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羽皇軒是想吻章憂的。但迫於自己的良心,他不願欺負女子。理智也告訴他,章憂並不簡單??蔂懯颤N她的目光,跟自己一樣沒有移開過,定在了彼此的眼眸。
她又笑了,跟之前稍有不同的是,少了些輕浮,反而是稍縱即逝的快樂。這對真心待人的羽皇軒來說,無疑是最攝心魄的。若是仔細找的話,應該有別的路繞開靜潭,但此時,羽皇軒腳步僵在原地,勉強擠出笑容,腦子是一片空白。
要問他,爲什麼有著不輸對方的樣貌,卻還被吸引住了?我想,應該是羽皇軒性子裡,一直渴求著真愛吧。
恐怕源頭還得是在羽皇軒的父母,這一對神仙眷侶身上。和爺爺羽皇宇連不同,羽皇軒的父親——羽皇弈早早便找到自己的心裡所屬,那便是卿秀離。
羽皇弈從前也是名動一時的大才子,同樣有著清爽秀美的相貌。在一次南水詩文賞,遇見了卿秀離,這位美麗的才女。兩人幾乎是在初見時,同時愛上了對方。的確是真正愛上了,儘管他們後來也說不清是爲什麼。
“寒夜芳菲沐星雨!”一貫主持詩文賞的樑伯,卻尤其欣賞這位羽皇奕的才氣??吹竭@聯,更是情不自禁對臺下挑戰者大喊?!昂?!羽皇公子出得好!誰來對下聯,對得好,臺上這成紡郡最好的十匹綾羅,便送與他!”
羽皇奕根本無意參加詩文賞,若不是父親的苦勸,寧可悶在房裡寫寫詩詞。此時,他的眼中映入了一個淡橘色衣衫的女子,女子的面容清麗姣好,額邊髮梢將如水般透亮的眼,遮得時隱時現。頭上插的鳳凰木簪,只讓人覺得,這是誰家的閨秀,或是舊時宮裡的貴妃。向來不戀女色的他,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春日蝶鵲依人肩?!?
“好!這位姑娘對得好!”隨著樑伯的大聲稱讚,臺下也是一片歡聲雷動。
等到衆人的目光,都繞在這位女子身上時,羽皇奕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看的女子,竟不知何時,對上了自己的上聯。自然,也敲上了自己的心間。
羽皇奕毫不在意大家說什麼,就連那女子的話語也聽不見了,只見她嘴脣翳動。無言反而心動。
女子看著他的呆樣,輕聲笑了幾下。羽皇奕這才晃過神,但不免有些木訥,忘了問她姓名,就已經失去對方蹤跡。
蒼天憐惜有情人。羽皇奕被大家哄著,推著,讓開了一條路。原來,那女子還不曾走遠。此刻,她身邊沒有了那些路人,更是顯眼,宛若晶瑩琉璃。
“還不快去!”在場所有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於是,羽皇軒踉踉蹌蹌地到了女子跟前,“我,我叫羽皇奕,弈棋的奕,當然,也是‘神采奕奕’的‘奕’...”
羽皇軒知道,自己開口便胡言亂語了。誰知,還是得到女子青睞的幾聲笑。“公子安好...小女子名喚卿秀離...”
看得這美人笑顏,羽皇奕竟比在人前,還更要怯生,但知道對方不討厭自己,還是挺開心的,跟著傻笑了幾聲。
“你...”羽皇奕開口想說些什麼,卻聽見稍遠處湖邊上,孩童正在放煙火。炫目的燦爛煙火,吸引了所有人,包括卿秀離。不過他倒是很享受卿秀離美豔的側臉,因爲她整個人,恬靜得像一湖清澈的水。
“你想說什麼?”卿秀離問的時候,疑惑地蹙眉撅嘴,更是清純,看得羽皇奕癡了。
“沒有,只要你在身邊,不管你聽不聽我說話,我都喜歡...”羽皇弈自認爲在這喧鬧場合裡,自己說得很小聲。
誰知,越是真誠且重要的話,越會被人聽去。這下,惹得卿秀離臉頰一陣緋紅。
羽皇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不知是哪個貪玩愛鬧的小孩,一個不注意,撞到卿秀離身上。本也沒事,偏偏哪個好事者在羽皇奕身後也推上一把。
於是,兩個人的脣,便乘著這皎潔月光,柔軟地碰上了。湖水倒映出兩人幸福的依偎,互相嬉笑打鬧,接著便是永不分離的擁抱了。
流星劃破長空,夜色一瞬間動盪,又落入平靜。今宵的煙火,如果可以一輩子持續下去,該有多好... ...
這是爺爺告訴羽皇軒的故事,因爲羽皇軒從未見過父母。聽得這樣美麗的相遇,任何人,都會迫不及待要找尋自己的幸福。
面前這個女子,難道就是跟母親對父親一樣,是註定和自己天長地久的人麼?羽皇軒不敢相信,卻又很想相信。雖然自己還是呆在這裡一動不動,但潭水的那邊,應該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爲何不邁過去,是怕嗎?
然而不等羽皇軒多想,驚人的一幕發生了。章憂輕輕踮起腳一躍,飛身起來,如驚世擾塵的天仙,如爽快襲來的秋風。她柔軟輕盈的腳尖點過水波漣漪,然後落在羽皇軒跟前。
還不止如此,羽皇軒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章憂早已吻上了自己,深情地閉上眼。任由這微風,吹拂起她冉冉長髮。雙手再纏上羽皇軒的腰,一雙玉臂,緊緊抓著他不放。
過了許久,章憂緩緩張開眼,盯著羽皇軒看,滿帶自信地說道,“動心了嗎... ...”羽皇軒顯然還沒有醒覺過來,只是慢慢向後退。
章憂看著他要走,竟有了一絲著急,險些哭出聲來,“你別走...”
羽皇軒聞聲停下了,此刻,羽皇軒是真的不想走了,認真地看著面前這個女人。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羽皇軒開口道,“可你是狐妖,對吧...”
章憂眼神閃過一絲憂傷,羞愧地回過頭去,但並不想對羽皇軒掩飾,乾脆將以法術隱去的狐耳,現了出來。耳朵後雪白色的毛皮,反倒給她添了幾分純真。
羽皇軒沉著道,“沒關係的,只是沒想到,你不騙我?!?
“我不想騙你,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章憂的這一句話,完全打開了羽皇軒的心扉。
羽皇軒也不想過多追究,拉起她的手,“只要你肯不再傷人性命,我願助你修仙,脫離妖道...”
章憂不能答應,臉色顯得愈發難看,“這...不吸食血氣,我便無法修煉,無法控制妖氣,再說,狐族...”
羽皇軒急切問道,“狐族?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答應你就是了?!闭聭n對這個一見鍾情的男子,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跟往日的風情萬種、狐媚妖豔,迥然不同。
旁邊一叢紫色碎花圃中,有個黑衣人是在惋惜,還是說咒罵。然而因他功法太高,兩人竟然從頭到尾沒有察覺。
“天公做媒不作美。相愛的人,就讓他們生厭分離,更甚者,是死別!你們...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終究是不會在一起的!“
只見那人左手兩指變換屈伸,右手握拳,雙手一起再盤桓著推開,最後指向羽皇軒和章憂之間,生了一道染黑的驚雷。
危險將要迫近時,兩人才發覺。不過已太遲,黑雷打向他們,羽皇軒只覺一瞬間昏天暗地,暈了過去... ...
倒下前,羽皇軒看了章憂一眼,還好她沒受傷,倒在自己身旁,於是他安慰地閉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