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裡面,是一個有花園那麼大的石室,按照方向來推斷,就在花園底下,石室離地面有多高不知道,但這個石室足有六七米高。
旁邊是一些壁畫,畫中都是同一個女子,在不同的地方跳舞。
中間有一個圓形石臺,石臺中有個像井口但比井口寬的兩米高圓柱。
圓柱上有還壓著一個大石盤。
兩個力氣大的侍衛上去,將最上面蓋著大井口的石盤搬來,往裡一看,馬上對樊沉兮道:“太子,這裡有很多屍體!”
“果然?!狈临饫湫σ宦?,讓他們把屍體都搬出來。
他帶出來的侍衛,都是忠誠的,雖然對井坑裡的屍體感到噁心,還是準備下去。
仇小貝叫住他們,給他們分發了自己簡單製造的手套和口罩,暫且用一用。
又給藥又給這麼好用的東西,這些侍衛的心,在一點點地往她身上靠攏,還有人朝她憨厚的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經過一番努力,屍體一具一具地往外擡出來,有新鮮的,有已經腐爛的,長出來的蛆爬得到處都是,還有被生生擠扁的,那模樣慘不忍睹,仇小貝以前看到這玩意還好,今兒卻覺得想吐。
抿緊嘴巴強忍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已經只剩下骷髏架的,也就是說,這個屍堆並不是最近纔有,從各種不同程度的腐爛來看,是持續性地有人往這井坑裡扔屍體。
包括骷髏骨架,一共上百具屍骨。
那井坑說大也大不到哪去,竟被生生地塞滿了,也是厲害!
其實,在這人命不值錢的年代,死個上百人,且不還是同一時間死的,真不算什麼事,可既然埋在同一個地方,且還藏在如此隱秘的地方,說明了兩點。
一,這些人全部都是被一個人或者一個勢力的人,在幾年裡接連不斷地殺死的。
二,這些人的身份,一定是不能被知道的,如果只是奴僕,被發現就發現了,有幾個人會去爲了一個死去的奴僕伸冤做主的?
“殿下?”
“看來,”樊沉兮雙手攏在一起,“這宮裡又得熱鬧熱鬧了?!?
“可是,”林子亦不太確定,“皇上會爲了這幾百個人徹查嗎?這裡面估計牽扯到不少人事呢?!?
樊沉兮勾脣輕笑:“要私底下來說,以本宮父皇的性子估計會壓下來,可本宮這父皇最好面子,這事要鬧出去,他爲了明證自己乃明君,就一定會查?!?
“殿下想怎麼做?”林子亦問。
樊沉兮剛要張口,發現身邊的小太監不見了。
一看,貝公公已經爬到井坑邊,坐在上頭探頭往裡瞧著。
頭上一個“井”字,樊沉兮壓著跳動的青筋:“她是什麼時候跑過去的?”
林子亦一愣,順著太子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孕夫那瀟灑的坐姿,也覺得頗爲頭疼。
“貝公公。”
仇小貝正瞧著坑底,屍體都搬出去了,坑底只有一些腐爛的碎肉和爬來爬去的蛆,黑烏烏的地面不知是原來就這顏色,還是被血染紅黑掉的。
可是……怎麼沒看到天喪葉呢,她剛在這石室裡轉一圈了都沒看到,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屍坑裡了,怎麼也沒有呢?
難道……
她正想著,就聽到旁邊有人喊她,她側頭,看到一名侍衛,臉上是敬畏和同情的表情,示意她往後看:“貝公公,殿下,好像找你?”
她回頭,果然看到樊沉兮目光沉沉,沒有表情地盯著她。
小貝討好地朝他咧嘴笑,指了指坑底,然後不再看樊沉兮,因爲她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只能先幹了再請罪。
她是一定要得到天喪葉的!
搶過侍衛手中的燈籠,大概燈罩,將裡面的燭火扔進去,同時朝火種灑了藥粉。
等火熄滅後,那些蛆都被燒得一乾二淨了,她這才撐著邊緣,跳了進去……
樊沉兮眼睛一睜一縮,差一點就雙手拍在扶手上借力飛起,也跟著她往那坑裡跳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跟進去看看!”他呵斥著身旁站著的侍衛,等侍衛追上去後,他又氣不過地拍了扶手一掌,將扶手生生掰下來一塊。
“子亦,本宮有時候真覺得……”他就是廢物,在她以身犯險時,他卻無法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林子亦猜出他未盡的話,有些氣惱仇小貝的私自行動和亂來,可還是安慰道:“殿下,有時候保護一個人,不一定親身保護纔有用,您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樊沉兮嘴角很敷衍地扯了一下,目光緊緊盯在那口以他的角度看不到坑底的大井。
而這會的小貝已經落地,兩米的高度,輕巧一點還是可以比較平穩的,
雖然還是震了一下下,她輕輕摸了摸肚子,將一顆保胎丸塞進嘴裡。
隨即便蹲下來,觸碰著被她用火和藥粉消毒過的地面。
這邊敲敲,那邊按按,最後再某塊地方停留。
身旁落下幾名侍衛:“貝公公,殿下讓我們來保護你。”
仇小貝隨意地點點頭,她這會心思都在怎麼往下走,她指著她發覺不對的地方對他們說:“你們試試看,看能不能打開這塊磚。”
然後她退到一旁把位置讓出來,侍衛上前,幾番嘗試後,真的掀開了一塊四方的半米長的石板,發現井坑底下還有空間。
有人出去通報樊沉兮,其他侍衛從石板那裡跳了下去,還有一個侍衛,聽從仇小貝的話,帶著她一起躍下。
下面,是一個空間比上頭石室小很多的石室,暫且稱小石室,這個小石室裡頭的規模很簡單,比上頭小了一半,可是比起上面普通的石磚鋪面,這個小石室所用的每一塊磚,可都是玉做的。
還是上等的玉,且一整面牆看過去,竟沒發現切痕,好像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透明得沒有任何雜質的冰屋。
單單這些牆面地面,就價值連城了,怪不得上面那個石室那般簡陋和普通,所有的精華都集中在這裡了。
中間,有一口石棺,石頭也不是普通的石頭,也是白色的,雖然不是透明的,但石頭裡面密密麻麻的點點,燈照過去,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可燈一移開,就什麼都沒有了。
讚歎兩聲,仇小貝就收回目光,觀察起格局。
對她來說,這些東西最大的價值,就是在這裡被無限的時間裡永久的保留下去,任何人爲的搶奪和破壞,就喪失了它的價值。
而且,她只想找到天喪葉。
這口石棺,就在井坑底下正對著,侍衛帶仇小貝躍下時,他們就落在石棺上頭。
怪不得黑髮女子怨氣那麼深,要自己的棺材上面的做祭祀的井柱,被當成屍坑,堆滿了屍體,那濃厚的屍氣還會壓制著她無法翻身,所以那天晚上纔有意讓她發現,目的就是要她幫忙搬走那些屍體。
可後來爲什麼又反悔了呢?
如果沒錯的話,這石棺裡放著的,就該是璃太妃的屍身了,可一個曾是皇上寵愛的妃子,去世後,應該葬在皇陵裡,再不濟,也不會在宮苑底下建這麼個墓穴啊?
還弄了這麼個無暇的玉室?
所以,璃太妃是不是因爲她把皇家的人找來了,不想底下有個墓穴的事被他人知曉?
她繞著石棺走了一圈,在棺材前方,底板的地方,看到了夾縫了一棵草。
就一棵,巴掌的高度,上頭只有兩片黃中反光著紫色的葉子,葉子上有不規則的小破洞,像是被蟲子吃過的那樣,細看,片面上有細微的像沙珠的小顆粒,發出很微弱的光。
她雙眼發光嘴角咧開,蹲下身仔細瞧了瞧,確認是天喪葉沒錯。
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特質盒子,將天喪葉完整地挖出來放進盒子裡,蓋上後就放進懷裡,再用手拍了拍,可真不容易呢。
“貝公公,這口棺材還要打開嗎?”
“不必?!背鹦∝愓酒饋?,看向石棺,“人家在這靜靜躺了許多年,沒必要去打攪她?!?
除非必要,如起屍,或者想要爲冤死的人討回個公道等等,否則,最好是不要攪擾亡靈的安寧,石棺的主人,若真是璃太妃,人家雖是鬼魂,還飄蕩在碧心宮未曾離去,可也不曾傷過人,雖然嚇唬過她。
而且,黑髮女子後面發怒,也可能只是怕這口石棺被發現。
“走吧,上去了?!?
從井坑裡出去,仇小貝就對上樊沉兮笑瞇瞇的樣子:“怎麼樣,本宮的小貝子,下面好玩嗎?”
“嘿嘿,”仇小貝諂媚地笑,然後拿出盒子給他看看,“殿下您看,奴才找到天喪葉了?!?
“是嗎?”他的手在盒子上拂過,還笑著誇讚,“本事不小啊,想要本宮,怎麼賞你呢?”
仇小貝故作不知他話中的嘲諷,天真的笑:“奴才只要殿下能夠好好的,就是對奴才最好的賞賜了?!?
饒是正經嚴肅的林子亦,都想翻白眼了。
這馬屁功夫,臉皮不夠的話,還真拍不出來。
“哼,”樊沉兮直接拿過盒子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這是第二筆了,本宮可都記好了,不急,等回了東宮,本宮定然會好好賞你的。”
第一筆,就是她爬樹那事,第二筆,就是她擅自往可能有危險的地方跳。
仇小貝知道他暗喻的意思,都快笑不出來了,殿下要怎麼罰她呀?
樊沉兮不再和她瞎扯,既然屍體找到了,天喪葉也找到了,就沒待在這裡的必要了,還得佈局,讓這裡藏了大量屍體的事公佈出去。
仇小貝乖乖跟在他身旁,剛往門口方向走了幾步,耳邊就忽然響起淒厲的叫聲,她猛地停下腳步。
她停下,樊沉兮自然跟著停下:“怎麼?”
她疑惑地看看四周:“殿下,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林子亦先搖頭:“沒有?!?
樊沉兮看了看她,也道:“並無,你聽到什麼了?”
仇小貝捏了捏耳垂子,搖搖頭,在大夥要繼續走時,她喊住了太子:“殿下,奴才、奴才有個請求?!?
“說?!?
“能不能……不要讓外面的人發現這地方?”
樊沉兮手指敲了敲扶手:“你其實,是不想讓人發現小石室裡的那口石棺吧?”
已經有侍衛跟他彙報過下面的情況了。
仇小貝點頭:“對,咱能不能想個辦法,可以把屍堆爆出去,卻不讓人發現這裡有個墓室?!?
“這很簡單,只要不讓人知道,這是個墓室就行了。”樊沉兮回頭看了眼整個石室,“若只看這表面,誰能看得出這是個墓室?只要做點佈置,這裡是什麼地方,那是本宮說的算?!?
把這裡當做藏屍的,從一開始就把屍體扔井坑裡,自然不會知道井坑下面還有個小石室,而他這個“第一個”找到這裡的人,說是什麼,別人就會下意識地以爲這裡是什麼。
仇小貝有點明白他要怎麼做了,然後指了指四周的壁畫:“那這些畫怎麼辦?”
“有時候,想要遮擋一幅畫,你只要在添上另一具更引人注目的畫便成。”
……
“三公主,三公主,”一位公公有意地擋住三公主樊沉月的另一邊,“那邊過去就是御花園了,聽說最近花開得很好,去那邊看看吧。”
“御花園的花,本公主都看膩了?!狈猎缕沉斯谎郏吡艘宦?,偏往公公擋著的那邊走去。
三公主的母妃生前也是皇上比較寵愛的,因病去世後,皇上一直有些惋惜,三公主便由周貴妃收養,反正一個公主,再怎麼著也危害不到自己兒子的地位,能討皇上歡心,最重要的是,公主長大了要麼和親,要麼招一個當朝有爲青年做駙馬,無論哪一樣,對周貴妃都有好處,所以,周貴妃倒也把她當自個女兒去寵。
周貴妃在宮裡寵冠六宮,以至於被她嬌養的三公主,連宮中的黑暗都沒怎麼經歷過,但在皇宮裡這個大染缸裡,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地被帶歪了都不知道。
十六歲了,這個年代,普遍都是早熟的,她卻致力地往“活潑可愛”的方向發展,心情好做做白蓮花,同情同情可憐的宮人,但沒有一點實質性的幫助,心情不好管你是誰,說白了,就是另一種驕縱任性。
最近黑瘋病狂卷宮裡大小地方,她哪都不能去,也不敢出去,她覺得整天悶在自己宮裡實在無聊,好不容易沒事了,當然要出來走走,皇宮這麼大,她想去自己很少去,或者沒去過的地方逛逛。
可她身邊這公公怎麼回事,老擋著她的路,她自以爲對身邊的人已經很好了,他們卻一點都不貼心。
“公主,別再往那邊走了?!?
“爲什麼呀,本公主看到那有個宮苑,是誰住的啊?”
“那是先皇的一位妃子住的,後來那妃子死了,先皇就下令,那座宮苑,以後不能賜給任何一位妃子,先皇去世後,那宮苑也沒人去打理,就這麼空著?!?
“是嗎?”樊沉月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那這位妃子,一定很讓皇爺爺喜歡咯?”那這座宮苑裡,一定會有那位妃子留下來的東西,她要不去探探?說不定能發現什麼好玩的。
“決定了,本公主就去那看看。”
公公嚇得趕緊攔住她:“不行啊公主,那地方不讓人隨便靠近的,而且荒了那麼久,有什麼好看的,咱不去了,?。俊?
“去看看有什麼關係嘛?!狈猎峦崎_公公,徑自地往那宮苑走。
“公主,公主,不行的,這要是皇上怪罪下來……”
“父皇要怪的,本公主會一力承當的?!比骱苡辛x氣地說著。
公公苦著臉的跟上,三公主能承擔什麼,她跟皇上撒撒嬌,皇上可能就放過她,說不定還會誇誇她,而他們這些奴才的,皇上定然是要罰的,三公主哪能救得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
每次嘴裡都說疼惜他們,可每次惹禍她沒事,被打被罵被杖殺的,都是他們,三公主被哄一下就忘了他們,等想起他們時,說一句被調走了,她還反過來怪他們走了,卻不想,他們早因爲她,被打死了。
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比那些光明正大的壞,更讓人無奈。
公公搖搖頭,認命地跟上去繼續勸。
“碧心宮?”
樊沉月念著宮苑門口上面的三個字,歪著腦袋點點嘴脣,眼裡閃爍著濃濃的興趣:“好,就進去看看?!?
“我的祖宗,不能進??!”公公試著阻止她,但公主興味正濃哪會聽勸,推開公公的手,提起裙襬就跑上了臺階。
今兒,宮苑大門口都沒個看守的人,她很輕鬆就進去了,本想到屋裡頭看看,忽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響。
她朝著那聲音的方位走去,就看了一大片花草自由生長的花園,雖說無人打理,有些花在枯萎了,野草比花還茂盛,可依然茁壯成長的花,依然開得很漂亮,三公主發出讚歎,步伐不自覺地靠過去。
“公主,小心花裡有刺。”公公細心叮囑著,知道勸不住她,也只能護她周全,不然她有什麼損傷,他們這些跟隨的宮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知道知道?!比鞑荒偷貞?,湊到一朵花前,仔細聞了聞,歡喜地笑道:“真香啊!”
讚歎著,就伸手摘了一朵下來,還對身後的宮女說:“你們一會給本公主剪幾朵回去,這個這個、還有那個,本公主都要,回去插在本公主的寢殿裡,聽到沒有?”
“是?!?
樊沉月繼續前行,看到那棵大樹時還驚歎一聲真大,等再靠近點。發現大樹的側面好像……有個洞?
她快步走過去,發現大樹另一邊真的有個開著的樹門,門裡頭的樹下,還有個洞。
她拍拍手笑:“真好玩,我要下去看看。”
“不行啊公主,誰也不知道這下面是什麼,太危險了?!?
“那更得下去看看了,萬一藏了什麼壞人,我好去告訴父皇啊?!?
要真藏了壞人,敢下去就先把你殺了,還能讓你去通風報信啊!
公公腹誹著,一邊盡心地勸著,可公主根本不聽,越是不讓她下去就越要下去,將公公推開,一衝動連讓人先下去探一下都沒,就自己下去了。
她看到有木梯還挺高興,可過了連接洞口的半米安全區後,木梯就屬於凌空狀態,一動,木梯就晃盪起來。
樊沉月嚇到了,緊緊趴著木梯,不敢往下也不敢往上,哭喊著叫公公的名字:“……小尹子,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啊,嗚嗚……啊……嗚嗚……”
每當木梯晃起來,她就發出尖叫,然後大哭,眼淚鼻涕都糊在一塊了,也不敢空出一隻手來擦。
尹公公喊來了侍衛,侍衛下去時,讓木梯晃得更厲害,樊沉月嚇得更大聲的叫,侍衛差點被她的叫聲衝擊得掉下去。
好在侍衛還是有點本事的,很快就抓住她,帶著她本想往上走,可公主喊停,哭著說要下去,侍衛沒辦法,只要把她往下帶。
侍衛有點輕功,雖然無法像那些高手那樣飛檐走壁,但有木梯在手做依據,還是比較容易的。
“三公主,您沒事吧?”
樊沉月雙腿還在抖,聽到尹公公問,她抓住尹公公手往他身上靠,反正太監在她看來,不算男人。
“三公主,我們回去吧?”尹公公最後勸著。
樊沉月一聽,卻推開了她:“不行?!?
她看著那往下傾斜的廊道,堅定地道,“這個木梯肯定是有人特意安上去的,這裡肯定有人進出,弄得這麼隱秘,肯定有什麼秘密,說不定是反賊,我不能讓可能危害我父皇的反賊躲在這裡密謀著什麼壞事!”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覺得自己將要做的事是偉大而正義的,所以等腿好點後,她就想繼續往前走,不過這次,她沒忘記讓侍衛先往前探路。
“三公主,這裡有門。”
聽到前面傳來的聲音,樊沉月加快腳步追上去,果然看到兩扇緊閉的石門,她還趴在門縫上聽了聽,當然是什麼都沒聽到。
她往後退開幾步,對侍衛下令:“打開它!”
“是!”
侍衛們沒花什麼力氣,因爲門用力一推就推開了。
“什麼人?”
有人從裡面衝了出來,三兩下就將推門的侍衛打翻在地,卻在要對付樊沉月時愣了下,隨即放下武器:“三公主!”
樊沉月被這一變故嚇住,躲在尹公公身後:“你們、你們是誰?”
“誰來了?”裡頭傳來一不急不緩,卻能讓人下意識敬畏的聲音。
衝出來的侍衛還沒回答,樊沉月就先自己喊出來:“是二哥?是二哥在裡面?”
又有一名侍衛出來,他看了看三公主,道:“三公主,太子殿下請您進去?!?
樊沉月看看身旁的尹公公,尹公公朝她點點頭,她才鼓起勇氣往裡走,剛剛信誓旦旦的要抓反賊的她,在知道里頭是太子後,就慫了。
其他兄弟姐妹,都會對她表現得很友好,不管是爲了討周貴妃,還是大皇子這樣擅長僞裝,亦或者是相當於親哥的四皇子,這些都很疼愛她。
唯獨樊沉兮,他既不想討好周貴妃,也不屑於僞裝地喜愛她,對她自以爲白蓮花的善良,更是隻有諷刺,所以樊沉月最怕他。
她跟在侍衛身後進去,一開始侍衛擋著她沒看到前方的地面,只聞到一股很難聞的氣味,可她這會也顧及不到這個,她注意到站在她斜方的樊沉兮,怯怯地喚了聲:“二皇兄,你怎麼在這?”
“本宮也想問問你,你怎麼會在這?”
“我……”
“正好,”樊沉兮冷冷地勾起嘴角,“本宮正疑惑件事,查起來可能有點棘手,既然你在這,說不定能告訴本宮點消息?!?
“什麼?”樊沉月不解,在樊沉兮示意的目光,朝另一邊看去,就看到了不同腐爛程度的屍體,還有幾具骷髏骨架疊在一旁,甚至有一具半邊臉都快爛了的,有蛆在臉上爬的死屍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啊——啊啊啊——”
她捂著嘴發出刺耳的尖叫,樊沉兮不滿地擰起眉,不過沒等他喊閉嘴,樊沉月自己受不了地跑出去了。
尹公公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樊沉兮,便趕緊跟了出去,樊沉月一直跑到木梯那裡,實在沒處跑了才停下,然後撐著牆在那邊吐,吐得特別厲害。
“公主啊,”尹公公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老奴都讓你別來了別來了,唉,您沒事吧?”
樊沉月這會根本回答不了他,還在那邊吐,等她終於止住了吐,她就開始哭,扒著尹公公:“我要回去,我現在就要回去,我不要待在這裡,我不要……”
就是這樣,尹公公暗裡搖頭,說要抓反賊的是她,一看到屍體怕得要逃回家的也是她,在那現場,連多待一會都不敢。
心裡雖這麼想,嘴上還是說:“那咱就回去,不要待這裡,老奴這就讓侍衛來帶你出去。”
他看向身後跟來的侍衛,示意一下,那侍衛就上前:“得罪了,公主?!?
然後和之前一樣,拉著她的手臂,把她帶了上去。
回去後,三公主飯也吃不下,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那麼噁心的屍體,還是一堆,一閉上眼睛就是到處爬的蟲子,她躺在牀上瑟瑟發抖,尹公公帶著宮女去看她時,她還抱怨尹公公爲什麼沒有攔著她去碧心宮。
然後,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這還沒什麼,第二天一大早,有皇上跟前的公公過來,說皇上請三公主到正乾殿一趟,尹公公說三公主並了,可那公公總管還是堅持,一定要讓三公主過去,病了,就讓人扶著過去。
那會三公主還躺在牀上,宮女給她端來吃的,一看那一條條的就想起那蟲子,當下就打翻了碗,正砸在走進來的尹公公腳下,尹公公頓了下,還是來到牀邊,將總管的事說了。
樊沉月原不相信她父皇會這麼對她,可御前總管就在外面等著,樊沉月當下很生氣的說,去就去,她想看看她的父皇爲什麼這麼對她。
確實,比起樊沉兮來,皇上對這個三女兒,確實可以說是很寵了。
被攙扶著來到正乾殿,發現太子居然也在,她心存疑慮,但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皇上身上,委委屈屈地請安,將自己確實病重的一面展現出來,平時稍微福個身就過去了,今天卻特意雙腳跪地,眼睛紅紅地看著她父皇。
她故作倔強的樣子,心裡是想讓皇上哄她,給她道歉。
換做平時,皇上可能就如她所願了,疼個無關痛癢的女兒而已,可今日,他非但沒有讓她起來,還用力地將手中正拿著的一本奏摺,朝她當頭砸過來,還好奏摺雖然外皮硬,說到底還是紙,雖然砸在腦袋上是挺疼的,但暫時也只是疼。
樊沉月捂著額頭,不敢置信地瞪著皇上:“父皇,女兒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對女兒?”
“你還敢問?朕倒想先問問你,你昨天爲什麼會出現在碧心宮裡?”
“我……”樊沉月剛說了個字,就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爲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去碧心宮,難道說,她覺得悶,一時興趣,隨便走走就走到碧心宮嗎?
正不知如何解釋時,她餘光瞥到樊沉兮,便道:“那二皇兄也在那裡啊,還……”還跟一大堆的屍體在一塊。
再次想到那些屍體,她又有點噁心了。
樊沉兮勾起嘴角,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他沒有開口,皇上自己替他說了:“太子是替朕查黑瘋病的淶源,宮裡每個角落都要去,昨兒正好查到那,可你怎麼會在那,你的宮苑離碧心宮可不近,你一個公主,是怎麼跑到那去的,還不快說!”
換做別的地方,可能她去了也就去了,可偏偏,樊沉兮在碧心宮裡找到一個極其隱秘的地下密室,還在那裡找到了許多死屍,死亡的時間不同,可以確定是起碼五六年裡連續作案。
樊沉兮說,兇手,特意在一個不會有人進入,不會換主的碧心宮裡,建造一個這麼隱秘的地下密室,還藏了這麼多屍體,一定有什麼駭然的目的。
就在他剛發現屍體的時候,三公主出現在那了,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