司的大老板,憑著他的技術和對于技術的管理讓數字圖騰有了今天的成就的人,忽然說自己的能力不足,而且還是在他的部下,不少人對他甚至一直有著某種崇拜的心情的面前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在這些員工心目中造成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看著大家有些愕然的表情。呂振羽又笑了笑。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從容,因為在他看來,正確評判自己某方面的能力并且承認自己的不足并不是什么大事。事情畢竟是擺在那里了。要說技術的先進性,他確實走在了前面,在他的腦子里在構劃的一些東西或許會有更大的前途,但是,純粹從技術的應用來說,科菲爾實在是太有天賦了。那個“野火”系統,以一個極小地操作系統實現了幾乎全部的功能。并且對于網絡,對于媒體的各種控制和管理,甚至對于界面和人機關系學都設計得極為精道。除了不太尊重版權之外,其他的可以說是完美的。至于對人工智能采取寄生型的設計,充分發揮智能作為一種有著自我判斷和自我發展功能的想法,實在是走在了前面。和呂振羽已經取得的成果,或許還有距離。但是,要使和國際平均水平相比,大概領先了10年到20年吧。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科菲爾是那樣一個極端的人,我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的。要知道,哪怕在全世界有那么多的程序員。有那么多的技術高手的情況下,到達了一個境界之后。再要前進都是很難的。說句托大一點的話,現在,在純的程序領域,我和科菲爾都是站在頂端的。在我們來說,我們欠缺的不是能力,也不是對于軟件硬件的了解,更不是對于基礎知識的掌握,而是想象力。減法學習機制,那個家伙估計看了看我寫的論文就能了解得八九不離十,他的寄生系統,基本上我看一遍也就都了解了。都不用解釋什么,自然就能了解對方的意圖,然后,自已就會從中吸取到很多東西,學習到更多東西,讓自己的想法和知識更加完善。……我想,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多。”呂振羽說完,看了看這次他同樣放在了來日本的團隊里,將開始在日本長崎數字圖騰新設立的亞太產品研發中心工作的翟家雄。
蘇宛是呂振羽的大弟子,這一點呂振羽早就在公開場合承認了。但是,在技術方面,翟家雄才真正得到了呂振羽的真傳,在呂振羽連續幾年的親自指點下,在20多歲就攀上了技術高峰,成為新一代程序員和精密電子,網絡技術方面的旗幟性人物。尤其是作為人工智能理論的第一批研究生,作為麒麟學院研究生院的第一個畢業生,他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底子,已經足以和那些皓首窮經型的老一輩科學家們相提并論了。考慮到他的年齡和他對學術和技術的勤勉的態度,未來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而正是因為這樣,翟家雄在現在這個年紀,已經體會到了寂寞高手的滋味。他知道,找到一個能互相理解對方的想法并為之擊節叫好的人是多難。無論那樣一個人出現在什么地方,哪怕是出現在敵人的陣營里,互相之間的欣賞與贊嘆仍然會遠遠超過互相之間的敵視和對抗。
看到翟家雄顯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呂振羽眼中欣慰的眼神一閃而過。“不過,現在這個局面也沒有辦法了。我們還是一起去北海道看看吧,先等我們把現在手頭上的各種情報整理一下。然后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龐海點了點頭。說:“資料送去分析了,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會有回音了吧。我想。”
“希望有些新的東西吧。”呂振羽嘆氣道。“科菲爾用這種方式恢復了部分的身體活動能力,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確實是,義肢系統本來考慮的都是為用戶的定制,不過僅僅是在物理結構上,在內在來說,所有的義肢系統無論外型怎么樣。無論結構大小,在和人體神經系統相連的層面上的實現都是差不多的。如果一個人能夠比較好地控制自已的想象力,他甚至可以在緊緊聯結電極的情況下使用義肢系統作為自己的身體的延伸,這項技術甚至更被中國軍方看好。
于是,只要使用的結構基本相同,義肢系統實際上并不綁定特定用戶,隨便誰都可以用。不過。呂振羽從來沒想過這個空子會被科菲爾這個家伙這樣利用。一個普通的,健康的人就因為科菲爾的需要而被肢解,他的命運又會如何了?呂振羽實在是想象不出來。按照科菲爾現在的脾氣,性格,恐怕也變成尸體了吧。瘋狂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瘋狂的極限在哪里。
一個有運動能力的科菲爾,應該更可怕了吧?呂振羽想著。
在他們出發到北海道之前,蘇宛終于代表著數字圖騰和微軟達成了新的操作系統的開發協議。這一次,整個操作系統基本上將由數字圖騰的軟件研究中心負責開發。而微軟方面只在媒體和網絡技術方面提供技術支持和部分開發工作。數字圖騰也在這一次的操作系統的整體分成中占得了67%的極高份額。而微軟,在這一次的操作系統開發中雖然說是合作開發,但是,幾乎是淪為了數字圖騰的操作系統的全球總代理的地位。這個新的操作系統的名字是“熏衣草”。
同時,達成的還有一個數字圖騰與微軟的全球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的協議。在這個協議里,雙方承諾了在操作系統等等方面地一系列的軟件和硬件的合作,而雙方合作的全部產品的名字將同一本《植物手冊》里慢慢選擇。對于這樣的長期并且是非常深入的合作。數字圖騰和微軟自然是能夠從分享對方的技術和營銷體系方面得到很大的利益的,而他們的竟爭對手們的日子恐怕從此就不那么好過了。實際上,蘇宛并沒有在自己這里做出多少讓步,最直接的讓步只有兩個,一個是將操作系統的開發范圍擴展到掌機(不包括縱橫家系列產品)和嵌入式系統,還有就是從此數字圖騰將在全球范圍內采購微軟的鍵盤和鼠標產品作為辦公室的標準配備。前者僅僅是擴大了數字圖騰的操作系統的影響力。而后者……除了承諾給了微軟的硬件部門一個很不小的訂單之外,也不牽涉到讓步。只不過是讓微軟在鍵盤鼠標方面又有了一個壓制羅技的宣傳熱點而巳。另外一個可能全世界無數人都會喜歡的合作,就是XBOX和PS系統從下一代產品開始軟件共通……雖然對于任天堂這樣的公司來說,數字圖騰和微軟的這個合作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但大部分的玩家應該是對這種局面非常喜聞樂見的。
從這一次談判開始,蘇宛作為一個強悍的談判者和一個精明的商人的身份立刻為全世界所知。雖然蘇宛還是那副溫文親切的樣子,還是擔負著呂振羽的秘書這樣一個聽上去似乎也不怎么樣的職位,但不會有任何人再把她僅僅當作一個秘書來看待了。
終于,在日本待了一周左右,從葉山綾身邊抽調的幾個人回來了之后。呂振羽所帶著的頗為強力的陣容開始前住北海道進行調查。呂振羽知道,經過了這些時間,科菲爾如果是一個有頭腦的人,估計應該逃跑了吧。自己固然不能在日本境內大肆進行物理破壞行動,難道科菲爾就敢?哪怕有日本政府在他背后撐腰,可是日薄西山的日本政府能做什么實在是很難說。
要知道,今年年初中國海軍在演習中不慎將沖之鳥島徹底送下了海平面之后,除了日本右翼叫囂了幾句之外,日本朝野連屁也沒敢放一個。呂振羽相信自己對于國家的價值,無論如何是大于那個小島的。
外松實緊的他們一行人并沒有在北海道感受到任何明顯的威脅。雖然明顯能感覺到日本方面的情報人員在周圍轉悠,但那種松弛的態度與其說是監視不如說是在看熱鬧。難道,這次行動要變成數字圖騰的總裁對醫院里一個病人的回訪?要是那樣就太好笑了。
可是,實際上,確實發生的就是這么一回事。那個在振羽慈善醫院接受過義肢安裝的日本人出乎意料的沒有被殺掉,而是留在了他的一個小房間里,房間里有充足的食物和飲水。似乎把這個可憐的人放在那里就是為了等待被呂振羽他們一行發現一樣。那個可憐的家伙看到呂振羽的時候,那個表情絕對稱得上感激涕零。
“科……科菲爾讓我活了下來。我也沒有想到。”那個日本人用僅存的那一只手哆哆嗦嗦地端著一杯熱茶說。“他說,他有話讓我傳給你……他自己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他一邊對呂振羽一邊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呂振羽的表情。
這個家伙實在是在生死一線之間受夠了。他自然知道,呂振羽雖然是個相對于科菲爾寬厚得不像話的人,但是不是能留下他的這條命,仍然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
“什么話呢?”呂振羽問道。
“他說……他要將你給他造成的傷害一點一點的還給你。這只是開始。等到他和你之間的帳都清了,他會再次出現在你面前。”
呂振羽呵呵地笑了起來。科菲爾或許現在的確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和超級壞蛋,但是科菲爾仍然是有那么幾分作為一個頂級技術人員的偏執和天真。他難道以為他真的能夠有什么辦法切實威脅到自己嗎?還是他覺得,如果在呂振羽這一次以極為不充分的準備以奔襲的姿態來到日本他都無法把握住機會進行攻擊,或者是還沒有能力組織起能夠威脅到呂振羽的攻擊或者其他方式的傷害,他覺得今后還會有機會嗎?或許科菲爾可以從他的手里一次又一次逃脫,但每一次的逃脫無非是損傷了自已的信心和增加了呂振羽的警惕而巳。機會不會越來越大,而是越來越小。而這一次,科菲爾的瘋狂居然做出了肢解龐海的得力部下這種事情。呂振羽從來沒有見過對于想要報復一個人那么熱中也那么有理智的龐海。科菲爾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了更大的麻煩吧。
“好吧。你的話帶到了。你在你那個小房間里再住幾天,我讓公司的人安排你再去醫院,重新安裝一套義肢。不過,這一次是沒辦法讓其他人用的那種了。”呂振羽說。隨后他就站了起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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