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對時局的掌控可以說達到了周慮的地步,各大門派相互之間的滲透是不可避免的,人心的多面性就如這雲譎波詭的局勢,充斥著虛僞與背叛。就在這種環境下,他們的情報來源可謂了了入微,尤其是在竭盡全力的情況下,幾個頂尖門派的爪牙已經暗中遍佈天龍山了。
可也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玉璽神不知鬼不覺的重新回到南華宗的手中,這不得不讓人感覺有些意味深長了。用稍微理性的思維來看,南華宗作爲並非很強的門派,還能夠從羣雄逐鹿中斡旋,那麼定然是隱藏了某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夜無仇此時說出這樣的話,對於衆多勢力來說無疑是個警示,他若是所料不錯,那麼今夜勢必會有諸多勢力前來造訪,說不得到時候相互碰見,***因此而燃也說不定。
對於夜無仇來說,他現在最期望見到的狀況那就是時局大亂,而作爲平衡點的玉璽在他手中他在不好好加以利用,那麼就實在是浪費資源。亂世出英雄,唯有亂局,才能容人見縫插針向前進取,才能逐漸臻於目的。
夜無仇的嘴角勾抹上冷冽的笑道:“百宗大會冠軍名額,在下預訂了!”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所有的青年參賽選手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紛紛破口大罵。而作爲他們的長輩,各個宗門的領隊皆沒有任何憤怒的神情,他們都出奇地保持著沉默,因爲走過的路吃過的鹽不容許他們如同小輩一樣目光淺薄,以他們的經驗,夜無仇看似在大放闕詞卻可能真的有著屬於自己的底氣。
“好小子,有霸氣!”盧麟鈺低聲讚歎一句,旋即隱晦地瞥向尚謄柳,那飽含的得意讓後者感到不舒服,這位開陽國國君柳目含霜,忽而揚聲問向夜無仇道:“既然你是天選之子,那麼你肯定知道玉璽到底在哪,那麼請問我們偉大的準領袖,玉璽是否就在你的手中呢?”
此言一出,話語中鋒芒畢露,所有的矛頭直指夜無仇,盧麟鈺聽得清清楚楚,尚謄柳不過是想讓夜無仇難受罷了,並非真的確定些什麼消息。
隨著藩王的脣槍舌劍,成功將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另外的方向,就連百宗大會的正常進行都被迫暫停,足可見玉璽在衆人心中佔有何等分量。
夜無仇沒有任何的猶豫,哪怕是絲毫的停頓,他張口就來道:“確實在我這裡?!?
盧麟鈺驚呆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夜無仇會這樣說,但於此同時他更是在心中感嘆夜無仇的明智,試想看,若是夜無仇極力辯解雖然能夠推脫責任,可終歸是掉進黃河了就算清洗也留有一身泥??上蛩@般敞亮地承認,反而會有種破罐破摔的效果,給人一種玉璽在他手中是很不真實發感覺。
盧麟鈺趁此機會開口道:“尚謄柳,人家都說了玉璽確實在他手中,你還有什麼好疑問的嗎?”盧麟鈺一方面對於夜無仇敢於將各大宗門的禁臠曝光的勇氣感到欽佩,另一方面又卻是爲他的安全擔憂,在他看來,夜無仇已經是玉衡國朝廷全力培養支持的新生後輩。
尚謄柳狠狠地盯著夜無仇一眼,旋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說實在的她身爲君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在小輩手中吃癟。
百宗大會的第二日就這樣收兵鳴金,夜色再度籠罩大地,夜無仇吩咐格雷米等人一些事情後便安然就寢,他並沒有進入修煉狀態,只有勞逸結合纔是王道。
當夜色入半的時候,窗外忽然有些細微的動靜,那動靜細微到似乎是隻貓在走動,黑暗中的夜無仇忽然睜開眼睛,濃墨如漆的瞳孔閃爍著微微光亮。
窗外的動靜忽然消失了,可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夜無仇又聽聞東院中有人摸索過去。他所住的屋子在西院,而那摸索的聲音顯然是彷徨不決的,他似乎在找什麼又摸索回來。
夜無仇的嘴角勾勒出邪魅的笑,他忽然出聲,不過是語無倫次的那種夢囈般的語言:“玉……玉璽……在院子中的東南牆根下……埋著呢。”
那摸索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夜無仇都能感受到躡手躡腳行走在屋子中的人僵硬的身體,就這樣相互僵持了好一陣,夜無仇慵懶地發出磨牙聲翻了個身,那人才緩緩吐了口氣往外走去。
而就在夜無仇估摸他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剛想起身看戲,可忽然心中悸動!還有人!
房頂的檐宇下,正有個蒙面人暗中潛藏,他用那暗中窺伺的眼神偷偷看著這一切。若不是小不點提醒,還當真發現不了!
夜無仇倒吸一口涼氣,砸吧著嘴,裝出一副酣睡的模樣。
儘管他表面上無動於衷,可實際上內心萬分慌亂,要知道他之所以將第一個闖進來的人引去院子,不過是提前設了埋伏,好來個甕中捉鱉,但若是因此打草驚蛇嚇跑了後來者,那麼勢必會發現騙局從而提高警惕,搞不好衆多勢力聯手對付自己那麼情況就有些危險了。
怎麼辦!
夜無仇翻了個身起來,用力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便從臥榻上下來,趿拉著鞋子起身去如廁。
原本小心翼翼在院子中潛行的人迅速靠在牆根的陰影中屏氣凝神,夜無仇假裝不知道他的存在大搖大擺地走到廁所旁邊。
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注視著這一切的格雷米有些奇怪,他百思不得其解,爲何夜無仇會不按計劃行事。夜無仇面朝格雷米的方向偷偷撇了撇嘴,由於格雷米與正房是面對面的,因此夜無仇的動作是背對著屋檐地下的那位仁兄的。
夜無仇的動作有些奇怪,格雷米也因此而被勾起注意力,他順著夜無仇示意的方向看去,若不是以如炬的目光定然難以察覺到哪裡還藏著人!
高手啊!那人的聲息已經完美融入黑暗之中,彷彿就是黑暗的整體,可惜的是他唯一的破綻就在於修爲並非很高,這點也就造成以小不點的能耐都能將其僞裝覷破的結果。
這等技藝用在這等修爲低下的人身上真的是浪費了,格雷米微微感嘆,在他的身旁是弗克洛,弗克洛由於中了噬魂咒而未得緩解的方法,所以他的戰鬥力在很大程度上被打了折扣,這也就造成了此刻他躍躍欲試可確實難堪大用的結果。
他急切地低語道:“這該怎麼辦?想來無數人都盯上了咱們的玉璽,若是不能一網打盡,那又該如何是好?”
格雷米皺著眉頭道:“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你想想看,各大門派能派修爲這麼低微的人前來盜竊?那個被引入院子裡的,純屬是來搞笑的,你見過哪個賊從正門入室堂而皇之就跟自己家似的?而且走路那麼大聲?那躲在屋檐下的倒是有兩把刷子,可惜他的功法雖然奇妙,可修爲終究是不堪入目,放在大門派中也就是炮灰的存在,又如何能夠承擔盜竊玉璽的重大責任?”
弗克洛愕然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格雷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想他們只不過是各大門派的眼睛罷了,作爲眼睛的職責,不光是要探查玉璽是否真的在我們這,更是探查到底有多少門派在覬覦玉璽,若是說好聽點,這招叫拋磚引玉?!?
弗克洛怔怔地看著夜無仇往屋子裡走的身影道:“不無道理啊。若是真如你所說,好戲纔剛剛開始嘍?”
格雷米擡頭望了望杳冥的天色道:“距離清晨還早著呢,好戲纔剛剛開始。”
作爲時代的轉折點,故事往往戲劇地發生,躲在院子陰影中的人躡手躡腳地剛欣喜若狂地刨出一個口袋的時候,卻驀然感到指頭遽然一緊,緊接著疼痛感瞬間涌上心扉。
“我靠!”他大呼小叫拼命地想摔掉手指上的金屬物件,卻愈發慌亂從而失去方寸,他以爲自己被什麼人暗算了亦或是掉進陷阱裡,可藉著月色才發現那不過是捕鼠夾而已。
他正驚魂未定之時,突然感到自己身後有人,他一轉身看見身著夜行衣的男子以掌爲刀狠狠切在自己的脖頸間,他悶哼一聲,失去意識。
格雷米在附近看得分明,屋檐下的男子動手了,他強奪了口袋,掂量掂量分量,發現大致錯不了的時候正餘轉身而去,卻猛地飛身躲避。
叮……
只見一根銀針插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那尾端仍兀自抖動。
“誰!”夜行衣輕功還是不錯的,他抱著口袋急忙要逃跑,可接連幾根銀針將他逃走的道路全部封死。
夜行衣冷汗冒出來,他登時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此時,有一道蒼涼的聲音在黑夜中乍然響起:“小子,將你懷中的口袋交出來,我可饒你不死!”
好渾厚的鬥氣!
夜無仇坐起身看向窗外,嘴角露出計謀得逞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