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按照我的意見,所謂老李的囑托全然可以放到其次,畢竟我與其沒有任何關系,也就沒有必要對他的話盡心盡責。”褚慶道。
“如此說來倒是多此一問。”夜無仇笑道,“是我愚昧了,沒有探清自己的真實想法。管家老李雖然于我來說并不如何重要,可其畢竟是桃醴山莊的管理層,不看僧面看佛面,云莊主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云莊主……”褚慶沉吟著,似乎是對這個名稱頗為感興趣。
“怎么,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我聽聞桃醴山莊的莊主并非姓云,這個云莊主從何而來?”
“此言差矣,桃醴山莊雖然是周邊地帶以及各國的桃花釀的生產源地,其美名遠播四方,可這僅僅是作為掩護的表象,也可以說是梅妻鶴子的雅士尋茶問草不斷研制的高潔品種的興趣,但究其根本,桃醴山莊隱藏的軍事力量,卻是驚世駭俗的。”夜無仇說此話不免顯得有些得意,超脫凡塵的得道高人不是誰都有機會地得見的。
“還有這般事情?那么這桃醴山莊真正的首領云莊主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想當初我的宗族還和桃醴山莊有過貿易來往,只不過那次項目并非是我負責。”褚慶好奇道,如今各大勢力招賢納士求賢若渴,若是當真是能人異士,將其引薦收納至己方勢力中不啻于大功一件。
“隱士高人自然有其隱匿的道理,既然他不愿意讓世人知道,那么你也不必刨根問底。”夜無仇看得出來褚慶的目的,此時不比夸功自矜的年代,自打天玄劍派覆滅,大陸之上就暗流涌動,各大勢力厲兵秣馬迅速擴張,積土成山積水成淵,不棄掊土不厭細流,仿佛擁有共同的默契,為了那非實化的未來作充足的準備。
劍派覆滅倒似開端,夜無仇隱隱有這樣的感覺,那就是所有的緣起盡是自天玄劍派這“金字塔尖”的坍塌而肇始,裂痕蔓延到塔身以及塔底,直至規則破壞,秩序淪陷,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若是這樣想來,那么按照陰謀論的發散思維來看,黑魔劍派這個促使天玄劍派隕滅的作俑者的動機卻是成為難以揣摩的難點。而從另外的方面想,也正是黑魔劍派“出于神秘性的目的,陰謀論所帶來的隱約預感才得以發揮作用以至于強烈影響著夜無仇的思緒。
褚慶的表情并沒有過多的變化,在他看來桃醴山莊充其量不過是自衛能力比較強的村莊罷了,能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夜無仇心中卻暗想道,要是知道云中歌的手段,爾還能這樣風輕云淡?還不趕緊卑躬屈膝三顧茅廬?
“對了,我們為何要來凌野?”褚慶不解問道。
“玉衡國的重圍若是沒有援兵,豈不要被鐵騎無情踐踏?”
“據我所知,你并非玉衡國人,盡管你的身份我倒是一無所知。”褚慶摸著下巴思索道,“可這并不妨礙你與玉衡國非親非故的事實,為何如此熱心腸?還是說有其他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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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仇微微怔了怔,旋即笑道:“看來你以監視的手段對我們的了解并非那么全面呀。你所言不錯,我確實抱有目的,這目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畢竟在我的請求下,這消息將終將以玉衡國的傳檄而遍布天下!”
褚慶眉頭微微一皺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這樣大動干戈?”
“亡靈族重現于這片陽光之土!”
褚慶懷疑的眼神在日光的折射下顯得好似在看傻子。
……
如此說著,眾人來到凌野的城主府,城主府乃凌野城中的獨立城池,護城河有丈許寬,巨大的吊橋旁邊有軍士森嚴守衛。
夜無仇挺身而出揚言道:“我要拜見城主!此處有飛貔營的加急飛書要上呈!”
言訖,他將懷中的旨書取出,頗為恭敬地呈在胸前。可護城河對面的兩名軍士猶如石化般站的筆直,就連面部表情都不為所動。
夜無仇深感詫異,旋即又喊了一遍。這回那兩名軍士依舊無動于衷,可城樓上卻走出將軍模樣的人喊道:“城主近日身體抱恙,恕不能奉行公事,還請諸位打道回府吧。”
這……眾人皆是大吃一驚,哪個城主敢將王命置之不理?夜無仇等人懷有旨書,那就如同陛下親臨,試問盧麟鈺在玉衡國內的威望何時到達這般地步了?小小凌野城城主都這般怠慢?
夜無仇猶豫片刻剛想退去,只聽聞霍杰道:“不可就如此離開,我們代表著玉衡國國君的臉面,此刻面子被駁,我等理應擔起責任。”
夜無仇點點頭當即大喝著,顯得氣勢非凡,他說道:“王命在上,爾等速速開門迎接,如若不然,合當以犯顏之罪鋃鐺入獄!”
豈料那軍士笑出了聲道:“凌野這窮鄉僻壤的,若是再發展發展就要和寧古塔的作用等同了。陛下他自然也是不介意教化之外的思想在此萌生。”
“就算你們的人格高尚,崇尚自由,可玉衡有難,不應坐視不管,畢竟這是養你育你的家園!做人可以擁有不同的意識形態,可愛欲貪嗔終歸有個道德基準。”夜無仇大喊著,試圖以三寸不爛之舌辯倒他,好為自己的部隊帶來切實的利益。
那軍士頓了頓,似乎在思考夜無仇設下的問題,但旋即他又道:“城主確實身體有恙,不信的話便在凌野四處走走,很快便能見到張貼出來的告示,適時若是覺得自己有把握完成任務,那么那個時候再來吧。”
夜無仇聽完眼睛微微示意,弗克洛閃身而出,在幾息之間又折回來,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張告示。告示周圍用黏醬粘住,如今撕扯下來有些破損,但好在并不影響施展的過程。
“尋求名醫告示。凌野城城主近日得奇怪的病,鼻息停止面容安詳,可心臟卻仍然跳動,給位城主府幕僚中精通醫術的醫生皆束手無策,沒人能將尊貴的城主殿下喚醒,故張貼此告示以求能人異士,若治好城主的病,酬金之豐厚定然讓您滿意。”
夜無仇字句念出,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凌野無人應和,想必是因為城主瀕死,眾官員百無聊賴吧。樹倒獼猴散,若是凌野城主當真駕鶴西去,那么凌野定然如一盤散沙。
“這病我能治!”夜無仇高喊道,城樓上的軍士的思維起先還停留在他向自己等人乃玉衡國的傳令官,可后來當他聽見這個消息的之后,臉上露出不肯抑制的笑。
“轟隆隆。”
吊橋緩慢地垂下,夜無仇等人魚貫而入問道:“城主在哪?”
軍士出城相迎笑道:“萬萬沒想到小兄弟這般才學豐厚,非但擔任了傳令官,還精通醫術,還請小兄弟務必治好城主的病。”
盡管沒有把握,可夜無仇還是說道:“若是能夠將城主治好,凌野的部隊還請聽命與我。
“這是自然。”軍士的話很簡單。
百余人的隊伍很快便被安排到以供休息的離宮別館,夜無仇,霍杰,弗克洛與醫者薛可琪四人前往閣樓上的城主府。
“跟我形容下病狀。”夜無仇要求道。
“前幾日城主還好好的與眾人玩著蹴鞠,可突然沒頭沒腦地栽在地上,自那時起城主從未醒來過,但是心臟跳動還是清晰健朗的。除了沒有呼吸蘇醒不了之外,其他的生命體征一應俱全,怎么看都不像死人!”
“總有人趁機大肆宣揚歪理邪說,說什么城主是邪神附體,預示著人類將要面前前所未有的災難,速速購買符箓,便可在世界末日中生存下來,而這般如其所言極其金貴的保命符箓僅賣兩文錢。”
多少有些諷刺,夜無仇抿嘴笑著。但從另一個方面講,沒人能夠確定這是否真是亡靈到來的前兆,更沒人能夠確定城主的突然病倒是否與亡靈有關,全天下唯有夜無仇會出主入奴般將任何事情歸咎于亡靈的身上,這也正是命運交托他的責任。
行至布置還算整潔的體的深院之時,隱隱有凄厲的慘叫聲傳入耳朵,夜無仇深感詫異地看著引路的軍士,軍士的笑容顯得有些猙獰,他說道:“那些庸醫,無才無德還逞能給城主醫治,罪孽深重,合當處刑!”
“那敢問處的是什么刑法呢?”聽著慘叫的刺痛耳膜的痛苦,夜無仇的心微微揪起。
“菹醢。”
簡短的兩個字卻讓夜無仇后脊背發涼,這個字形繁雜字音拗口的刑法名稱當真猶如針刺般令他惡心至極。菹醢所代表的刑法,是把人剁成肉醬!
“就是這般對待醫者仁心?實力不濟也不是人家的錯覺為何如此暴虐?”夜無仇語氣中充滿憤怒。
可那軍士卻邪魅笑道:“若不是嚴加管教,誰還能盡心盡責,這人啊就是犯賤的動物,好說好商量不聽,只有大難臨頭了才知道奮發向上,我這是在為百廢待興的事業作出戰略上的鞭策,毀譽參半自然是可以理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