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0 在大陸布局
剛剛結(jié)束的“100名歌手演唱會”只是俗稱,它有個正式的稱呼叫做“‘讓世界充滿愛’大型音樂會”。它影響了中國內(nèi)地流行音樂二十年,但演出當(dāng)天并沒多少媒體關(guān)注,現(xiàn)場只有北。京電視臺的攝像師對整場演唱會進行全紀(jì)錄。
在北。京電視臺播出前,王梓鈞已經(jīng)讓劉光大跟郭鋒等十二位創(chuàng)作者談好,花了一萬二千塊人民幣錢買下《讓世界充滿愛》這首歌的版權(quán)。
十二位創(chuàng)作者,一人分了一千塊。現(xiàn)在看來很少,但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不可想象的天價,把郭鋒等人樂得合不攏嘴。
買下的不止是這首歌的版權(quán),還有一百零八位歌手在演唱會之前就精心錄制好的樣帶,都不需要再把人招來錄歌,最后調(diào)調(diào)音處理一下就可以。當(dāng)然,參與演唱的歌手一人又給了一百塊錢,又花去一萬零八百塊。
為了買一首歌,兩萬多塊錢眨眼就沒了。總經(jīng)理劉光大肉痛不已,不停地在王梓鈞耳邊嘮叨:“王董,買貴了啊。給2000塊都已經(jīng)很大方了,你可整整給了兩萬多啊!”
王梓鈞反問道:“千金買馬骨懂不懂?”
“買什么馬骨?”劉光大是特殊時期過來的老實孩子,他可沒聽過這典故。
王梓鈞不得不解釋道:“我讓你挖的那幾個歌手,人家都是正規(guī)文工團、歌舞團的臺柱。而我們的光大音樂公司呢?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而已……”
王梓鈞還沒說完,劉光大就插嘴道:“王董,我們光大音樂公司可不是沒有名氣。我們現(xiàn)在是內(nèi)地唯一一家私營音樂公司,上半年發(fā)行幾張唱片很受歡迎,全國哪個歌手不知道我們光大音樂?”
“那為什么這個大陸就光大音樂一家私人唱片公司?”王梓鈞問道。
劉光大答道:“主要原因還是這一行前景不明。現(xiàn)在開什么公司不賺錢?穩(wěn)賺不賠之下,那些有錢的都大都做實業(yè)了,不愿在音樂這一塊下注。畢竟是文化產(chǎn)業(yè),國家管控更嚴(yán)格,萬一風(fēng)向變了,那投的錢全打水飄。不過已經(jīng)有好幾個音樂圈的朋友跟我打聽了,估計是看我們光大音樂賺錢,有人也想擠進來,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有競爭對手了。”
“你看啊,投資者都對私人音樂公司沒信心,那些正規(guī)文工團、歌舞團的歌手們又怎么會對我們有信心?”王梓鈞拍著劉光大的肩膀說,“劉總啊,政策方面的信心我們給不了他們,但金錢方面我們卻可以大方點啊。兩萬多塊錢買一首歌,錢發(fā)下去后,那些就算不肯來的人都會心動。音樂圈子就那么大,這一百多人又是大陸最頂尖的歌手,一傳十十傳百之下,這兩萬塊錢不僅僅是買歌那么簡單,它能買下所有大陸音樂人對光大音樂公司的信心。以后一提起音樂公司,歌手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光大音樂,我們就是唱片行業(yè)的領(lǐng)頭羊。這樣說你懂嗎?”
“哦,懂了!”劉光大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董事長你做的是公司的口碑。”
“就是這么個意思。你看吧,等你的錢發(fā)下去,不出三天就會有沒單位的歌手找上門自薦。”王梓鈞問道,“我讓你邀請的毛阿明、田振她們辦的怎么樣了?”
劉光大道:“毛阿明只同意想團里打報告錄歌,田振倒是很有興趣,不過還在考慮中。她現(xiàn)在名氣很大,而且不缺發(fā)唱片的平臺,天。津音響公司已經(jīng)幫她錄制了三張唱片,我們光大對她并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我馬上要去滄州祭祖了,一會兒你到我酒店房間來拿一首歌。你把這首歌拿給田振看,她看了之后還不想來光大音樂的話,你也就別再去找她多費口舌了。”王梓鈞道。
兩個小時后,王梓鈞已經(jīng)坐車離開了燕京,劉光大則拿著那首名叫《黃土高坡》的歌有些頭暈——這他媽是流行歌曲嗎?怎么越唱越像陜北民歌?
王梓鈞就不信,這首唱紅了一打歌手的《黃土高坡》,會吸引不來田振。
……
北。京,大觀園,《紅樓夢》劇組正在緊張地拍攝著最后幾集。
“知音已絕,詩稿怎存?”陳曉絮飾演的林黛玉握在榻上焚燒詩稿,兩個丫鬟急得團團轉(zhuǎn),正是“黛玉焚稿”這一場戲。
“停!”導(dǎo)演王弗林突然叫停,指著扮演丫鬟紫鵑的許麗霞說,“小許,你焦急的表情太僵硬了,情緒放松一點。我們再來一條,記住表情要自然!你先做個表情試試看。”
雖然有王梓鈞的夢工廠娛樂風(fēng)投公司投資,但王弗林還是能省則省,膠卷都生怕用多了。
在王弗林的耐心開導(dǎo)下,這場戲終于順利結(jié)束。
就在大家短暫休息的時候,扮演李紈的孫夢荃突然一指:“哎喲,你們看那個像不像樂韻?”
“哪個哪個?”陳曉絮扮演的林黛玉形象文靜,但私底下卻是個鬼心眼很多的活潑女孩,曾伙同著寶玉的扮演者把劇組另一位演員生生捉弄哭。她聽到孫夢荃的話后,朝那邊一看,卻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走過來。
那女人燙著港臺流行的波浪發(fā)型,上身雪紡罩衫,下面配著白色七分褲和高跟鞋,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墨鏡,說不出的時尚靚麗。
劇組的人都不自覺地把目光移下,盯著那女人七分褲露出的白嫩小腿看,如今連穿喇叭褲都要被當(dāng)成流氓的大陸,這露腿的七分褲實在是太超前了。
“喂,曉旭你看她的褲子真好看,又省料又涼快。”許麗霞小聲說道,臉上的羨慕之色難以掩飾。
歐陽玢強驚訝道:“好像真是樂韻,你看她背后還跟著兩個外國友人。”
“聽說她辦了出國移民,看樣子是發(fā)了大財。”孫夢荃道。
導(dǎo)演王弗林見自己劇組闖來幾個人,連忙走過去問:“你們是找誰?”
“導(dǎo)演,我是樂韻啊。昨天在電話里,你說讓我來大觀園找你。”那時尚靚女的摘下墨鏡,波浪頭發(fā)很自然地一甩,那風(fēng)情弄得劇組幾個男青年眼睛都看直了。
“哦,你看我這眼神,”王弗林那是真沒認(rèn)出來,如今的樂韻跟一年多錢變化太大了,他笑問道,“昨天你說在王先生手下做事,王先生他也來北。京了?”
那場100名歌手演唱會在北。京電視臺播放之前,實在是太沒影響力了,就連王弗林這個文藝圈子里的人都不清楚細(xì)節(jié)。
“王先生另外有事,所以不能親自拜訪您,托我向你問好呢。”樂韻笑道。
王弗林沒想到樂韻不僅更會穿著打扮,就連說話也更得體了,要知道這小姑娘以前可是很迷糊的。驚訝之余,他笑道:“呵呵,那我就謝謝他的問候。要不你先坐著等會兒,我拍完這幾條就帶你去見張局長。”
“沒事,你請便!”樂韻點頭說。
接下來是李紈和兩個丫鬟的戲,休息中的林黛玉和歐陽玢強私語幾句就往樂韻這邊走來。
“樂……樂小姐你好!”陳曉絮有些不習(xí)慣叫“小姐”這個稱呼。兩人以前在劇組也只是點頭交,關(guān)系并不是很親密,如今樂韻又這么一副港臺時尚打扮,就更讓陳曉絮放不開了。
歐陽玢強跟樂韻互相問候之后,見樂韻坐在椅子上,那兩個高大強壯的洋人卻分別站在她的背后左右,忍不住說道:“請這兩位外國友人也坐吧,不然顯得我們中國人多沒禮貌。”
樂韻嫣然一笑道:“他們是我的保鏢,站著是在工作。”
事實上,這兩個保鏢是王梓鈞配給樂韻充門面的,找那些電影審查小組的人聊天,后面這兩個洋保鏢一亮,很是能唬人。
對于如今的國人來說,西方人那是個個都有錢,能請得起洋人做保鏢,那絕對意味著大富大貴有權(quán)有勢。
歐陽玢強和陳曉絮也被唬住了,前者尷尬地笑道:“呵呵,那樣啊。這劇組也沒什么危險,其實還是可以坐下休息會兒的。”
樂韻頭也不回地對身后兩個洋保鏢用英語說道:“你們自己找凳子坐吧。”
“是。”兩個保鏢搬來凳子,圍在樂韻身后坐下。
陳曉絮羨慕道:“樂小姐你的英語說得真棒,我也在抽空學(xué)英語,就是只會寫不會聽和說。”
樂韻道:“多用英語交流就熟悉了。”
“可是沒機會啊,我要是有兩個洋保鏢就天天讓他們陪我練習(xí)英語對話。哈哈哈……”陳曉絮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歐陽玢強突然問道:“樂小姐,這兩位保鏢先生工資很貴吧?”
樂韻有些迷糊地說:“一個月也就幾萬美元吧,老板給我配的保鏢,我也搞不清楚是多少。”
幾萬美元!歐陽玢強和陳曉絮聞言對視一眼,對方眼中滿是驚駭。
陳曉絮問道:“樂小姐,你在什么公司啊?”
樂韻道:“我是王梓鈞先生的高級私人助理,暫時負(fù)責(zé)協(xié)助他在大陸地區(qū)的工作。”
好吧,從樂韻的打扮到她的說話風(fēng)格,全是王梓鈞給她定下的,這幾年晚上一回酒店,樂韻就在練習(xí)這種有賣弄炫耀興致的說話方式。目的只有一個,那是在紅樓劇組成員面前扮大款,然后向這些人介紹業(yè)務(wù)。
別人不清楚,王梓鈞卻是知道。從《紅樓夢》劇組中走出來的人,很有一些是做出了事業(yè)的。憑他們的名氣和在大陸文藝圈的關(guān)系,如果再加上夢工廠娛樂風(fēng)投公司的注資和指導(dǎo),那成功率高達(dá)九成以上。
沒錯,就是九成以上,大陸的娛樂事業(yè)如今還是一片空白,想不成功都難。
王梓鈞沒有那么多精力在大陸發(fā)展太多的事業(yè),但卻可以借著這最早的一批有關(guān)系、有名氣的創(chuàng)業(yè)者闖入,不管是廣告、唱片、電影、電視、傳媒……他都可以依靠香港的夢工廠娛樂風(fēng)投公司慢慢布局。或許二三十年后大陸的人會發(fā)現(xiàn),怎么那些娛樂傳媒巨頭后面都有王梓鈞的影子?
“王梓鈞?就是那個唱歌和拍電視的王梓鈞?你居然給他做了助理,好厲害啊。”陳曉絮震驚道。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幫著跑跑腿而已,我對內(nèi)地好歹也要熟悉一點。”樂韻拿出兩張名片,終于說到了正題,“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打電話給我。對了,你們要是想開公司的話,我也可以提供本錢哦。呵呵,當(dāng)然不是我自己的錢,是王先生的投資公司出錢。現(xiàn)在廣。州那家光大音樂公司,就是王先生的投資公司出的錢。”
歐陽玢強道:“我知道,咱們的《紅樓夢》也是王先生的投資公司出了一大筆錢。”
陳曉絮問:“那要是我想開個工資,王先生的公司也肯投資嗎?”
樂韻道:“只要你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被通過就可以。不過大家都是一個劇組出來的老朋友,你們可以先給我打電話,我跟投資公司那邊的領(lǐng)導(dǎo)認(rèn)識。”
歐陽玢強和陳曉絮更加驚訝,這個樂韻混得也太好了吧。
三人聊了一個多小時,陳曉絮一直拉著樂韻讓她講香港的事情。其實樂韻在香港除了在港大聽課外,其他時間都用來打零工去了,哪里有那么多東西可講,這能將自己零散的見聞胡說八道一通。
好不容易等王弗林把戲拍完,大家收拾著東西除了大觀園,樂韻拉開門口一輛雪鐵龍CX20的車門說道:“王導(dǎo),坐我的車過去吧,別讓張局長久等了。”
雪鐵龍四年前就進入中國了,不過數(shù)量稀少,許多人連見都沒見過。王弗林笑呵呵地說:“那行,我今天就開開洋葷。”
車子剛剛啟動,樂韻突然把腦袋伸出車窗,對陳曉絮道:“曉旭姐,幫我把劇組的兄弟姐妹都召集起來,后天我請客吃西餐!”
轎車一溜煙地駛出,很快就小時在街角。后面站著的陳曉絮一干演員相對無言,良久孫夢荃才說:“早知道我也去香港闖闖。”
“就是,章蕾姐姐也在美國賺了不少錢。”許麗霞說。
章蕾是秦可卿的扮演者,殺青之后便去了美國留學(xué)。
歐陽玢強道:“你知道什么,章姐在那邊可過得很艱苦,每天勤工儉學(xué)要刷上千個盤子。也不是誰出去都混得好的,只能說人家樂韻命好。”
“要我說啊,樂韻準(zhǔn)是做了王梓鈞的情兒,我聽說鄧麗君都是王梓鈞的情兒。”一直沒開口的陳潔突然蹦出這么一句。
“別胡說。”陳曉絮責(zé)備了一聲,心中卻也認(rèn)定了這個事實,不過卻并沒有看不起樂韻的意思。
其實八十年代的社會風(fēng)氣,并不像我們現(xiàn)在想象的那樣淳樸高尚。社會上的犯罪且不說,就說演藝圈,《紅樓夢》還沒播出,名氣就已經(jīng)打出去。三年多下來,耐不住誘惑的女演員中途被有錢老板拐跑不少,害得導(dǎo)演不得不一次次讓其他演員頂替。
讓樂韻跟紅樓劇組的人搞好關(guān)系,也是王梓鈞安排的,這些人后來不少進入中央和地方臺,一些進了軍隊的文工團,一些甚至從政,這是個不錯的關(guān)系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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