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仲羨做錯了很多事，但你是他訓出來的，他在與英國人的關系，還有水師的訓練上，他做得非常好。至于說現在你接了位置，怎么處理與英國人的關系，我會找個人幫你。你要管的，就是訓練。不能因為仲羨不在，水師的戰斗力又回到從前，那我會問責的，哪怕你清如水、明如鏡，我依然會拘你回京，依法處置。”

曾凡該說的還得說，他調這位來，其實就是看中他擅長于此。至于說與英國人對接那塊，曾凡其實是有點頭痛的。

仲羨跟英國人合伙走私、販賣鴉||片，這些事不能再發生了，只是這個又不能撕破臉。怎么處理倒是難題，但這個難題他不會交給孔提督，省得又被帶壞了，他只能別尋他策。

“是，下官知道了。”孔提督也了解自己的斤兩，立即點頭。他跟仲羨了好幾年，對于仲羨和丁桐在做什么，他其實是很清楚的，但他可不敢參與。他可是平民子弟，上頭可沒人能保他。真有事，他可等不到去京城，就得被曾凡可殺了。當然，這回他算是明白了，這些事曾凡并沒有同流合污，不過這樣，他的壓力也就更大了。

等著孔提督走了，曾凡看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曾經仲羨的背影，那時他在這兒，是多么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在，他和丁桐一起在大牢里。

而出門的孔提督站在門口，半天也回不過神來。雖說曾凡并沒有跟他說什么。但是卻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那位看到仲羨的下場也知道曾凡的不好惹，誰不知道何家在朝中的地位，誰又不知，何仲羨是這位曾大人的親傳大弟子，得意門生。曾大人能把嫡傳大弟子這么押解回京，這份魄力還有狠絕，非常人可比。他背后既無人支持，又跟曾大人沒啥關系，他可不敢造次。

“大人，回去嗎？”小令兵看看里頭，偷偷的靠了過來。

“現在知道我是大人了？”孔提督瞟了他一眼。

“大人，這個……咱們回去吧！”小令兵說啥，他之前來送東西，一直覺得曾師是個一般的先生，送東西是因為提督大人尊師重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一直沒想過那個好好先生真的是個官，而且是真的能把提督抓進大牢的大官，那天在提督衙門，看著一身官服的曾凡，他真的嚇n了。不然，他怎么不敢進去，實在不能把落差拉回來。

“你說，曾師這么安于清貧……”孔提督也被嚇得不輕，決定不跟置氣了，自己上了車，想想還是跟小兵聊聊好了，自己當初忙著升級，哪里知道外頭的世界，當初自己不也沒多想過這個平凡無奇的提督恩師？

“咳……”小兵咳了起來，好半天，他才從眼淚中抬起眼睛，輕輕趕起車來，車出了小村，外面就好像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好像覺得剛剛那個平靜的漁村，是世外桃源一般。

“這里真是才幾年就大不同了。”孔提督看看這熱氣騰騰的場面都覺得感動了，想想看自己當年來時，這里跟里面的小漁村一樣，是一片貧瘠的土地。

“那個，這些都是曾夫人的。”小兵結巴了一下。

“哦，這樣真好，曾大……你說什么？”

“您說曾大人清貧，這個，這個，這些都是曾夫人的，哪怕是我們隨便經過的一磚一瓦。”小兵現在才給了孔提督一個假笑，算是回答了他之前那個問題，曾凡從來就不是那種安于清貧的主。或者說，他們家跟清貧沒什么關系。

孔提督張著嘴，動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曾夫人什么樣，他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想，曾凡這一片產業跟仲羨他們有關嗎？仲羨他們被抓，真的只是曾師鐵面無私。

不過這么大的產業，曾師就這么擺出來，是真的有峙無恐，還是無知無畏？

曾凡此時在自己的書房里糾結，剛剛的書也不清了。李萍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箱子，但書還在書架上。

李萍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若不是為了仲羨的事，他們其實早就可以回去了。但現在因為有了仲羨和丁桐的事，她也憂心起來。

仲羨家抄出的賬物讓人咋舌，但李萍還是把何三太太接回家里，男人的事，她管不著，但別辱人妻兒。勸了何三太太幾天，讓人送何三太太回了京。

而丁桐幾年前就把妻兒送到了英國，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兒，府里也就養了個清倌排解寂寞。丁桐有事，人家回了樓子，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丁桐府里也沒什么錢，一切都合乎他的身份，讓李萍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人心本就是偏的，都知道丁桐也不干凈，但只要沒證據，李萍還是希望，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能平安無事。

現在仲羨他們關在水師大牢里，而水師整合，卻非易事，李萍看到曾凡這些日子一下子就蒼老起來，頭發都白了一片。心里也知道，他一面痛惜盧旭東，一面也是心痛仲羨的喪心病狂。

只是因為盧旭東知道得太多了，于是他就要他的命，他就沒想過，曾經盧旭東對他的幫助？

不，他想不到。李萍太了解這些所謂的天生貴胄，他們看不到別人對他的幫助的。他們天然的感覺是，別人幫他是應該的。像曾凡這個所謂的恩師在他心里，現在不也是拌腳石了？若不是占了一個師，他會不會再過幾年，嫌曾凡煩了，也殺而后快？！

她知道丈夫此時的白發更多是傷心所致，他的學生在他的眼前都變成這樣，他覺得無比的痛心。而她是心寒，快二十年的相交啊！

“想吃點東西嗎？”李萍坐到了丈夫的身邊，輕輕的問道，這時，她知道，問什么都是多余的，陪著他坐下，陪他說說話，也許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不想，鋼廠和船廠的事都安排好了嗎？”曾凡看向妻子，自己事情不少，但想想妻子的事好像也不少，不過她好像并沒跟自己似的忙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