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寒涼,雨還在稀稀拉拉的下著,窗戶即使是關的嚴實,也難免漏進一點風來,屋裡邊已經進入了深秋模式,我搬出衣櫃裡的棉被,墊子也加厚了不少。
鋪牀的時候,瞅見了金先生留下來的黑布,頓時想起前天晚上的情景來,他拿著那黑布,給我演示了好幾遍,今晚上我是不是可以拿出來試試看?
人的好奇心一定不能受到撩撥,這興致一旦起來,那就手癢腳癢的,把持不住自我。
拿了那黑布,站在鏡子跟前,先是回憶了一下金先生的那些招牌動作,後邊我就開始學著來了那麼一兩下。
只是總差點味道,好像是哪裡處理不當。
將那黑布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也沒發現有什麼玄機啊,就是一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布料,這金先生該不會是玩兒我呢吧。
可是爲什麼人擺弄的時候,就能把障眼法生生的使喚成了隱身術?肯定是我動作不對!
對著鏡子又試了試,最後一次我的腳丫子差點崴到了,但是眼前的鏡子裡邊,卻不見看我的蹤影。
咦?難道說我成功了?
喜不自禁的朝著鏡子裡邊端詳,真是空的,我不見了?
這破布居然還能隱身,真是不錯!
試驗成功了,我當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檢驗一下成果了。
所以就悄悄的披著黑布,開了房門站在走廊的中央,往前蹭了蹭步子,我便朝著賽賽的房間走去。
房門是半掩著的,我從縫隙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賽賽坐在書桌前,在寫著什麼,小檯燈的光打在她的側臉上,顯得特別柔和可愛。
那全神貫注的小模樣,還真是捨不得打擾她呢,我便溜進房間,站在了她的身後,看看她寫些什麼。
小小的淺淺的文字,在紙上翩然飛舞,賽賽居然在寫一個劇本?
中間她還停下來,歪著腦袋仔細的構思場景,想到了之後便眉開眼笑,急乎乎的下筆就寫,龍飛鳳舞的。
可我注意到她在寫的竟然是,關於我的故事,剛纔她寫到的那一個章節,便是阿良遇害時候的情景。
只是我從未和賽賽細說過當時的情況,她怎麼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莫不是當初她也在場,她也看到了?
可是我看到她翻開在一旁的本子時,我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那本子是她的日記,翻開的那一頁寫著。
儘管冷然什麼也沒告訴我,但是我知道一切情景,因爲那天晚上,是我怯懦;我眼睜睜的看著阿良被那怪物叼走了,可我卻連一聲喊叫都不敢發出。
我順手就將那日記本收走了,賽賽驚覺身後有人,轉過頭卻發現身後空蕩蕩的,不免嚇的花容失色,好在她並沒有驚慌大叫。
我便拿著這日記本從她房間溜走了,回到房間之後,我將日記本藏在了我藏東西的地方,放在一處。
賽賽這樣的行爲實在是太幼稚了,萬一要是他們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再或者就是她一個房間的看到了。
要是被傳出去的話,那她就會面臨被滅口的危險,我不能讓她出事,所
以這個本子由我幫她保管。
挑個時間,我一定要跟賽賽說清楚,不能讓她不知不覺就暴露了自己。
等放好了東西,我剛要起身出去,就聽到我房間門吱嘎一聲響,居然有人進屋了。
忙的將自己包裹在黑布之中,蹲在牆角,對方剛進來的時候,我只能看到他一雙腳,是個男人,穿著皮鞋,不過腳丫偏小啊,怎麼看,那鞋子都只有三十八碼。
仔細回想一下,我們劇組的人,好像就沒有穿尺碼這麼小的男人啊。
不是我們劇組的?
這小腳丫的男人,進來之後,我就看到了他的樣子,穿著一件卡其色的襯衫,深藍色的休閒褲,這不是那個畫家嗎?
他來我房間幹嘛,緊跟著我就看到他把一朵,造型奇特的花兒,插在了條案的花瓶裡邊,然後又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沒事來我房間送花的,上次就在臺階上問我可不可以給他當模特,這畫家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我一向對他是愛答不理的,就算是個孩子,那也該知道我這是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怎麼還能偷偷進我房間,還進來的這麼趕巧?
莫不是他一直在注意我吧,趁著我房間門沒關,就自己溜進來了?
簡直可惡!
那花朵之所以說造型奇特,是因爲花骨朵上,花心的部分,看上去像是一隻小小的精靈,還帶有一雙深紫色的翅膀。
而精靈本身是淺藍色的,小手小腳啥的看著特別的明顯,原先我還以爲這是一朵手工製作出來的塑料花。
但之後我確定那是一朵真的花,也曾經在網站上看見過一些造型奇特的花朵,但像是這樣的,卻沒見過。
花瓣邊緣還隱隱的閃動著一些微弱的光芒,即使是在黑暗中,也特別的扎眼。
我也顧不上看花了,就用黑布遮掩著自己,再次走出了房間。
門口的籃子還擱著,裡邊的雞蛋卻已經空了,另一半也在剛纔我進房間的間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剛剛到過我房間的,就只有那個畫家了,難道是他拿走的?
可爲什麼不連籃子都一併提走,卻要兜著走呢,一個個的撿起來難道不覺得費勁嗎?
地板上滴答滴答的一陣聲響,像是鬧鐘走動的聲音,我低著身子,半蹲著前行。
就看到眼跟前的地板上,躺倒著一個玩偶,那玩偶的前胸打開著,裡邊是幾節五號的南孚電池。
滴答滴答的聲響,正是從玩偶的頭上發出的,因爲這玩偶還兼備了鬧鐘的功能。
順著看了過去,就看到一個孩子杵在老闆娘的房間門口,他臉就是朝著玩偶躺倒的方向,也就是朝著我的。
我一驚,這是那個鬼孩子,他懷裡邊還抱著那個穿揹帶褲的布偶,而那布偶卻沒有了往日的生息,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邊,一動不動的。
上次布偶的心臟掉在外邊,我就已經看到他死亡時候的抽搐了,看來那一次老闆娘拿走了,也沒給治好,這是不治身亡了。
很明顯這地板上的玩偶是老闆娘,拿來補償給鬼孩子的,但是鬼孩子不稀罕,直接給扔在地板
上了,還抱著之前的布偶發憷。
房門緊閉著,在這之前,這母子兩個肯定有過一番爭吵,不然鬼孩子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副神情。
鬼孩子似乎沒看見我,而我就站在他的緊跟前,他小腿上的斑紋已經消失了,低矮著頭站在那邊,傷心垂淚。
看著他那抽抽搭搭的小身板,我還真是有些於心不忍,想要伸手揉揉他的頭,稍微安慰一下他。
但最後我還是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我是來辦正事的,還是想著怎麼從老闆娘的手上,將那扇子拿到手要緊。
我的手剛要伸過去開門,門卻從裡邊打開來,老闆娘手上拿著那把扇子,一臉沉悶的瞧著站在門口的鬼孩子。
鬼孩子聽到門開了,也仰起頭,陰鬱的盯著她看,對峙了一陣,她還是心軟了,蹲下身,把鬼孩子給抱進去了,我趁機跟進去。
門關上了,屋裡邊黑漆漆的,她居然不開燈,和房門口對著的那個試衣鏡,跟前擺放著一張條案,而條案之上放置的東西,令我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一張人皮,皮子是裡子朝外那麼搭在案子上的,紅彤彤毛刺刺的。
看著都頭皮發炸,我迅速的將視線轉移開來,因爲房間裡邊黑漆漆的,所以我隱藏的格外放心,這樣的環境之下,就算是不使用隱身術,也能很好的隱藏自己。
老闆娘正坐在牀沿上,給鬼孩子講故事,哄著鬼孩子睡覺,鬼孩子緊緊將布偶攥在手中,漸漸的閉上了眼睛,她把鬼孩子放在了牀上。
隨後便朝著鏡子跟前走過去,我看到她脫下衣服的那一刻,我全身都炸毛了,晃動著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就摔在了地板上。
衣服褪去之後,我看到的居然是一個滾動著血管的身軀,那身軀和我之前看到的撕下皮子的人一模一樣。
如此說來我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老闆娘了,她居然是一個靠著換皮支撐容顏的人?
她根本就不是人!
誰?
一聲尖銳的叫聲從她的嘴脣噴濺而出,我驚的一下從門口撞出去,而她緊緊的貼在身後追出房間。
我到了走廊上,並沒有往我自己的房間跑,因爲我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處,和迴廊挨著。
我出了房間之後,腦子反而鎮定了一些,我將黑布裹緊自己之後,貼在了她房間的外牆上。
緊緊的貼合在上邊,紋絲不動,我臉是朝裡趴在牆壁上的,只能聽到聲音,看不到身後的情況。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走廊的盡頭奔去,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又一次溜回了她的房間。
看到那把扇子就放在牀上,一端壓在了鬼孩子的身下,我疾步朝著牀邊跑過去,將那扇子一下抽走了。
鬼孩子被驚醒過來,急速的坐起身,待他要回頭的時候,我已經抄起手中的扇子,狠狠的朝著他的腦門上掄了下去。
只聽得他悶哼一聲,身子癱軟躺倒在了牀上。
腳步聲像是回來了,我急速的閃身就出屋,卻不想和來人撞個正著,那人的手臂,緊緊抓住了我。
心跳驟然上了兩百八,就差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