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到了太后壽誕之日,正陽帝帶著文武百官去給親娘拜壽,拜完了,老太后回去休息了,他和皇后一塊大宴群臣。自也就看到了那幅百壽圖,沈大家的那巨幅的百壽圖并沒有掛出來,而剛剛皇太后看到皇后敬獻的繡屏很是開心,特意留在酒宴之上,讓群臣觀賞。正陽帝想看不到都不容易。
正陽帝的眼神不太好,平日看奏折都是拿個水晶鏡子湊得近近的看,遠遠的,以為是一幅書法,還覺得納悶,“寫得是不錯,不過,可是哪位大家所寫讓你特意做個屏來護著。”
皇后‘噗’的笑了,屏很大,自不能讓人抬下來,忙拉著正陽帝過去看??蓱z的正陽帝戴著水晶鏡子都要貼在那琉璃屏上,方才看清,這是繡品。
皇上也是從小在好東西里泡大的,單就說他的龍袍就是刺繡中極品,更不要說,其實他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身邊的用的東西,都充滿了刺繡。他的欣賞水平也是一流的。
“這繡娘不錯啊,不過看著不像是皇后常用的慧繡?!闭柕鄄唤涞?。正陽帝是個儉樸的人,一條龍內褲破了,都是讓嬪妃們補補穿,省得花內務府的錢。
皇后送給太后的東西,他自然不想過于鋪張。這繡品雖用的是金錢,但李萍自然不可能真的用金線,不過用的是金色的絲線罷了。周圍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是合他的眼緣。
“是,這是安相爺的得意門生之妻所繡,而這字是那位門生所寫。難得兩人伉儷情深,相互配合,不然也難成此圖。”皇后也自不能讓李萍白繡,當然要說說安老頭門生的名頭。
“安大人的門生,哪位愛卿家的夫人有這手藝?”正陽帝更高興了,大臣老婆繡的,更不用花錢了。回頭口頭表揚一下就成了,心情不禁大為愉悅起來。
這是太后之壽宴,一等的外臣和宗室近支也是要進來叩頭的。安老頭夫婦也坐得極近,正陽帝一開口,安老頭忙就起身。
“皇上可忘記了,老臣三年前趕鴨子上架,勉強做了回主考。不過,老臣倒是找出一個傻蛋出來。讀書、寫字都還不錯,人蠢點,但他媳婦不錯,會做飯,會刺繡,會生孩子。他的娃娃很是可愛!”安老頭笑了,一臉的滑稽。
“老大人真是,原來是新進翰林。敢問是哪位高足?”正陽帝捂須笑了,新進的二百九十七人都是老頭的學生,能入老頭眼的,能為皇后繡東西的,應該非同一般了。
主要是覺得,這回只怕連口頭表揚都省了,一個小小翰林院的七品,賞對花瓶都多余了。要知道皇帝金口玉言,口頭表揚也不是真的那么輕省的。回頭人家犯點事,還得說,‘我家夫人是被金口玉言夸過的!’那才真是丟臉。
“曾凡,曾子誠,皇上可還記得,新晉的翰林院檢討。”安老頭笑著直言了曾凡的名字。
“是考第二的那個庶吉士?”現在皇帝對曾凡還有點印象,上年自己可親自把他從第三提到的第二,還說此子文章看著頗為穩健,很是言之有物。
“正是,原本老臣想著避嫌,不肯將他放進前十。不過又覺當年因為老臣一己之私,明明可以進前十的,卻又故意把他壓到二榜四十八名,倒是心中有愧?!卑怖项^一臉愧色,但也做實了,這真是他的得意之門生。
正陽帝也是老頭的學生,對老頭還是了解的。聽這話也知道,曾凡是極得老頭的歡喜。老頭不是那種隨便就能喜歡的主,曾凡既然能得老頭兒這般打壓,還能不倒,必有不凡之處,于是改封曾凡為編修。
編修與檢討都是七品,但是編修作用可與檢討大相徑庭。檢討是編史,而編修就是皇帝的大秘書,幫著皇上起草詔書等等。這個職位雖和檢討一樣不定員,大家輪留當職。但這也是天子近臣,沒事在天子身邊,這是很容易得到天子好感的一個職位。做幾年,哪兒出了缺,說不準一下子就那么升上去了。
此詔一出,翰林院里就是另一番的景像了。好的自然是恭喜,但大多數與他一般考進來苦熬的同年們也就只剩下羨慕嫉妒恨了。
大家同一座師,但只怕他們面對面跟著安老頭打招呼,安老頭都不認識他們。他們不敢說安老頭的不是,自然要半真半假的恭喜曾凡是家有賢妻了。
原本這話也是曾凡常說的,但被這些人說起來,竟起了一身疹子般,有些毛骨悚然之感。好在蕭敬和胡良也在翰林院,兩人一齊站在了曾凡身邊拍拍他,身他請教學問,方把那些酸人給嚇走了。
胡良因是探花,早早就授了翰林院編修之職,開始一年卻并無更多的起色,縱是家里也是重臣門第,但真正的世家也明白,讓兒子過于順利,不是愛,而是害。所以倒是真的打壓了得狠了些。
胡良能找的朋友很多,不過最終還是回書院了,聽了一堂曾凡的課,曾凡的平靜讓胡良倒是沉靜下來,曾凡從沒勸過他什么,兩人一塊也就是一齊讀書做學問,談談學子們提的問題,兩人一齊探討。
胡良沉靜下來,他不至于要靠教書賺錢,但無事時,他也就回書院,跟著大家一齊讀書,辯論。
曾凡對胡良的改變,也讓胡家人看在眼里,雖說沒有更多的交往,但逢年節,胡良的夫人也會特意親自送來禮物。
而蕭敬一直跟曾凡關系良好,出門之初,他并未有所得,跟著一群貴公子,他們能看到什么?其實什么也看不到。不過是找了一個新的由頭在外吃喝玩樂罷了。
當然開始時,他玩得是很開心的,給曾凡的寫的信,也滿是遺憾,覺得曾凡沒來,真是大大的憾事。
曾凡也回信,寄到他們的下一站,由著他們自取。他們的路線之中,有曾凡曾經去過的,也有陳福興曾經去過的。他會把自己所得,或者陳福興所得寫在信中,讓他們莫忘去感受一二。
曾凡說是去過,也不過是上京的路上經過,本著不浪費的心思,到了一個地方,就在當地停留一日,帶著孩子逛一下,吃點小吃,然后聽聽當地的故事,買上一兩本當地縣志之類的雜書罷了。
他們處處感受到的也都不是那貴公子們會走的路線,蕭敬看了信,自然要去試試,其它人也就跟著。他們所看所想,其實也就大不相同了。
再寫信時,兩人之間慢慢的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感情?;貋碇螅捑雌鋵嵰灿辛撕艽蟮牟煌?,他們三人倒是真的成了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