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華流觴裡,所有人都坐了下來,爲接下來的結盟,做著準備。
“怎麼樣?還沒想好嗎?”,史玉禎臉上始終掛著一種詭異的笑容,嚇得小欒躲在羽皇軒身後,緊緊攥著羽皇軒的衣裳。
羽皇軒看了看其他人,凌常彥早已“叛變”,臉色鐵青,似乎被這個史玉禎牽制著,站到他那邊去了。
而任劍腸想到碧水門將要大亂,顧不得對方是何來歷,立馬就妥協了。
至於聶相觴,他端著酒罈,無意說些什麼,點點頭,就算是跟在羽皇軒身邊不走了。
“你的計劃是什麼?”,羽皇軒經過上次史玉禎的“變臉”,也不敢太造次,作爲後輩,就當讓他一次好了。
“呵呵,這個,可不要問我。我們三兄弟中,我沒什麼用,能打的是公虎。而計謀嘛,自然是看小琦的了...”
羽皇軒一聽,暗自壞笑。心想,你哪裡會沒用,嚇人的本事倒是很厲害。然而玩笑到此爲止,羽皇軒看了看那個被稱作“小琦”的男子,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該說是怎樣特別呢,好比無雲的藍天,是那樣空白,卻也猜不透,何時纔是陰,何時是晴...
再者,他也是一個神采豐朗的男子。出於同爲美男子之間的攀比,羽皇軒產生了一些敵意。不過,這人也很明顯,不是什麼壞人。
“我說了,就一定要按我的辦,你們是否認同...”,這名男子,像是對自己的才智十分自信。
而一向嘴貧的凌常彥,本該此時插上一句,“一個人死撐什麼牛皮呢,集思廣益,集思廣益嘛...”。
可,凌常彥就好像被毒啞了似的,一句話不敢出,猛流冷汗。彷彿此人叫他不要呼吸,他都會照做一樣...
男子清了清嗓,開始說道,“依我看,有果必有因...”
一聽到這句話,羽皇軒“撲哧”地笑了一聲,遭來男子的怒視,只好就不做聲了,但,他看向任劍腸,笑了笑,心裡在想,“怎麼都跟化空老和尚似的...”
男子轉頭繼續說道,“對不住了,我不該那麼嚴肅。還未報上姓名,在下史遷琦。若對我的話有質疑,請言明。”
羽皇軒猛地搖搖頭,做一個可愛的賠罪鬼臉,示意他,自己不會再搗亂了,史遷琦才肯再往下說。
“掌門突然性情大變,這是爲何,這就是問題關鍵所在...”,羽皇軒驚了一下,看向任劍腸。任劍腸點頭,叫他說出來。
羽皇軒沉下心來,說道,“我知道,碧水門淨虛殿裡,有個密室,掌門自從五年前便經常去,如今更是要呆上那裡好半天,變得狂躁易怒,殺心極重...”
史遷琦看了一眼任劍腸,便明白了是他蒐集來的情報,對羽皇軒說的話,隨口應了一聲,接著說道,“那麼很好,再來看看,我們目前還有多少敵人...”
這句話一出,大家倒是被問得一頭霧水。史遷琦拿起幾個酒杯,擺在桌前,指著說道,“與我們爲敵的,不是一兩個人。在我認爲,這不少的敵人,還很可能是聯起手的。”
他指著一個個杯子,接著說,“一個是碧水掌門北堂玉溪,一個是襲擊我們的十六個人,還有一個不明來路的黑衣人...”
“黑衣人?”,羽皇軒不禁問道,畢竟,從來就沒什麼黑衣人出現過,怎麼這時候被提出來了。
“看來你們還不知道,西遠寺的事...”,史遷琦此話一出,羽皇軒本想搶著回答,任劍腸卻一臉冷汗,緊張地說,“難道,化空大師出事了?”
史遷琦點點頭,“昨日,我二哥,已經打探到了。”
羽皇軒心裡暗驚,還好沒說出去,人家說的是大西遠寺,而不是小西遠寺。
任劍腸一陣悲痛,羽皇軒也沒看過他那個樣子,便安慰他,“我想,大師一定上登極樂去了,無需悲傷。”,任劍腸點點頭,獨自念起往生的佛經來。
史遷琦不好說什麼,只好回到正題,接著說,“那個殺害化空的兇手,據說是一名功法極其兇狠高強的黑衣人,卻和我們遇到的那十六名黑衣人不太一樣,獨斷獨行,可以說更爲棘手。”
羽皇軒也顧不得驚訝,心生疑問,“那,爲什麼你說,他們是聯起手的呢?”
史遷琦笑了笑,“他們的共通點,你想想...”
羽皇軒苦思了一會兒,頓悟道,“鬼氣!”
“沒錯,這三方都是和鬼界,有一定關係的人,而且都用同種力量對付我們。最爲古怪可疑的是,他們一下子,就滅掉了我們正道三大門派...”,男子此刻對羽皇軒的眼神,多了些賞識的感情。
羽皇軒不禁“啊”地叫出了一聲,不是這個男人說明白的話,還真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爲什麼他們要這樣做,其中必有隱情...”
男子也皺起眉頭,“這,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唯一清楚的是,抓住其中一個來問,就什麼都知道了...”
史玉禎突然冷笑道,“看來只有抓,在明而非在暗的人了...”
“你是說...”,羽皇軒狐疑地看向史遷琦,猜想說的就是北堂玉溪了。
史遷琦會意地點點頭,說道,“有了目的,就是好的。現在只欠如何部屬,攻入碧水門的方略了...”
“還請先生賜教了...”,羽皇軒總算是服了史遷琦,史遷琦點頭。兩人的芥蒂,似乎蕩然無存,開始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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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後。
羽皇軒聽完謀劃後,一直心神不寧。所幸有小欒呵護,頭才稍稍不那麼昏昏沉沉。小欒端來一碗烏賊湯,叫羽皇軒喝了,讓羽皇軒提了點精神。
“嗯!好喝,這是什麼湯?”,羽皇軒邊說還邊咂咂嘴,確實是好喝得很。
小欒自豪地說道,“這叫烏賊,也叫墨斗魚,用來熬湯,可鮮甜了。對你的頭痛,也有極大的好處...”
羽皇軒舒心地笑了笑,看著面前這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兒,不禁再一次心動。可他不知爲何想起葉月涼,整個人又沒了精神。
小欒還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忙抱緊羽皇軒的臂膀,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問道,“怎麼了,在想誰?是女的嗎?”
羽皇軒倒是嚇到了,不過他這人老實,也就坦白了,“沒錯,我是在想一個很奇怪的女孩兒...”
“你一定很喜歡她吧...”,看著小欒傷神的洋子,羽皇軒笑了笑,輕敲她的頭,說道,“怎麼會呢,她可是我的師姐...”
“一定是的,並且,她肯定也很喜歡你。這是女人的感覺,不會錯的...”,小欒如此執著,羽皇軒傻了眼,一時不好說什麼。
“不過,我不介意。”,羽皇軒聽到這裡,不禁疑惑地“嗯”了一聲。
小欒接著說道,臉上洋溢著不可思議的幸福,“無論你身邊有多少女人,我只要在你心裡,留下一個位置,那就夠了。”
說罷,她在羽皇軒胸前劃了一塊地方,再指著自己,意思是,這塊地方,是她的了。
羽皇軒不知怎的,突然又哭又笑,一股莫名的悲喜交加涌上心頭。他緊緊抱著小欒,說道,“師姐她,根本不會喜歡我的,伊伊也是。所以,我決定,等這一切事情都解決了之後,我跟你遊山玩水,再也不理人世間各種糾紛,好不好...”
小欒答應了一聲,將自己的頭深埋進羽皇軒的懷裡。兩人此時都希望彼此永永遠遠,不要分開就好了... ...
凌常彥遠遠看見,咳嗽了一聲,說著他獨有的諷刺的話,“哎喲,軒小哥可會哄女子歡心啊,在下覺得,嘔,噁心...”
“凌、常、彥!”,羽皇軒一個飛身,就去追凌常彥了。凌常彥慘叫一聲逃開了,兩人就像一對感情極好的兄弟,打鬧起來,全然不顧禮數。
小欒在旁邊看得直笑,笑得那般天真爛漫。她合上掌,默默向蒼天祈求,卻不是祈求自己和羽皇軒的姻緣。只見她秀眉微蹙,心慌不定,而後陰沉著臉,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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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華流觴,二樓外檐欄臺。
“玉哥,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史遷琦看向遠方,心頭一陣不快。
史玉禎依舊不在意,說道,“難道你認爲,他知道真相後,會放過我們嗎?羽皇家死得好啊,我本以爲不會再有麻煩了,誰知道還是有個羽皇軒...”
史遷琦嘆了一聲,“也罷,看來我還是跟玉哥你不合啊。”
史遷琦轉身欲走,史玉禎冷笑一聲,“我們可是兄弟,你逃不掉的。你以爲,自己做的就有多幹淨。羽皇軒知道了,他也不會放過你!”
“住口!”,史遷琦猛地吼了一聲,倒把史玉禎唬住了。他走了,憑空留下一句話,“再提起那件事,我和你,便不再是兄弟了。”
史玉禎看著街上的人,冷笑一聲,“誰都別想逃我的手心,不論是羽皇軒,還是羽皇奕和卿秀離。而琦弟你,也是一樣,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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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少喝點吧。”,任劍腸看著一罈又一罈的酒,被聶相觴一飲而盡,不免覺得罪過。
“能喝是福,怎麼,和尚你要來度化我?”,聶相觴依舊喝著酒,不理會任劍腸。
任劍腸笑了一番,說道,“怎麼會,我自己都度化不了自己,耳根未淨,就是凡人一個。”
“只不過...”,任劍腸接著說道,“有人曾說過,喝酒,是因爲有傷心的事,想要忘,忘不掉...”
聶相觴愣了一下,說道,“也算你說對了一次,不過,喝酒本也是我的喜好。”
“呵呵,我也不妨喝上一些好了...”,任劍腸說著,也端起一埕酒來喝,勢頭絕對不必聶相觴差,不到一會兒,把剩下的十幾壺,都給喝完了。
“行啊,和尚!老闆,還要酒,今天我們槓上了!”,聶相觴興致一來,便是有再多的酒,都不夠他喝的了。
任劍腸紅著臉,微醉,說道,“喝也行,但是,我來是跟你聊一下羽皇軒的。聽說你們的相識,很...呃...突然啊...”
聶相觴停下了,若有所思,道,“或許,他就是我爲何傷心的原因...”
“啊?”,任劍腸還沒聽到聶相觴說的話,已經醉倒了。
聶相觴大笑一番,“和尚,你還是不行啊!”。
接著,聶相觴又繼續大口地喝起酒來,久久才自言自語道,“我這一輩子,都對不起“羽皇”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