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忽然便被抬高了,盡管我睜不開眼睛,但是感知卻依舊敏銳,身軀底下多出來的不知是什么,一下墊高了我,抬著我朝前走著。
速度緩慢,而且弄的我身上很癢,感覺有人開了門,我身軀底下的生物,便把我抬了出去。
門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隨后便是下樓,出了旅店,分不清是左拐還是右拐,后邊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顛簸至極。
直到我被摔在了草地上,我才隱隱的感覺到身子能微微動彈了,但是眼睛仍舊睜不開,耳邊涌現(xiàn)出一陣歡笑聲。
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的,空靈且虛無縹緲的,咯咯的笑聲延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又感覺到有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胸口。
那只手的指甲很長,剮蹭著我的衣服,發(fā)出沙拉沙拉的細(xì)碎聲響。
一股濃烈的芳香味鉆入我的鼻孔內(nèi),味道順著鼻孔進(jìn)去后,又在喉嚨處拐個彎,想要從鼻孔之內(nèi)奔逃出去。
卻被我剛好吸進(jìn)來的氣體壓降下來,于是我便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人也從地上坐起身來,眼睛干枯發(fā)澀,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來一條小小的縫隙。
迷迷糊糊的看到眼跟前,站著一個人,等我終于能張大眼睛的時候,我終于看清楚了。
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站立的干尸,這干尸的嘴巴縮成了一個干癟癟的圓弧形狀,所有的肌膚都像是在強(qiáng)硫酸中,浸泡過的一樣。
被嚴(yán)重灼傷,讓人不忍多看一眼,我避開目光,就看見了我身旁的那些生物,那是一群和我房間花朵上,一模一樣的精靈。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在對著我評頭論足,我也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么,總之很吵鬧。
干尸的眼眶似乎是一個瞬間就長大了不少,我驚恐的往后退卻,身后的精靈也在跟著后退。
而那個干尸居然活過來了,她靈敏的蹲下身軀,將自己的臉湊近我,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連動都不能動一下了。
極度的恐懼反而壓制了我的叫喊,我憋悶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的手已經(jīng)重新爬上我的胸口。
那是一只留著很長指甲的手,剮蹭的我衣服沙拉沙拉作響,原來剛才我在躺著的時候,就是她在撫摸著我。
干尸的嘴巴咧開了,她像是在朝著我苦笑,而那苦笑竟然還伴隨著不斷滴墜的眼淚。
她看上去相當(dāng)?shù)耐纯啵业男能浟艘恍謶直阋采倭藥追郑疫€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干尸哭成這個樣子。
讓我都有些忍不住要給她遞紙巾了,干尸忽然抓住我的衣領(lǐng),神情異常氣憤,她惱怒的不斷推搡我,我感覺我的肋骨都要碎裂了。
緊跟著她罵出來的話語,讓我徹底驚呆了。
“你們,你們以為這樣做,就可以逃避責(zé)任是嗎?詛咒那是一個可怕的詛咒,我被圈在了這邊,而你們注定了要死,死……”
她將尾音拉拽的很長,那個死字就像是扯不斷的線一樣,朝前無限制的延展,我的臉龐也由于極度的驚詫,而暫時喪失了表情。
我呆滯的望著她,難道她就是女主
,那一次我們?nèi)ソo她配陰婚,她卻發(fā)脾氣,直接把棺材砸在了旅店的院子里邊。
后來是被老板娘給收拾了,那難道她是被老板娘掃到這邊來的,這些看著像是精靈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生物?
“你是女主?”
為了進(jìn)一步確認(rèn)身份,我還是多余的問了一句,她獰笑著點(diǎn)頭,同時手臂一抬,精靈們就從地上飛躍而起,將我團(tuán)團(tuán)圍住。
“還記得我啊,很好,你現(xiàn)在取代了我的位置,你不要忘記了,那原本是屬于我的榮耀。”
精靈們在我跟前,化作了一簇一簇的鬼火,我身上灼熱難當(dāng),就像是被投進(jìn)了火爐之中。
整個身子都禁受不住灼燒的疼痛,頓時跪坐在地上,我雙手揪著自己的胸口,因?yàn)槲腋杏X到那邊的痛感尤為深刻。
好像心臟要被她,從我的胸腔里邊揪出來一般,我死死的護(hù)住自己的心臟,將整個身軀都佝僂下去,折疊到一處。
那些幻化成為精靈的東西,原來都只是這山上的孤魂野鬼,化成的,而那朵花上的精靈,才是真正的精靈。
但是卻被女主控制著,她將精靈捏在自己的手心,臉色猙獰的對著我怒吼。
“既然你已經(jīng)到了這里,那就把你虧欠我的補(bǔ)上吧,我要你的心,一顆鮮活的心臟,會讓我死而復(fù)生的哈哈。”
她猖獗大笑著飛躍到了我的跟前,膝蓋跪在我的肚腹上,我口中奔涌而出一口鮮血,腥甜而且溫?zé)帷?
而她那長長的指甲已經(jīng)劃破了我衣服,緩緩的伸向了我的胸口,我甚至能感覺到那種指甲插進(jìn)肉里的痛楚,我頓時昏死過去。
待到我醒來,已經(jīng)是次日的午后時分,太陽垂直打在我的臉上,我被灼燒的光線驚醒了。
很難支撐起身子,腰部一陣的刺痛,我艱難的緩緩起身,慌張的看向自己的胸口,衣服被撕破了,皮膚上殘留一道很深的劃痕。
不過摸了摸,心臟還好好的在胸腔里邊跳動。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是置身在一片密林之中,灌木叢里邊不時的會竄跳出一兩只野兔。
抬眼還能看到杉樹上的松鼠,它們正在忙碌的收集過冬的食物,發(fā)出吱吱的叫聲。
不遠(yuǎn)處有潺潺的溪流聲,我朝著水源邊上走去,腳步拖拽,走的相當(dāng)緩慢。
正想著昨夜的險情,到最后關(guān)頭我昏死過去,那到底是誰救了我,便看到金先生一身藍(lán)衫,蹲在溪流邊上洗臉。
他掬起一把水,撲在自己的臉上,疏狂的搖晃著臉頰,我的腳步前移,便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枯樹枝。
咔擦的響聲,令他警覺的回過頭來,猛回頭的時候眼光十分的銳利,但一見是我便溫柔不少。
我突感自己狼狽不堪,因此有些窘迫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掩蓋被撕碎的部分。金先生便識趣的轉(zhuǎn)過身,等我整理好了,才回過頭來。
金先生會在這個地方出現(xiàn),并且及時的救下我,讓我很意外,于是我便問他。
“昨晚是你救了我,你怎么知道女主會在這邊的?”
他聽后戲
謔一笑,四下里望望,將手上的水控干凈了。
“怎么?你在這邊還看到了別人嗎?這兒是彈珠山,離開旅店最起碼一天的腳程,一切都很陌生吧?”
心里邊忐忑了一下,但是更多的卻是喜悅,我便問金先生。
“那你這是要再到哪里去?”
金先生頗為詫異,好像是我問了一個本不該問的問題。
“送你回旅店啊,我還能帶著你一直走不成?”
我苦惱著一張臉,那龍?zhí)痘⒀ǖ模貌蝗菀壮鰜砹耍冶苤植患埃睦镞€有再回去的道理。
金先生的三角眼,迎著太陽的光輝,被照射的瞇成了一條縫隙,那眼角的魚尾紋便更加明顯了。
突兀的他轉(zhuǎn)而尖銳的逼視我,仿佛要將視線扎進(jìn)我的骨髓之中,我不由得一陣戰(zhàn)栗,這眼神實(shí)在太嚇人了。
“我明白你心里的打算,但是今非昔比,要是前段時間,我必定會送你到鎮(zhèn)上的,可現(xiàn)在不行,你身上的詛咒不解開,我們這片林子的湘西民眾,都要跟著你遭殃。”
他頓了頓,又補(bǔ)充道。
“即使是你離開了這兒,你也解不開你身上的詛咒,到最后也就是個死,而我實(shí)話告訴你,我會救你,就是為我自己打算的。”
金先生坦承了他救我的動機(jī),但是令我深感苦澀的是,我現(xiàn)在竟然想走也走不了了,就算是戲殺青了,我也一樣不能離開這邊。
難道說我就非要將性命,留在此地不可了嗎?
到底是怎樣的詛咒,會牽扯進(jìn)這么多人,金先生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我,是上古時期的血光詛咒。
在十四年前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不過是現(xiàn)在我們待著的這個山頭。
彈珠山上原本住著很多的獵戶,也有旅店,此地山清水秀的,游客眾多,但是那一年也不知是誰觸發(fā)了詛咒,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
彈珠山就成了一座鬼山,奇詭事件根本難以統(tǒng)計,超過半數(shù)的獵戶都死于自殺。
因?yàn)檫@件事情,這個山頭已經(jīng)被封了,要是擱在十年前,這邊基本看不見活著的生物,植物都是萎靡不振的。
也就是這兩年恢復(fù)過來了,但是關(guān)于彈珠山的邪祟傳說,依舊經(jīng)久不衰,至今都無人敢踏足這片區(qū)域。
金先生將水壺灌滿了水,在地上找了跟棍子,折斷之后,將一頭甩給我,讓我握緊,他就這么帶著我走。
讓我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千萬不要回頭看,就算是預(yù)感到后邊有野獸迫近,也不能回頭。
金先生在前邊小心翼翼的走著,山林寂靜,有一點(diǎn)聲響都會被無限擴(kuò)大。
順著山路一直下去,走了幾步之后,金先生便停下了,舉起一只手示意我不要上前,他自己則蹲下身軀。
捏一把土在指腹上揉搓,末了又拿著一點(diǎn)在舌尖嘗了嘗,我看著他分外緊張。
在等著他下決斷,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光看著背影我都感覺很沉重。
難道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煩,他這樣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讓我的不安逐步加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