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大石策馬陣前,北胡兵將們卻是爆發(fā)出了一陣更大聲的歡呼。
提一軍勁旅,踏破北疆挺進(jìn)中原。如今的博爾大石可謂是志得意滿,斜眼一撇在旁邊站著的降臣太監(jiān)皮嘉偉,嘴角一撇道:“去跟漢人的皇帝說,如果他現(xiàn)在投降,饒他們京城百姓不死!”
若真按北胡人打仗的規(guī)矩,向來有“問降”這么一說,若是對手肯投降那自然是可保活命,若是不肯,那接下來就是屠戮對方的城池或是部落。不過博爾大石之前叩不破關(guān)擊征北軍,還有詐開居賢關(guān)的城門,這等規(guī)矩可是一次都沒有用過。
一路疾行,如今博爾大石已經(jīng)有了充足的時間,也非常清楚如今大梁已經(jīng)沒有了精銳部隊,他現(xiàn)在好整以暇,實是不想給這個在他眼中定鼎天下的一戰(zhàn)留什么瑕疵,這時候倒居然有了些講究。
開國神武皇帝,讀過大把漢人史書的博爾大石甚至都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在未來的稱呼,年號神武,他可不忌諱什么年號把自己抬得太高。
不過這差事落到了北胡第一個太監(jiān)皮嘉偉頭上,可就有點難辦了。
“那個……我去?”看看博爾大石又看看那對面上的大梁京城,皮嘉偉忽然覺得兩腿之間有點發(fā)緊,可惜他身為太監(jiān)之身,著實沒有什么可夾著的東西。
“你的漢話說的最好,又是漢人投降免死的榜樣,你不去誰去?你不是在北疆多年嗎?應(yīng)該知道吧,被派去問降可是極大的榮譽,這是某家給你的信任啊!”博爾大石口上說著信任,臉上卻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表情,旁邊的北胡將領(lǐng)們又是一陣哄笑,看著皮嘉偉的樣子就像看著一條癩皮狗般。
皮嘉偉無奈,之前他的種種作為,大梁就是殺他一千次也不為過。可是此刻新主子發(fā)話了,若要不從,只怕旁邊的馬刀大斧狼牙棒都不用博爾大石下令就會有人往自己身上招呼,當(dāng)下兩腿發(fā)僵,卻是只能一抬韁繩縱馬向那城門之前跑去。
“城里的人聽著,
我們北胡大軍神勇無敵,爾等若是識相……”
對于這等問降的言辭,城頭上誰也沒往心里去,旁邊一堆大臣還綁著呢,講個議和逃跑遷都之類的事情都要殺頭,又何況是一個降字。倒是壽光皇帝坐在城樓上見了這皮嘉偉,卻是兩只眼睛了猶如要噴出火來。也不待他講完,徑自扭頭對著旁邊隨侍的皇甫公公冷冷問道: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這皮嘉偉乃是四方樓里出來的叛徒,皇甫公公更是比誰都更加痛恨此人,這當(dāng)聽得皇上問起也不吭聲,徑自走近城垛,手一伸,旁邊一個士兵所執(zhí)的長矛不知如何就到了他的手中,眼中瞧得真切之際,卻是猛一站起身來之間奮力一擲。
到了人互相之間已經(jīng)能夠聽清楚說話的時候,距離上通常已經(jīng)極近。更何況皇甫公公這等大高手身在城墻之上居高臨下含憤一擊,那長矛竟如流星追月一般,直奔這叛徒的前胸而來。
說起來這皮嘉偉也是命大,他能做到四方樓的北疆分部管事之位,這位四方樓掌事老太監(jiān)的厲害手段更是早就有過見識。皇甫公公在城垛之上剛一露頭,他早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也不管什么自己問降的差事,身子向后便倒,順著馬屁股就溜了下來。這等姿勢雖說是狼狽萬分,但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又有什么能夠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不管不顧地爬起身來,向著北胡軍的陣營沒命的跑去。
只聽身后嗤的一聲,皇甫公公投出的那柄長矛卻是直穿馬頸,一股鮮血陡然竄得老高,那馬連悲嘶都發(fā)不出來,就這么轟然倒地。若是皮嘉偉的動作再慢上半分,早就是個被一矛和胯下馬穿成一串的糖葫蘆。
皇甫公公臉色鐵青,徑自回到壽光皇帝面前請罪道:“有負(fù)陛下厚望,老奴真是老了,若是年輕二十歲,那叛徒定逃不過這一矛去。請陛下降罪。”
四方樓的規(guī)矩當(dāng)然是不成功便得死,不過此刻壽光皇帝卻是哪里肯降罪于皇甫公公,抬眼望了望城下
,倒是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來,搖了搖頭道:“人有老時,此非戰(zhàn)之過,何況眼下這等大軍之戰(zhàn),那皮嘉偉屁滾尿流而逃,對士氣倒比殺了他還更有幾分作用了,你看?”
皮嘉偉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北胡軍中,卻是早圍上來幾個北胡將領(lǐng):“博爾大石,讓我殺了他!”
“窩囊廢,怎么這樣的人也能混在我們北胡勇士中間?” шшш⊕tt kan⊕C ○
“漢人都是沒用的,這家伙在漢人那里都混不下去,當(dāng)然更沒用。”
問降當(dāng)然有被對方偷襲的危險,可是北胡武士們更拿這種事情當(dāng)作體現(xiàn)他們武勇和男人氣概的光榮,像皮嘉偉皮公公這么撅著屁股逃回來的,北胡將領(lǐng)們就好像是臉上被人狠狠抽了一記一樣,這時候博爾大石甚至不用說話,只消微微一下點頭甚至一個眼神,就足以讓這個叛臣被立斃當(dāng)場了。
但是,若真是北胡武士,剛才只怕是寧肯被皇甫公公一矛穿胸,也不肯那般回來的。這皮嘉偉的武勇和光榮卻不光早已經(jīng)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廉恥都早不在乎了,他也不是個男人,他只是個什么都能出賣的奴才罷了。
“饒命啊,奴才對北胡忠心耿耿,博……萬歲爺饒命啊,陛下饒命啊!奴才還有用,奴才對這些大梁人熟悉得很……”皮嘉偉不知道就怎么福至心靈,此刻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把最熟的那一堆萬歲爺和陛下之類的稱呼都端了出來。
博爾大石臉上肌肉微微一跳,卻是到底揮了揮手到道:“這家伙還有用,多留他一段日子無所謂,咱們北胡人不能墜這個威風(fēng),陣前丟掉的,咱們陣前去搶回來!”
說話間,竟是單人獨騎越陣而出,身在半途,卻是腳下一個用力,就這么整個人站在了馬鞍上,一直奔到比剛才皮嘉偉距離城墻還近的地方,這才用漢話高聲叫道:
“我乃北胡共主博爾大石,對面的漢人中可有勇士,且來出城與我一戰(zhàn)!”
【作者題外話】:第二更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