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斑駁樹葉,投進這紅木窗裡,灑在羽皇軒臉上。他眼睛微微一動,緩緩醒過來了...心中竟一陣莫名失落,像是經歷了什麼,過後卻都煙消雲散了...
環顧四周,原來不知何時,羽皇軒在自己的房間裡睡得好好的。桌子旁邊還有睡熟的婢女,本應該是在等著,催促羽皇軒喝下桌子上的藥參吧。眼下不打擾她人清夢了,還是去見爺爺吧。
這麼想著,羽皇軒起身,到院子裡活動活動。不料胸口抑鬱,嘴角滲出血來。
“奇怪...怎麼會...”將要昏倒之際,腦海閃過一個女子熟悉身影,實在想不起是誰,只覺得看到她,自己就會很幸福...
還好,最終是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接住了——宇連家主
宇連家主一臉擔憂,卻又不由的生氣起來。自那天手中脫劍後,他就有種不祥預感,立馬派人追上羽皇軒。本來也跟不上,但到了午後,竟在樹林發現羽皇軒,昏倒在地...
羽皇軒心下奇怪,自己做了什麼,怎會全然不記得?羽皇軒依稀記得那天去了魚豐,在祿源酒家,吃了些東西,之後的,都想不起來...
宇連家主嘆了口氣,盯著羽皇軒,生怕他再受什麼傷,過許久才說道,“你身上並沒有傷,五腑內裡也無大礙,看不出是和誰動過手。說是中毒,也不像...因爲你體內有股藥力,是有益無害的...除了精力消長不定外,只吐出淤血罷了...”
宇連家主說這些的時候,十分沮喪。自己好歹是一介武林高手,加上多年闖蕩,凡事都頗有了解。怎麼就看不出自己的孫子,是遭何人傷了...
羽皇軒看出了爺爺的心思,安慰道,“爺爺,對不起,是軒孫兒讓您擔心了。不過,既然我安然無恙,想必那人沒有惡意...”
宇連家主半信半疑地屈服了,看著孫子,重新笑了開來,“不說這些了,來跟你講個喜事。有個遠從外鄉來的人家,上門跟我談了樁生意,可有誠意,價錢竟讓我隨便開,但我沒有應承。我看出了,對方是想將女兒嫁給你...”
不等爺爺說完,羽皇軒立刻否決,“爺爺,你不是不知道,我要像父親一樣,找到自己的緣分。”
“可又有幾個緣分能像你母親那樣美好,只怕你一輩子,也等不到,倒是老了你的歲月年華,消去你這般俊俏模樣。”爺爺的口氣似在請求,羽皇軒的話語噎住了...
“我不願!”這句話,終究是憋在了心裡。他看見說這句話的,已經老去的爺爺。不忍鬢白的爺爺失望,他含了淚,點點頭,走開了。
宇連家主也是明白的,這個孫子,比任何人都不願糟蹋自己的姻緣,但自己怕是真的等不到了,只得勉強一回。當下不由得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走了很久,走得很遠,但每次羽皇軒走出城外,他都回來了...
可能是親事公開後,大家也不敢隨意搶親了,沒人接近他。羽皇軒此時,特別自由,當然,也特別孤單...
“連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嗎?”一名男子在街角,從前說書人呆過的茶寮裡,親切地問著。看他手邊古箏,這人,應該是個琴師。
“你可以算是一個嗎?”羽皇軒說話時,帶了一些輕浮。
“哈哈哈哈!”幾聲不符那人柔弱氣質的豪邁笑聲,在空中迴響。
“我當真沒有遇過你這樣的人,夠隨意,夠瀟灑,來,喝一杯!”
羽皇軒向來不喝酒,但這次他沒有拒絕,反而一飲而盡。“你應該不是這個城裡的人。”
“沒錯,我從北方來,早聽說南方音律悠揚,和北方的豪氣不同。只不過,我倒是沒有感覺到~”說這話時,這名琴師,不免有點傷懷。
羽皇軒接著斟了一杯酒,眉間一緊,又喝了下去。“要想聽得人間真妙曲,唯有嘗百種苦澀之人,才能奏出。也只有同樣嘗夠傷心的人,才能聽懂。”
“嚯!說得好!”琴師實在太賞識這位少年,想自己年歲也將近四十,走遍大江南北,纔有這番覺悟。而這個少年,倒是說中了所有,自己還沒說出口的話...
“那你,的傷心又是什麼?”羽皇軒倒是沒有防備到這麼一問,於是反問道,“你,又知道我傷心了?”
“難過是藏不住的,說吧,沒人會笑你。”羽皇軒不想避諱,坦言道,“我,很快就要娶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人...”
琴師稍有驚訝,隨後十分平靜,“哦~這的確是人世間最苦痛的事...”說罷,自顧自地苦笑起來,將出口的話,也嚥了回去...
“算了,不說了,我認命!走了,珍重!”羽皇軒鼓起勇氣承受這一切,儘管他再怎麼不願意,依舊揮揮手,背過身,將欲走。
然而,琴師開口道,“不能認命!我斷定你如此純情的人,必會遇到自己的真愛!我可是學過一點相術的...”
羽皇軒沒說什麼,笑了笑,喃喃道,“純情,真的可以等到她嗎?”
就在此時,腦海再度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很快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他腳步沒有停息,眼下只得回去了... ...
然而,命運會這般善良嗎?不,絕不會...
過了一個月,終於是到了成親的那晚。這個涼透人心的晚上,雖有良辰,也應是天人賞。當天涯可以度量時,我想,那便會是身邊愛人,微側向自己肩膀的頭,朝自己笑的臉龐,和同樣凝視著自己的眼眸了... ...
不知怎麼,羽皇軒覺得賓客的祝福,此刻都成了嘲笑,笑自己的無奈。被勸了幾杯酒,他便偷偷逃進新房,並不是心急看新娘子,而是默然離開,這世間一切虛幻的繁華。
正要打開房門,門竟被裡面的人打開了,而出來的新娘子,竟然是,羽皇軒腦海中一直出現的那個人!
“你!”雖然沒有惡意,但不免無禮,羽皇軒收起了自己的慌張,面對這個似曾熟悉的人,不禁疑惑起來,“你,有沒有在哪見過我?”
女子分明很冷淡,看羽皇軒的眼神,也不過隨意一瞥,冷若秋水,對於羽皇軒說的胡話,也是不屑。儘管男子少有羽皇軒這般俊美的,但是那女子也不是庸脂俗粉,所以,不屑也是應該的。
“我都已經是你的新娘了,還用得著花言巧語來哄我嗎?”女子語氣強硬得很,羽皇軒卻越發不明白,“對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像是勉強對付羽皇軒,假意溫順,說道,“夫君,奴家名喚章憂...”
“章憂?好熟悉的名字...”羽皇軒不禁頭疼欲裂,倒下地,眼前一片昏黑。
這名叫章憂的女子,眼裡毫無憐惜之意,而是“罄”的一聲,從腰間取出一把精鋼軟劍,指向羽皇軒的頭,準備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