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還有什么要說的嗎?”貓膩淡淡開口,貼頰的黑色短發,泛著暖黃的高光。
“。。。。。。。沒有了。”像是沒想到她會反問,男生頓了頓,終于默然。
貓膩偏頭看著他,忽然露出了笑容:“那么,再見了。”
說完轉身離去,背影在男生漆黑的瞳孔中逐漸縮小,最后消失不見。
這,便是第一次會面。
第二次見面,依舊是在red酒吧,因為她每個夜晚都會來,而陸離生是酒吧的吉他手。
舉著酒杯,貓膩感覺自己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像個夢,在西晉的時光不過是咫尺之前,卻也遙遠到回憶起來都帶了層模糊的噪點。
就這樣匆匆來到另一個城市,擯棄原先的一切,只因你說,你再也不想看見我,那么,便如你所愿。
“喝酒對身體不好。”陸離生不知什么時候從臺上下來,伸手拿下她的杯子,放到一邊,手指清秀,骨節分明。
貓膩沒說他多管閑事,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肯管自己閑事的人也不多了。
她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彈了。”
“不想彈。”讓人接不上話的一句回答。
明明主動的人是他,卻總是一副沉默的樣子,拒人千里之外,連聊天都不會。
貓膩受不了這氣氛,勾起嘴角:“既然沒什么事,我走了。”
“為什么?”陸離生看著她,眼神空洞。
“來在酒吧卻不能喝酒,我當然要走。”
“那,我陪你。”說著,便真的隨貓膩走到了酒吧外面,在街道上漫步,天還沒完全黑下去,遠處一抹紅色,過渡成橘,再是暗藍。
“你為什么總是不說話?”貓膩忍不住問道,“你有孤僻癥嗎?”
“因為,我不知道說什么。”他看著貓膩,認真地回答。“還有,我沒有孤僻癥。”
“那你為什么總跟著我,我只不過是將你認錯了。”如果不問清楚,貓膩會覺得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莫名其妙的,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夠戲劇了。
現在還要來一個沉默孤僻的少年,總是跟著自己。
“因為,我喜歡你。”依舊是認真的語氣,經過思考之后的回答。
然而,這樣一句可以稱作告白的話,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對話中說出來,一般人都會覺得這人是隨便說說,開玩笑之類,甚至會因此生氣。
然而貓膩卻感覺到,他是認真的。
“為什么?”她停下腳步,目光閃爍“為什么會喜歡我。”
少年依舊是沉默了一番,像是回答一個數奧題般認真:“因為,從昨天遇見你的那一刻,我就有種想要靠近你的感覺,我不知道是為什么,也許,是你身上那種不羈的特質,也許,是你打量我的眼神,那都是我所沒有的,所以無論如何,我沒辦法抗拒這種沖動。。。。。。”
“咳咳。”貓膩連忙擺手制止他,面頰已經泛紅,“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你也不覺得害羞。”
“。。。 。。。”
害羞嗎。。。。
少年沒再說話,兩人繼續沉默地走,街道越來越冷清,路邊的梧桐姿態荒涼。
在零零散散的對話中,貓膩了解到,他是個學生,小自己三歲,白天上課,晚上瞞著家人在酒吧彈吉他。
居然是三歲,和良辰一樣的年紀。
“你很喜歡吉他?”她隨口問了句,晚風吹起她的頭發,紛飛如同黑色的蝶。
“嗯。。”典型的沉默口吻,陸離生式回答,貓膩覺得自己開始習慣了。
“如果喜歡的話,就勇敢去追,不要在乎別人的反對,其實彈吉他的時候,你好像全身會發光,或許,那才是真的你。”
貓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這些,只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她就感覺又自己回到了遇見良辰那一刻,忍不住想要將他們從凹陷的沼澤地里拉出來,哪怕自己早已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