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之前,我人微言輕,師父也教導我別惹事。%d7%cf%d3%c4%b8%f3于是我被抓捕的時候一度反抗,但終究還是屈服了。這段回憶,將會是我終生的奇恥大辱。而現在的我,論本領比當初高強了很多,只是一直走在陰陽道上,對付鬼怪也從不留情。原本在見到這群人的時候,我以為我會習慣性地害怕,就好像一個從小就怕黑的人。未必長大后就不怕黑一樣。
可是那一刻我并沒有,反而是因為立刻聯想到這群家伙又在欺負出家人,心中無緣無故冒出一股火氣來,我從來都不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人,但是在那個時候,我竟然有些擔心事情鬧不大,于是我無法泄憤。
人的情緒總是這樣,當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時候突然這樣的情緒大面積涌出,就很容易讓人做出一些沖動的事情。眼看這群小毛孩子當中,有男有女,除了極個別穿著不一樣的服裝之外大多數都和那個振臂高呼的人一個打扮。守在門口的幾個人,甚至在手里還拎著一根近兩米長的鋼釬。
自打前年國家開始調整革命方向開始,派別之間的武裝沖突就從此少了,至少開槍開炮這樣的事情就鮮少發生了。但那并不代表派別不復存在,他們依舊深入到每個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的骨血當中。沒有槍炮,就開始互相開嘴炮,吵不出結果,就開始互毆。而今由于政治環境的和緩,這些人眼看派別間的斗爭總是不了了之,爭不出個輸贏,就又把矛頭,對準了手無寸鐵的人民。
當憤怒沖上頭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要大聲呵斥眼前的這群小畜生,卻在還沒開口的時候,就被松子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我轉頭看他的時候,他皺著眉對我輕輕搖了搖頭,那意思是讓我不要當出頭鳥,而我轉頭再看秦不空的時候,他那種冷冰冰的眼神再度出現在眼睛里。我一下子就理智了下來,雖然我們三個人,就算不把松子算在其內,單單憑我和秦不空,對方這群小畜生也是綽綽有余了,我們甚至都不用拳打腳踢,我只需要召喚兵馬,秦不空只需要放出蠱物,就能玩死這群家伙。可是既然秦不空都穩著不動,我也按捺下我的情緒,不讓它爆發出來。
這時候,一個粗魯的聲音朝著我們喊道,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干什么?由于廟里本來就安靜,于是此人這種粗暴的聲音出現的時候,就顯得特別的大。而這一聲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我們三個。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忘了過去,看到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外套,手沒有伸進袖子里,而是將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頭。里邊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梳著中分,戴著眼鏡的男人,正在一邊提著褲子,一邊站在我們身后,一臉兇神惡煞的看著我們。
這人看上去可能比我還小了幾歲,從他的打扮來看,似乎是這群人里的頭目。而他正在提褲子的動作,說明他可能剛剛找了個地方撒了泡尿。而我們三個人望向他之后,也都沒有說話,松子可能是因為膽小。也可能是因為這方面的事情見識的少,于是稍微往我身后躲閃了一下,秦不空依舊是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對方,而我的眼神大概還充滿了怒火。
眼看我們不說話,那人又上前了一步。揚起下巴,囂張跋扈地說,問你們話呢!聽不懂還是啞巴啊?換了從前,我大概會默默走掉,反正我如果想離開,這里的人也沒有可能攔得住我。但此刻我站著不動,非但如此,我甚至還刻意轉了轉身子,正面對著他。可在此人這句話問完了之后,原本站在門后那兩三個提著鋼釬的人。竟然走到了我們身邊,將我們三個人呈包圍的姿態圍在了中間,其中一個人甚至還用鋼釬比較鈍的那一頭在我的背上抵住然后推了一下,隨后在我耳邊對我大聲說道,問你話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啊!
我怒火中燒,要不是看秦不空都沒作反應的話,這個沖著我大喊的人,估計會被我一頓爆揍。我壓著火,只是在那家伙第二次打算把鋼釬頂上我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了他的鋼釬不放手,不讓他捅到我,也不讓他縮回去。
眼看我似乎有還手的舉動了,原本在主殿內那七八個人也都魚貫而出,把我們圍了個嚴嚴實實,七嘴八舌地朝著我們大聲呼喊著。我一句也沒聽清這群人到底在叫喊些什么,但是從他們這群男男女女兇巴巴的表情來看,似乎說的也不是什么好話。我正氣不打一處來的時候,松子突然大聲說道,各位同志!你們別誤會!我們只是游客!游客啊!
我心里呸了一聲,心想著小子還真是沒種,身為一個玄門中人,你還害怕這群小癟三啊?于是我轉頭對著松子瞪了一眼,松子滿臉都是害怕,看到我的眼神。刻意繞開了。這時候秦不空突然開口說,年輕人,別這么叫叫嚷嚷的,讓我老人家聽了好不舒服。說罷他伸出左手的小拇指,在自己的耳朵里鉆了幾下。那意思就好像是這群人太沒禮貌,耳屎都震出來了。在他抬起自己左手的時候,我分明地看見他的左手拇指上,掛著一只蠱鈴。
于是這下子我有些消氣了,因為我知道秦不空是一個絕不肯吃虧的人,眼下的場面,如果不還擊的話,恐怕肯定得吃虧。于是他早就把蠱鈴攥在了手里,這意味著這些小王八蛋就要倒霉了,這下爽了吧,惹錯了人,我就等著看好戲吧。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就把我的情緒給收斂了起來,然后松開了抓住鋼釬的手。秦不空說道,孩子們,我們只不過來這里到此一游,如今這興致都被你們給攪亂了,我們還怎么繼續參觀下去啊?我心里覺得有點好笑,秦不空那流里流氣的語氣和這不慌不忙的語速,哪怕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也覺得挺氣人的。這時候其中一個軍裝打扮的人大聲說道,有什么好參觀的?這里的一切都是四舊,是人民的敵人!
秦不空指著那個說話的人說,小伙子,你可不要亂說話哦,我就是人民啊。我怎么沒覺得這些東西是我的敵人?那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里裝的全身屎,他竟然聽到之后對著秦不空這個我們在場最老資格的神棍振臂高呼道:“立四新!破四舊!封建迷信要打倒!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在喊道“橫掃”二字的時候,這家伙竟然一個跨步,在胸前揮出雙手,還當真擺出了一副要“橫掃”的姿勢。看得我真想給他的襠下一記大力金剛腿。而最離譜的是,當這人高喊完這一句的時候,身邊的近十個人,同時高舉著拳頭,跟著齊聲喊道“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坦率地說。我直到今日也不理解這些人當初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動作,因為這種革命電影里學來的動作,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蠢。
“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這群孩子一聲接著一聲地喊著,似乎大嗓門能夠助長他們的氣焰,而秦不空此刻彰顯了他老流氓的本性,于是他站在人群中,慢慢舉起雙手,開始給這些家伙打拍子,就好像是一個交響樂團的指揮一樣,最好笑的是他那張大胡子臉上。竟然還學著那些指揮家一樣,出現入戲極深陶醉無比的表情。于是這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許松子也是憋了很久,在我笑出聲之后,他也跟著搖著嘴巴,痛苦地藏著掖著地笑。
秦不空這挑釁的動作,以及我們這不合時宜地笑,看樣子是激怒了這群家伙。有可能是最早引發沖突的人是我,于是我再次成了眾矢之的,剛才那個用鋼釬捅我的家伙又捅了我一下。然后罵道,笑什么笑!快給我跪下!
剛才那一下,我算是有防備,所以雖然這一捅雖然并不痛,但我覺得是非常侮辱人的。而現在的這一下,卻是在我正在發自內心地發笑的時候突然捅了過來,力氣比先前要大了不少,我沒有準備,一下子就感覺到腰間一陣微微痛感。這下子我就徹底忍不住了,再度一下子快速轉過身子,在那家伙正想要把鋼釬縮回去的時候,我雙手一起用力,再次死死地抓住了這根鋼釬。
倘若說早前我抓住鋼釬那一次,還能理解成人在遇到緊急情況下的自保,而現在這一下雙手抓握,毫無疑問,就是赤裸裸地挑戰了。那家伙縮了幾次手都無法將鋼釬奪回去,惱羞成怒地對我仰著下巴大聲喊道:“狗日的!你還挺橫的嘛!”
我手上用力,抓著鋼釬一下子朝著我的方向拉扯了一下,這家伙猝不及防,就被我拉到了身前,我望著他咧嘴一笑,然后我脖子朝后仰了一下,接著猛地朝前用力,將我那性感的大額頭,狠狠一下子撞到了這家伙的鼻梁上。
動手了,那就沒退路了。我承認我心性不夠沉穩,這次先動手,其一是因為他讓我跪下,而我以前跪過,發誓絕不再跪。其二他嘴里不干凈,竟然罵孟冬雪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