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飯店里的這一個多小時對韓仰來說是一場刑罰,一場難熬的刑罰。他知道這是報應,對他之前態度曖昧的報應。
韓仰三人從飯店出來,都沒有說話,韓仰顯得很是忐忑,有些殷勤地搶先給魏亞開車門。齊紫萱也有所感應,于是也不怎么說話,到了地方趕緊下車閃了。車里只剩下韓仰和魏亞,韓仰開著車,身邊的魏亞臉上就像掛了寒霜,韓仰從來沒見過她露出過此種表情。壓抑的氣氛下他很郁悶地發覺自己居然有點害怕,可能是魏亞從沒發過脾氣,甚至都沒明確表示過不滿,他不知道她會怎么出招,心里反而七上八下的。
沉默的路程終于告一段落,車停著,兩人都沒有下車的意思。韓仰終于還是先張開:“魏亞,楚心芯跟我高中的時候交往過一段,今天很抱歉,我沒想到。”
“你沒想到?是啊,想到的話絕對不會讓我們碰面的,這樣你就可以繼續‘兩手抓’了,是嗎?”魏亞冷笑著嘲諷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承認是我的疏忽,本來……唉,你聽我慢慢說。”韓仰一時之間百口莫辯。
“可以!你說吧!”魏亞冷硬的口氣讓韓仰更感到無從說起,再加上韓仰目前為止也還亂著,所以半晌他還是沒說出什么。
魏亞終于轉過頭來,直視他的眼睛。韓仰不太明白她眼里的內容,只是覺得無法承受她的注視,他避開了她的眼光。
魏亞突然收回視線,猛地打開車門,快速下了車,拽起車座上的挎包就走。韓仰嚇了一跳,連忙打開車門站起身來喊她,可她卻不回頭。
韓仰只覺得頭疼,只好追出去,去拉魏亞的胳膊,可魏亞邊暴走邊甩開他,甚至都不回頭。韓仰只能像打架似的兩只手抓住她,這一來竟更激怒了魏亞,她全身用力試圖甩開韓仰鉗住她的手,最后竟把包掄了過去。
暗器終于起到了作用,她的包重重地打在韓仰的額頭上。韓仰疼得哎喲一聲,用手捂住頭。魏亞一手拽著包帶,狼狽地站在原地,累得直喘氣。
韓仰從手指縫里看著魏亞,她的大衣剛剛被他拽得歪了,還有些堆到脖子上,她的一頭微卷的長發被風吹得沒了型,有兩大綹還錯了方向半豎在她頭上。總之她的樣子有點滑稽,韓仰有點想笑。 ωωω?тt kán?c o
可魏亞說了一句話,讓韓仰笑不出來了。
她說:“你對她還動心嗎?還想繼續嗎?不繼續會很遺憾嗎?如果是這樣,我沒關系的,你們繼續吧!”說完正了正被拽歪的大衣,理了理一頭亂發,轉身又要走。
韓仰覺得狼狽可笑的突然又變成他自己了,他很惱怒地喊:“魏亞,你站住,把話說清楚。”
魏亞不回頭,韓仰徹底火了,他到底犯了什么彌天大罪了?就至于讓她大街上跟他又是吵架又是搏斗的。他也顧不上面子了,大吼了一聲:“魏亞,你站住!”
可能是聲音太大了,魏亞終于站住了,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韓仰本來還以為她是不是哭了,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她了,心里更加窩火,快步走過去,盯著她的眼睛說:“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要是不愛我就別耽誤我,我不是沒人要,不想死乞白賴地影響舊情人再續前緣。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我到底怎么了?我心軟先道了句歉,就把這罪名坐實了?”韓仰越說越氣憤:“我們是談過一段,談過就不能再見面了?再說我不是都介紹你了,你還想怎么的?”
魏亞強忍到他說完,擰著眉頭大聲喊道:“對!你沒怎么,全是我無理取鬧,我潑婦鬧街,你去找你的楚楚動人吧!別再找我了!”
“不找拉倒!你別后悔!”韓仰也賭氣回敬。
兩個人終于無力再惡戰下去,各自氣憤地向相反方向走開。
韓仰自認是男子漢大丈夫,說不找就不找,三天過去了,與魏亞沒有一點聯系。韓仰覺得不錯,恢復了自由,晚上有時間忙忙工作、應酬應酬客戶。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必須經營事業,愛情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不能當班兒上。韓仰知道魏亞沒什么娛樂方式,每天下班就是抱著電腦寫寫小說,他猜她一定每天掙扎著要不要聯系他,估計會很痛苦,他想等過兩天她一定耗不住的。
到了第五天,韓仰覺得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魏亞一定撐得很辛苦,他還是大度一點先找她吧!做出這番決定后,韓仰特意早下班,快速趕回來,不到五點半就悄悄等在小學門口,準備偽裝成偶遇,不然太丟份兒了。
等到了6點,魏亞終于拉開大門走出來了,韓仰時機抓得非常好,剛好走到她面前,魏亞愣愣地扶著門看著他。
“你才下班啊?真巧啊!”韓仰手插在口袋里,裝作很意外的樣子。
“是碰巧?”魏亞似笑非笑地說。
“當然,要不你以為我故意的?你們學中文的就是太愛幻想,那個……你吃飯了嗎?”韓仰心想反正自己的確是不對在先,先低個頭也沒啥大不了的。
這時一輛車從后面繞出來,按了按喇叭,魏亞就連忙把大門整個敞開,讓車順利地開出來。韓仰連忙躲車,誰知這車開出門后停下不動了,緊接著車門開了,下來一個男人,韓仰站在車的另一面只看到這人的背影,但說話聲還是聽得見的,只聽這人對魏亞說:“我看你跟人說話呢,是朋友嗎?”接著這人就回過頭來看韓仰。
在路燈微弱的光亮之下,韓仰沒能看清楚這人的相貌,但卻見到此人眼睛處有兩片閃閃的東西。韓仰馬上心中有數,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就是小堯提過一次的眼鏡叔叔。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此人絕非善類,韓仰力保鎮靜地笑了一下,想繞過車去,以自己的身份去向眼鏡男示威,誰知此刻魏亞才慢了不止一拍地回答了眼鏡男的問話:“他是我們班孩子的舅舅!”
韓仰差點被自己將要邁出的腳給絆倒,他立在原地用眼睛向這個可惡的女人發射憤怒的子彈。一個舅舅還怎么去示威,他又不能沖過去說:“我不是舅舅,我是她男朋友。”這樣她不更得意忘形了,以后還不得把尾巴翹到天上去。所以他選擇站在原地繼續發射憤怒的子彈,但似乎這些子彈都被這男人兩個大片的閃啊閃的眼鏡給擋回去了,莫非他是咸蛋超人?
等韓仰從咸蛋超人的臆想中醒來時,車已經開走了,只留下一團汽車尾氣。韓仰覺得自從跟魏亞交往之后,自己人都變得幼稚了,談個戀愛弄得像小孩過家家似的,怎么也得用成年人的方式啊!
于是韓仰開始在黑夜中狂奔,目標是咸蛋的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