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教了大半年書,安大人都沒在曾凡的面前出現過,曾凡也就是過年、過節、老師、師母的生日過去送個禮。禮物也就是他們家常見的,除了陳家墨之外,還會送上李萍的繡品,家里做的臘味。但老爺子并沒有像之前一樣招見。
他也不在意,送完東西就回家。其實真的沒讓他進,他才松了一口氣,上一回的見面,實在有點陰影巨大。
每一次從那個門口出來,都長長的松一口氣。覺得自己跟那老頭兒實在不怎么合。
專心的教課,曾凡的氣質也越的雍容了,當然也越的自在。在學里,也算是最受學生歡迎的先生的之一。主要是,他比大多數學生們還小,真的擺先生的架子也是找氣,不如與他們做朋友,教學以長。
快過年了,也就不知道怎么講到了各地的風俗之上了。
“我最遺憾的是,這里各地的學生少,不然咱們也就能真的感受一下,坐知天下事的幸福。主要是知道一下各地民俗。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娘過年會做糍粑。偷告訴你們,我娘做飯不成,但打糍粑卻是極好的。對不對,老三?”曾凡看向了曾儀。
“只能炸加點糖。”曾凡想想看,老娘實在廚藝太一般了。
“我在岳母家吃過湯煮的,也很好吃。”曾凡想想都覺得很懷念了。
“說得我都想吃了。”豪哥兒他離家一年了,他是吃慣李娘子的手藝的,“姐夫,我姐好像不喜歡做這個。”
“不是啊,我們之前每年都回去,只是沒帶回省城。”曾凡想想看,他們到京城這兩年,好像也沒做過這個,可能真的李萍不太喜歡吃。
“你會做嗎?”曾凡回頭看向丁桐,他們在省城時,丁家姐弟好像一直都在幫他們做各種年菜的。
“看老太太做過。”丁桐想想,覺得這個不太難。
“我也看過,好像真的不難,要不,我們一起做,你在邊上指點一下。”曾凡一下子興趣起了,跟書院的廚房說了一聲,蒸了米飯,丁桐去廚房指導,等著米飯做好了,丁桐拿了向個煮過大木棍子出來,熱熱的米飯放進大缸里五人一組,大家亂搗起來。
丁桐還叫人煮了一大鍋臘肉湯,臘肉油煎一下,煮湯。等著他們把糍粑弄好。
曾凡班上的學生在院里搗糍粑,把全院的人都吸引來了,曾凡也讓大家都試試,還跟人講解一下,他們的鄉下為什么這么做,老師們也出來看熱鬧,一下子學里過年的氣氛都出來了。
京城是吃年糕,打糍粑和打年糕其實差不多,不過年糕是糯米,糍粑用不著,然后一群飽學之士們都開始研究南北之異同了,反正這群人,啥都能研究。
反正丁桐也想到了,用的是最大的鍋,打成團的糍粑揪真是黏得不行,丁桐是親自用手沾水,把米團取出用快刀沾油切成小團扔進煮得很香的湯鍋里,再放進剛剛從家里取來的雪菜,放上姐姐做的辣椒醬,一大鍋又酸又辣的糍粑湯就做好了。
老師學生們一人一碗,大多數人都不能吃辣的,一個個的都吃得眼淚汪汪的,不過沒一個放手。曾凡也弄了一碗,喝了一口湯,就是這個味道,母親的拿手菜并不多,這就是其中之一,想想他已經快三年沒回去了,真的有點想家了。
“比師娘做得重口,不過也很好吃。”豪哥很有言權,喝了一口湯,點評道。對于糍粑他就不置評了,這些人亂搗一氣,完全沒有美感。
不過大家都吃‘嗨’了,曾凡也覺得挺開心的,現在他知道為什么李萍不在家里做了,孩子們不能吃辣,現在家里做的飯口味都偏淡了。李萍口味還偏甜,這些年,慢慢的口味就也跟著走了。
曾凡正和學生們一起吃臘肉糍粑湯時,山長又叫他了。曾凡可是記得自己讓廚房做了一大鍋的,人人有份,總不會山長覺得這個破壞了學里的紀律吧?忙放下了碗,趕緊去了山長的辦公室。
山長也在午餐,他的對面還坐了一個人,正端碗喝著糍粑湯,他也來不及看是誰,就先跟山長行禮。
“你怎么沒送我糍粑?”那個喝湯的人突然從碗里把頭抬起來了,嚇了曾凡一跳,竟是他的座師安大人,他只見過一面,卻得老老實實叫‘恩師’的那個人。
曾凡左右看看,確定這里是山長的辦公室,而對面坐的人,真是對自己很不錯的山長,再看看安老頭,忙再深揖一禮。
“子誠請恩師安。”
“你為什么沒送我糍粑?”安大人又吼了一聲,看來他是能吃辣的,除了頭上的汗珠,幾乎看不出辣的感覺。
“這個我們過年才打,不過孩子們不怎么喜歡吃,所以家里也不怎么會做。今天是好玩!”曾凡忙認真的答道,表示不是不送,而是家里真的沒人吃才不做的,不做,自然也想不到送人了。
“不是很簡單嗎,去做了,送我家去。”老頭大吼著。
“是!”曾凡特別想說,年禮已經送了,李萍今年除了送了臘乳豬之外,特意按著京城人的習慣還醬了一頭乳豬,用的京中醬肘子的法子醬了一頭乳豬,他們試過,也很好吃的。結果這位又要糍粑,回去讓丁桐做好了,反正不能讓李萍做了。
“這個是什么?”老頭又挑出一點點黑菜出來。
“雪菜!”
“這個也要。”
“嗯,辣醬您要嗎?”曾凡決定還是自覺點好了。
“也是你自己家做的?”老頭又喝了一口湯,忙問道。
“是!”
“送來,送來。”老頭兒忙揮手。
曾凡覺得這老頭知道什么叫客氣不?不過不敢說。
“這湯冬天吃真好,真是暖和開胃,吃完了,真是全身都暖和了。應該很解酒吧?吃完,汗都出了,酒氣應該能出來。”山長不太能吃辣,把糍粑都挑出來吃了,湯原樣的留下了。
“不清楚,學生家里沒人吃酒。”曾凡怔了一下,他自己不喝酒,家里老爺子偶爾喝一小盅,父親也不怎么會喝酒的。岳家好像也沒有說要到喝醉的地步,老老實實的答道。
山長心里流淚,這位真不會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