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亞很緊張, 一想到明天就要到韓家吃飯,她就整個人發(fā)慌。韓仰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次雖然是應小堯的邀請, 但是韓母居然沒有反對, 這是不是意味著韓母準備接納她了呢?總之是好事情。
魏亞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來, 最近省錢都沒有買衣服, 都翻出來也沒有多少可供選擇, 結果還是穿了這兩天一直穿著的淡紫色風衣,里面就穿那件長期“租來”的白色小薄衫。
當晚她去澡堂洗了澡,睡前把頭發(fā)梳了又梳, 翻身時還生怕把頭發(fā)壓亂了,畢竟明天這是件大事啊!
第二天, 韓仰先到地下室接魏亞, 到了韓家, 韓仰的姐姐韓佑和小堯一起在門口迎接她,魏亞感覺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多前替小堯慶祝生日的那天, 不過那時韓仰的女朋友還是景顏呢,當時任誰也不會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韓母在廚房探出頭,說:“來了?我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出來,魏老師先進去坐吧!”
魏亞想客氣兩句, 可難得這氣氛這么自然, 她就沒有說別的, 只笑著扶著小堯的肩膀走進客廳。
韓佑招呼著魏亞入座, 魏亞看到滿桌子都是菜, 忍不住問:“這些都是阿姨做的?”
韓佑笑著指著其中兩個菜說:“除了這兩個,這兩個是我做的, 其余的都是媽的手藝!”
這時韓母端著最后的一盤菜過來了,聽見她們的對話,就接話道:“對,都是我的手藝,魏老師嘗嘗吧!”
魏亞趕緊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說:“阿姨,叫我魏亞就行了!”
韓母看了魏亞一眼,笑了笑,溫和地說:“是啊,現(xiàn)在是不該叫魏老師了,不過還真是叫習慣了,一時有點改不過來。”
魏亞看她這么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話,簡直有些受寵若驚,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只好呵呵地傻笑。
小堯坐在魏亞的身邊,一會兒跟魏亞講他這幾天又去了那些地方玩,一會兒又要去拿他新畫的畫給她看,忙活得都顧不上吃飯了。
韓佑笑著說:“小堯!魏老師還要吃飯呢,你別鬧騰了!”隨后又對魏亞說:“這孩子,三天兩頭地提起你,要是再不把你請來,我的耳朵都要被他給磨出繭子了!”
魏亞剛想說話,誰知小堯塞著滿口的大蝦,嘟嘟囔囔地說:“我也不是為了我一個人,我也是為了小舅舅啊!要不他也老沖著我耳朵說啊說的,我耳朵也受不了了!”
飯桌上安靜了兩秒,韓佑啼笑皆非的樣子看著韓仰,韓仰有點尷尬,而魏亞有點沒聽明白,倒是韓母笑了一下,說:“原來是這么回事啊!嗯,這小彎兒繞得呀,還真像我兒子的風格。”
魏亞看到韓母臉上略微露出一些嘲諷的笑意,不過并不刻薄,她這才放了心,看看韓仰,被揭穿后有些丟臉的樣子,魏亞不禁想笑。看來,韓母好像真的轉變了態(tài)度,魏亞越想越開心。但自己好像并沒有為討韓母的歡心而額外做些什么,魏亞不禁有些慚愧,她看著韓母,只能把滿腔熱情都笑給她看,希望韓母能感受到她的感謝。
看來她的運氣真的來了,從大學畢業(yè)她就用谷底反彈來安慰自己,結果在谷底一待就是六七年,不但沒彈,還繼續(xù)下滑,都快滑到沼澤地里去了。現(xiàn)在她終于看到反彈的跡象了,她這個憋在山谷里寂寞的野百合也要有春天了,魏亞真想拿起筷子敲盤子敲碗慶祝一番,但她要在韓母面前繼續(xù)表現(xiàn)她的淑女風范,所以她把一小口菜抿到嘴里,細嚼慢咽,保持笑容,但腦海里她仿佛看見了她的未來——
夕陽西下,在寬敞明亮的樓房里,門一響,她就像只小鳥一樣飛奔過去,站在門口,溫柔地說:“老公你回來了。”然后,穿一身白衣白褲就差騎匹白馬的韓仰熱情地擁抱她,接著從身后變出一個保溫桶,說:“媽知道你寫作辛苦,特意做好了飯菜讓我?guī)Ыo你!”
魏亞知道這想象太完美太不現(xiàn)實太欠扁了,但想想又不犯法,人要是不隔三差五地yy一下,還不得憋死?
魏亞第一次正式登門在平靜而且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韓母雖然沒有過分熱情,但也已經讓魏亞高興得找不著北了。
魏亞第一次正式登門在平靜而且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韓母雖然沒有過分熱情,但也已經讓魏亞高興得找不著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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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仰送她回地下室,一路上魏亞就不停地說:“你媽媽太好了,太可愛了。”翻來覆去地說。
魏亞覺得運氣來了誰也擋不住,不過她現(xiàn)在知道了要做點什么延續(xù)這良好勢頭,但具體做點什么呢?她目前只想抱著韓仰,膩著不撒手。韓仰大概是很少看到她這小鳥依人狀,有點驚奇,他小聲說:“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還真是容易滿足啊,我媽請你來吃頓飯你就樂得變小媳婦樣了!”
“容易滿足的女人是好女人!你不知道嗎?”魏亞乖乖地說。
“誰說的?這么說你是好女人了?沒見過這么臉皮厚的人,自己夸自己。”韓仰基本上是用胳膊夾著魏亞走了。
“其實我還真是不滿足,我跟你說過嗎,我從小就想當個作家,享受自己支配的自由時間,用來發(fā)呆或者奮進,還想談一場天崩地裂的傾城之戀,還想有最最戲劇性但卻不窘迫的生活,還幻想著淚流滿面的凄美又不絕望的表情,還想過黯淡漠然的人群中我一個人深沉。”
“你……你是想過然后背下來的?”韓仰舌頭有點打結。
“的確想了好久,但現(xiàn)在才把這些想過的集合到一起,現(xiàn)在想想挺滑稽的,不過挺有意思的。真的,過去想太多了,大多數時間都用來想了,結果什么都還沒有完全實現(xiàn)。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那么不容易滿足,就像你說的,你媽讓我進你家門吃頓飯我就高興了。雖然現(xiàn)在我還堅持認為我早晚可以成為一個作家,不過我其它的怪怪的想法就真的只是想想了,現(xiàn)在真正當成事兒做的就是好好努力掙錢,然后跟你好好談戀愛。”
韓仰看著她的目光,直接的,沒有掩飾的,帶著溫度和力度。魏亞一直貪戀他的目光,好像被他看著就足夠了,一年多了,與他相識,可還是心跳。女人的動心比較綿延久遠,而且會愈久彌新,隨著相處更加深厚。那么男人的動心呢,文藝作品里都說那是瞬間爆發(fā),然后逐漸消散的,魏亞覺得這不適用于他倆之間,他們正火熱著呢,而且會繼續(xù)火熱下去的,她目前還算樂觀,托韓母的福。
人逢喜事精神爽,魏亞上班的時候,大家都說她氣色好,皮膚也好多了。魏亞被夸得有些飄飄然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也愈發(fā)順眼。
如此的自我感覺良好一直持續(xù)到五點半鐘,孫明一副偽教育家打扮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魏亞十分得體地喊了一聲孫校長,可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張異常美麗的臉,這是個魏亞愿意偶爾提起的人,但提起只是為了展示她的大度以及人文關懷,這是個魏亞不愿意再見到的人,當然如果和讓韓仰見到相比,她寧愿自己受點累受點打擊。
“魏亞,我聽孫明說你在這兒工作,真是太巧了。”楚心芯先跟她打招呼,魏亞覺得她不像過去那么驕傲自在,但美麗依舊,原來的大波浪變成了直發(fā),顯著更清爽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真的很巧,我根本不知道這個學校是孫明的。”魏亞盡力保持自然。
“我在電話里聽說你在這兒,就想過來跟你打聲招呼,怎么說呢……之前有些誤會,我有點過意不去,在這兒工作還適應吧?”
魏亞就吃不得軟,聽她這么說,就趕緊也說些親切的話,氣氛一下子融洽了許多。
后來小老師們下課了,紛紛回到辦公室來,她們看到多出了一個美女,都有些好奇又有些拘束。
魏亞在一旁有些惡質地想如果陳露萍也來的話,那么情況會不會變得有趣?
但直到下班,陳露萍也沒有來,難道孫明就知道今天她不會來,才找楚心芯來的?魏亞現(xiàn)在對這段八卦十分好奇。
魏亞剛收拾好包,孫明就過來對她說:“魏亞,載你一程,反正我要送心芯,順路!”
“其實……不用,你們還有事吧?我坐公車就行了。”
“行了,送你一路很方便的,再說心芯專門是為了跟你搞好關系才來的。”孫明歪著頭,拉著長聲說道。
“啊?跟我搞好關系?為什么?”魏亞覺得孫明說話總是玄天二地的。
“我哪知道啊?她說的。估計是之前跟韓仰的那次……那個,然后覺得不好意思唄!嗨,你們女的我弄不明白!”孫明發(fā)現(xiàn)越說越說不明白,臉上的表情更是垮下來了,看著像個調皮搗蛋的高中生。
魏亞真想給他幾大板,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楚心芯為什么會這么說呢,魏亞很好奇。
上了車,孫明和楚心芯自然坐前面,兩個人偶爾說兩句話。魏亞坐在后排,根本沒有人理她,她自己做了個鬼臉,心想這楚心芯哪里是為她來的啊,分明是借口。
她開始用心關注他倆的對話。
“你說回來一陣子了,怎么不馬上找我啊!”
“心情還是不太好,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那天給你打電話,也是心情真的不好,打擾你了真不好意思。”
“你怎么這么客氣呢?哪像老同學的樣子啊!你說是不是,魏亞?”
“啊?”正“專心聽講”的魏亞突然被點名提問,嚇了一跳,連忙說,“對啊,高中同學難得,不容易,不用客氣。”說完她恨不得咬舌頭了,這說的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楚心芯果然被她的“又呆又雷”的發(fā)言吸引過來回頭看她,看了好幾眼,笑了,說:“魏亞,你還真是挺逗的!”
魏亞不自然地呵呵地笑著,心想當年合伙破壞她戀愛未遂的兩人就在前面,她居然跟他們聊天逗笑,這事兒本身就挺可笑的。不過她這也算深入虎穴,探察敵情,知己知彼,看緊男友。只希望孫明趕緊爭口氣,把楚心芯收服了,一來是清除她感情大道上的安全隱患,二來又滿足了她看戲的愛好。
突然孫明的電話鈴聲響了,接通的動作顯得有些遲緩,大概是開車不方便吧!
“喂,露萍。”
魏亞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超好,這么有沖突有矛盾有懸念的好戲都被她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