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更
安太太看到兩幅百壽圖也嚇了一跳,戴上水晶鏡細細的看了良久,竟然也沒分出軒輊來,抱著小溪兒,“你喜歡哪個。”
“分不出來,我以為娘第二次繡會好一點,結果竟然跟第一次沒有兩樣,這是不是說娘已經出師了?”小溪兒仰著頭看著安太太。
安太太笑了,“你娘都沒師傅,哪有什么出師?應該說,你娘終于化螢成蝶了。”
“我相公的字是不是很漂亮?”李萍笑了,她最滿意的是,同樣的繡字,遠看一般人只怕就以為這是請名家寫出來的。而就算是近看,知道是繡的,只要是略懂一點行的,也不會覺得這是慧繡,但應該也沒人知道這是什么繡法。她不像慧繡,壓制了自己的繡法成全字畫的韻味。她是用自己的繡法,突出了字的韻味。
“唉!”安太太給了她一個白眼,啥時候也不忘記夸自己的男人,抱著小溪兒,“你喜歡哪個?”
“其實第二幅好一點,因為邊角,我繡得好一點。”小溪兒羞澀的說道。
“是嗎?奶奶都沒看出來呢!”安太太忙夸張的說道。
李萍笑了,覺得女兒真是天賦太好,雖然每天只能繡一個時辰,她這幾個月的進步也是巨大的,也許就是因為時間不夠,她才倍加珍惜。
這兩幅邊角都是溪兒先繡出來,然后李萍在往里填字的。李萍一向是先繡最難的,而這回,對李萍來說,最難的就是邊角。因為邊角由溪兒做,小孩沒準頭,所以她讓她先做,她挑出了最好的兩幅繡的。
這兩幅的邊角,能過得她的這關,并不容易,只能說,在純熟度上,還是有點點的差異。女兒也看到了這種點點的差異,很有自知之明。
“我挑出來了,剩下的那幅,就讓我燒了?”安太太真難取舍了。
“不是,您兩個一樣裝裱一幅送進宮,一幅您帶著。”李萍低頭輕輕的說道。
安太太目光一閃,讓人按著李萍說的去做,自己就和小溪玩起來,她一句多余的話都沒再說了。
李萍也不再提了,就像沒這事一般,有時看老太太這么開心讓女兒在陪她,倒是有點心酸了。
兒孫都不在身邊,這兩年的過年,老頭老太太似乎也就習慣了,三十必到他們的家里,于是他們連打糍粑都移到了年三十來做,讓老頭老太太感受一把過年的氛圍。
每每這時,曾凡就會說,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樣了。李萍也思念自己的父母,他們在京中這么多年就沒回去過,只要他們在京里,好像都回不去。
回去路費就得一百多兩,更何況還有時間,舉家回湘,學里,衙門都是不可能讓他們請那么久的假,她們能做的,就是勤奮的寫信,告訴家里,他們一切都很順利,她們正在努力,希望能等著曾凡能謀個出京的差事,就能回家看看父母了。
所以他們倆對著安老頭和安太太是真的移情,把對父母的思念都放在了他們的身上,雖說安老頭和曾凡一塊時,兩人就總不對付。但老太太也知道,老頭沒當曾凡是學生,而是兒子。
若只是學生,老頭萬沒有這種要求,正是因為是兒子,才會各種的不順眼,各種的挑刺。而她覺得曾凡也好玩,若是一般的孩子,要么就跳起來對著反抗,要么撒點嬌,讓老頭兒沒法。
而老頭怎么作,曾凡就是不理他,于是把老頭氣個半死,然后使戲的虐他,每次過年,一家人,就看著老頭和曾凡其實互虐,現在大家也都習慣了,都能當看不見。
“師母,今年您想吃什么,我要定年夜飯的菜單了。”李萍喝了一口茶,笑著問道。
“老頭想吃你醬的乳豬,說別人沒你醬得好。”老太太忙說道。
“嗯,何家大伯母也說想要那個,今年我多醬些。”李萍因為安家的關系,跟何家的關系也不錯。大何太太早早的就送單子來了,不要臘的乳豬,要醬乳豬。所以每地的人口味都是固定的,平日里吃個新鮮無所謂,但順口的,還是自己家鄉的味道,但還是看向了安太太,“那您呢?”
“我?”安太太怔了一下,自己想吃什么?竟然還真的想不起要吃什么了。
“吃魚好不好,如果那天買不到活魚,我就給您蒸雞吃。”李萍笑了,她記得老太太口味清淡,而清淡里,最好揮的就是魚和雞了。
“蒸的好吃?”老太太怔了一下,她對那些大碗蒸的菜,真的沒多大的感覺。
“試試吧。”李萍笑了。
安太太輕輕的摸了她一下,“我兒子來信了,說過完年回京敘職。”
“真是太好了,安大人喜歡吃什么,我幫您準備。”李萍忙一臉驚喜,老太太就一個兒子,那位安大人都四十多歲了,也是抱了孫子的人,這些年,也是極少回京,老太太也挺可憐的。
“不用,回頭他回來了,你們過來吃個飯,一家人聚一下。”安太太笑了,想想,“他會把我最小的孫子帶回來,老爺的意思是要拜在子誠的門下。”
“多大?”李萍想想,安老太太大孫子都成親了,重孫子比小溪兒都還大點。那這最小的孫子得多大?
“八歲,兒媳婦也不知道怎么就懷了,躲在家里兩年不敢出去。說沒臉見她媳婦。那孩子也皮,老來子,兩口子是捧著手心長大的,不知道怎么好,現在兒子想讓老爺來教養,老爺最不耐煩這個,想讓他跟小猴子一塊,你看成不?”
“住我家?”李萍一怔,跟著小猴子一塊,小猴子已經夠皮實了,現在再來一個?
“當然不會,還是住這兒,但跟你們小猴子一塊讀書,好歹有子誠看著。”說得安太太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一般。
“也成,不過小猴子皮實,怎么說安小公子……”
“我也不能說啥,我都沒見過,都是聽說的,回頭看看吧。”老太太搖搖頭,兒子一家出京之后,說話其實也十多年不怎么見面了,前幾年大孫子也會往來兩地,給他們看看。不過這幾年,也就只有書信和下人來送禮罷了。
那個要新來的孫子,老頭、老太太都有點怪怪的,包括連兒子這回歸來,他們都覺得有點緊張,他們都不知道該跟十多年未見的兒子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