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親家爺爺,快請進吧。”李娘子瞪了女兒一眼,不過女兒也看不見,只是留給她一片的煙塵。
曾老爺子有點尷尬了,還是只能跟著進去。
李娘子顯然剛剛在清理灶臺,李秀才也跟著出來了,笑著請他進屋。兩個孫子正坐在桌前十分悲劇的寫著字,兩人看到祖父,一塊臉一紅,卻也有點無奈。
“剛聽說他們做錯了事,可是不用心?”曾老爺子倒是挺高興的,罰堂表示李家在用心的教,而非想拖廢了他們。
“正是如此,全哥兒和儀哥兒還是性子浮燥了些。”李秀才也沒藏著掖著,請曾老爺子坐下,才說道。
“嗯,這個該罰,若是不能讀就罷了,不用心,便不可容忍了。”曾老爺子點頭,覺得這樣很好,他一心一意改換門庭,他最在意的也就是這個。兒子是沒天份,但孫子若是有天份而浪費了,那便是要挨打的。
“嗯,小侄也不敢懈怠,將來凡哥兒若有前程,一個好漢還得三個幫呢。”李秀才是誰啊,曾爺爺?shù)攘藥滋觳胚^來,已經(jīng)算是很給面子了。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總不能讓人疑了自己家吧。
曾全兄弟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祖父和先生,馬上就低下頭,老實的專心的重寫的早上的那篇文章。兩人也非吳下阿蒙,其實最鍛煉人的,莫過于做小生意了。天天接觸的都是最底層的人,有時,長期的貧困是會磨了一個人的心性的。久而久之,跟這些人打過交道,回過頭來看自身,看問題的角度也就不同了。
此時他們倆都明白,爺爺說是不聽母親的話,可是還是覺得不放心了。而先生也沒有說那沒用的,人家不是為了教書育人,人家往好了說,是要給女婿找?guī)褪郑鋵嵅贿^是別添了麻煩。雖說這些事,不說他們也明白,如今攤到面上,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心累了。
低頭努力專心,他們在按李秀才說的,用早上的題目,再寫一篇文章。時間有限定,而且觀點、立意要與早上用錯典的那篇文章不同。他們之前就已經(jīng)被罰慣了,寫文章之前,就已經(jīng)準備了兩篇的構(gòu)思,一篇不成,立即寫第二篇。
曾老爺子也不想耽誤了孩子寫字,也安靜下來,安靜的等著,看著兩個孫子一起奮筆疾書,覺得這真的是世間最好看的一幕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于寫完了,一齊站在李秀才面前。
李秀才沒有安靜的看,而是低聲頌讀。他不是讀給自己聽的,而是讀給曾全和曾儀聽的。果然,兩人的臉上出現(xiàn)截然不同的兩種表情。等兩篇都讀完了,兩人對視一眼,就成了復(fù)雜了。
自己寫時其實沒有感覺,換個人讀出來了,立刻,就尷尬了。然后聽對方的,先覺得好笑,然后放心,覺得反正兩人差不多。但再對視一眼,又覺得完了,原本就不用心了,現(xiàn)在更是了。
其實李秀才不看也知道,他們之前早就想好了兩篇的立意,于是這會才會這么快。這個他曾經(jīng)也干過,他之前從不不點破,只是因為,這也是一種訓(xùn)練,兩人先想兩個,然后做出一個更好的抉擇,這將來考試趕時間時,就非常有用。顯然,這種急才,他們已經(jīng)訓(xùn)練完成了,他該有另一種訓(xùn)練了。
曾老爺子聽不明白,聽著就覺得挺好,不過看看兩個孫子的表情,也就知道,完了,這定然不成,不敢說話,只是聽著。
李秀才終于把兩篇文章讀完了,抬頭看看著他們,“覺得自己寫得如何?”
曾全、曾儀都不敢說什么,只能怯怯的站在邊上看著。
“我覺得不好,不過是把典故用對了罷了。”李秀才一臉淡然。
曾全和曾儀一齊受到了打擊,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雖然剛剛念時,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現(xiàn)在還是承受不住,主要是爺爺還在,這回家肯定是要罰的。
“有想兩篇立意的功夫,不如把一篇好好琢磨。”李秀才等了幾天了,這天才真的點破。
曾全和曾儀一起臉紅了,不敢吭聲只能低頭站著。室內(nèi)陷入了一絲短暫的靜默,誰也不敢打破。
“我們回來了!”豪哥兒驕傲的像個將軍。而曾全兄弟第一次覺得,豪哥兒的聲音會這么好聽。
“好了,他們回來,可以吃飯了。”李秀才點點頭,側(cè)頭看了曾全、曾儀一眼,“下午還是要寫這個題目,不過不是寫文章,用這個題目,給我寫四個立意出來。四種!”
“是!”兩人一齊弓身應(yīng)答。
“哈哈!”豪哥跑進來正好聽到,又捧著肚子笑了。他就喜歡看曾家兄弟倒霉,好像他們倒霉了,自己就顯得更聰明了。
“好了,你以為你將來不會跟他們一樣。”李萍也進來了,去了罩衣,對著曾老爺子行了一禮,“讓爺爺久等了。”
“生意好嗎?”曾老爺子已經(jīng)注意到,豪哥兒的胸前的布包里已經(jīng)裝滿了錢,這至少有一、二百個錢。而兩個孫子雖說跟豪哥兒看著不對,但這會兒一塊在幫豪哥兒取錢袋。顯然這是常態(tài),錢太重,豪哥兒掛在脖子上會很難受,這做的是個像罩衣的小坎肩,前頭有個大口袋,這樣重量是壓在豪哥的肩膀上,而不是脖子上。
“好,姐姐一去,馬上就賣光了,他們說,姐姐去賣,東西好吃多了。”豪哥兒抱著錢袋放進了里屋,再跑出來得意的說道。
李萍有點尷尬,對著他們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出去,幫母親做飯去了,年幼的豪哥兒不知道,這話并不是什么好話,對個小姑娘來說,這就是紅果果的調(diào)戲了。
曾全和曾儀一聽立刻抬頭了,側(cè)頭看著豪哥兒,但沒敢當(dāng)著李秀才和曾爺爺說什么,“明天把說這話的指給我看。”
豪哥兒點頭,不過有點不懂,“不對嗎?”
“笨蛋!”曾全給了他一個白眼。
“所以你們要用心,要用心!不要讓姐姐自己去啊!”豪哥兒很會總結(jié)。
曾全和曾儀竟然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瞪著他。(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