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聽見山上一陣雞鳴狗叫,懵然睜開雙眼,木木的從床上坐起身來,腦子還在翻找昨晚的記憶,于是走廊便成了我的噩夢之一。
看看時間還早,五點剛過一些,我便只好躺下繼續睡覺,外邊卻有了平素里的聲響,吱嘎吱嘎,有人順著臺階下樓去了?
我一下就從床上翻起身,然后一股腦兒跑到房門邊上,抽開了門閂,開啟一點點縫隙,往外一瞧。
靜的,也是空的,走廊上刷洗的十分干凈,今天太陽出來的早,朝陽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攀爬進來,給地板鍍上了一層金色耀眼的光輝。
老板娘像是往常一樣,忙上忙下,此刻她正從樓梯口冒頭,扭著小蠻腰,往自己房間走去了。
過了沒多長時間,她又從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個包袱,物體用深藍色的布料包住,裹藏的嚴嚴實實。
夾在自己腋下,站在房門口左右一看,見走廊上再無他人,各個房間的門也都關著,便匆忙的奔著樓下去了。
大清早的,這是要趕著去哪兒?
從窗戶看下去,一會兒之后,就看到老板娘冒頭了,她腋下的東西卻滑到了地上。
緊張的她拽起來就繼續走,但是布料卻在一點一點的松開來,很快里邊的東西,就掉了出來。
滑動的倒掛在她的腋下,隨著她的走動而被拖行向前,日光打在那物體的身上,竟是一整張的人皮。
垂落在地上的是頭部,連著頭皮的那些黑黝黝的頭發絲,在地上被蹭的滿是灰塵。
老板娘忽然就意識到了一樣,轉身之后,竟然直接朝著我所在的窗戶瞧。
見著是人皮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嚇的蹲下身,同時也將窗戶掩上了。
她那梭子一樣的目光,也不知道停留了多久,總之我一直不敢起身,因為無法判斷,所以我就半蹲著,湊近床邊。
爬上床繼續裝睡。
我頭是朝著房門的,幾次三番的翻身,卻怎么也睡不著了,想到老板娘拖著的是一張人皮,我心里邊就毛的不行。
昨晚上在她房間看到的那個人,難道是她自己不成?
又是一個翻轉,我的臉又朝著房門這邊,忽的卻見有血液滲透進來,來勢洶涌的,不一會兒就把我房間整個泡了。
但這僅僅像是一個惡作劇的玩笑,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那些東西已經從我房間,退出去了。
血液像是一整張,凝結一處的,蔓延著進來,再被抽離出去,地板上竟然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猛的,咚咚一陣敲門聲,把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我不做聲,敲門聲依舊,響過三通,對方便開始踹門了,行徑有些惡劣。
隨后我便聽到導演焦急的喊叫聲,問我在不在房間,旅店這邊又出事情了。
我這才拉開門閂,迎面而來的并不是導演,而是一陣陰涼的山風,剮蹭的我的臉,像是被剃了一層皮下來。
身子難以自制的抖動了一下,我急忙就將房門關上了。
以前在家聽老人說過,晚上要是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萬不能應聲,因為很可能是鬼在喊你。
如果應聲了,那么鬼就會上門找你的麻煩。
現在是天光日白的,怎么也會發生這般事情?
明明就是導演的聲音在喊叫我,一開門卻只有一陣涼颼颼的山風,這風一進屋,我就感覺到不大對勁。
門被重新關上了,但是關門的并非是我,而是我身后的那陣風。
窗簾被撩撥的上下起伏著,翻卷矗立,竟像是一個人,藏在那后邊。
房間里忽然就黑壓壓的,伸手不見五指,我猛然驚醒,難道我是遇見穿日了?
穿日就是鬼魂制造的一種幻象,讓你以為天已經亮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其實還在深夜,時間并沒有向前推移多少。
小時候我聽我奶奶說過,說是鄰居家的一個叔叔,先前算命的說他年中會有一次劫難,讓他不要晚上不要出門,有人喊叫也不能答應。
這個人于是相當小心,但是有一天晚上,他遇上了怪事,那怪事嚇的他不敢睡覺,好不容易睡著了之后,沒好久卻聽到一陣雞鳴狗叫。
起來一看天已經涼透了,再看時間居然是清晨六點多,那人于是開門就出去了,剛走出院子,就聽到有人喊叫自己。
很自然的應聲就回頭,不曾想身后什么也沒有。
那人便有些后怕,隨即回到自家屋里邊,進屋一看,屋里邊黑漆漆的,什么也瞅不見,他媳婦兒坐起身,揉眼問他。
生更半夜的不睡覺,你出門去干啥了?
此人猛然驚覺,但是為時已晚,第二天出門便被車撞死了。
而我剛才所經歷的,幾乎和奶奶說的一模一樣,這白天忽然就變成了黑夜。
之前我被那個女人邀請走,她也和我說了,我這幾天會有血光之災。
于是把那香囊給了我,但是香囊在昨晚已經救過我一命,所以現在應當不會再有效力了。
難道說我和那個人一樣,終究是躲不過劫難?
心里邊忐忑,腳步便也遲疑,我整個人呆呆的杵在原地,看著窗簾在上下翻卷。
呼呼的山風吹的我全身疙瘩四起,我身后咚咚的聲音依舊,沒一陣子又是導演的叫喊聲。
這一次我沒有應聲,而是捂住耳朵,假裝自己聽不見。
那聲音魔性的穿梭而至,攪擾的我頭暈眼花,我虛脫的倒在地板上,便看到一雙腳,腳趾頭釘著絲線。
絲線是穿透了皮膚,釘在了筋肉之中,絲線的另一頭卻沒人操控,等我順著腳看到那人的臉的時候,我瞬間就從地板上彈跳起來。
這是因為極度的驚慌,因為杵在我跟前的正是男主,他的頭蓋骨只剩下了一半,半張塌陷的臉對著我,凹陷下去的右邊眼眶,那一顆眼珠子,半突出著。
顫悠悠的像是隨時都會滾出來,我倒抽一口涼氣,但是他卻木木的前行,靠近我,凄然的喊叫著。
“疼,冷然我冷,幫我解開它們,疼,我疼!”
我已經被逼到了墻根處,挪動不了了,他也在我跟前半米不到的位置,站住了腳。
就那么凄然的喊叫著,重復說著那句話。
他異常艱難的蹲下身,隨后手摸到了
床鋪邊緣的柜子,從那邊拿出一個針線盒。
里邊的小剪子十分扎眼,他抽動那剪子,遞到我眼跟前,我抖著手接過了。
山風吹的更加熱烈起來,致使我整個身體像是觸電一般,頻率全亂的胡亂顫抖著。
他刺刺的嗓音又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你幫我剪開。”
我的手挨近了那絲線,但是那絲線卻怎么也剪不斷,一下兩下,到最后我都惱怒了,完全忘記了恐懼,就想著要把絲線剪斷。
可是我怎么也剪不斷那絲線,忽然男主的眼神哀傷的望著我,他指了指外邊走廊,門竟不知何時打開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能清楚的看到走廊上,歪倒著的那一具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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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低垂下眼簾,對著我哀傷的說。
“原來我已經死了,我該走了,幫我料理后事?!?
他走到了自己的尸體跟前,蹲下身,撥動了一下尸體身上的絲線,然后便一層霧氣一般的消散了。
昏黃的走廊上,躺倒的尸體,還在溢流一點血液,血液流出之后便迅速的凝固了。
我手里還拿著那把小剪子,想到男主之前那凄然的眼神,我心底里的恐懼,就被憐憫之心壓榨的無影無蹤。
緩慢的走了過去,我將釘在他身上的那些絲線,系數剪了下來,根部還留在筋肉之中,因為不破開筋肉,根本取不出來。
做完了這一切,外邊才真正的天明了,樓下的老式鐘,在咚咚咚的響,敲了五下之后,便是鸚鵡的叫聲。
那叫聲響動過后,旅店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景象。
早上五點多,劇組的人員差不多都起來了,有晨練習慣的,都會出去,在院子里邊拉伸一下身體。
少部分的人會賴床,就比如說我,剪完了那絲線之后,我便匆忙的在他們出來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聽到外邊走廊上傳來的第一聲尖叫,伴隨著其后的無數聲唏噓,我這才穿著睡袍,拉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和我差不多時間出來的是旅店的老板,他一臉沉悶的神情,打望了一番,便朝著人群擠過去。
已經有人拿著被單出來,蓋住了男主的尸體,但是令我出乎意料的是,走廊上不只是一具尸體,而是兩具。
同時存在的還有攝影師的尸體,這兩具尸體倒下的方向是對立的,各自手里邊都握著一把匕首。
攝影師的左胸被刺穿,而男主依舊保持死前的樣子,脛骨砸掉的半截腦袋,還是露著森森的半個頭蓋頭。
兩人的眼睛一個瞪大,一個卻是一臉驚恐,顯然男主是死不瞑目,而攝影師更多的是驚懼而死。
我仔細的回想著昨晚上的情景,攝影師不是一直在扮演一個兇殘的殺人犯的角色嗎?
何以現在他的尸體也躺在了地板上,很顯然這地方被人精心的處理布置成了這個樣子。
導演焦著一張臉,杵在兩具尸體的中間,老板看過之后,一臉輕松的神情,擠出人群的時候。
小聲而淡漠的叨叨了一句,這是嗑藥嗑出幻覺了,自相殘殺,竟然同歸于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