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領著女兒走到了村落,沒一會就被一戶好心人家收留,他們不但讓楊二父女吃了一頓飽飯,還給了他們一些穿舊的衣服和鞋子,楊如玉穿上合腳的鞋子,高興的歡呼雀耀,但腳上那雙即大又破的鞋子,她依然當寶一樣擦拭干凈,輕輕放進了包袱中。那是母親的遺物,就算再怎么破爛,在她和父親的心中依然貴珍的很。楊二見女兒如此懂事,高興的開懷大笑,父女倆躺在熱乎乎的炕頭,沒一會便微笑著進入了夢鄉。
早晨起來,謝過主人家的收留之恩,楊二父女繼續趕路,由于吃了一頓飽飯,睡了一個好覺,他們父女二人今日的精神特別好,簡直腳下生風,不出兩個時辰便趕到了顧城。
顧城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一年四季風調雨順,出產豐富,朝廷一些大的開支多半由顧城出錢,這里的人民因為生活富裕所以都很好客,這也才使得楊二父女昨夜會那么幸運。
楊如玉八年來除了呆在桃花村,哪里也沒去過,如今看到顧城繁華的景象,簡直目不暇接。街道兩旁的店面里有花花綠綠的衣服,有香噴噴的烤鴨,還有女孩子喜歡的漂亮頭飾,楊如玉像只美麗的蝴蝶,興奮的穿梭在每一個店鋪前,可遺憾的是她只能過過眼癮,父親早就窮的身無分文,根本不可能給她買任何東西。
楊二走在女兒的身后,看到街上那些穿紅著綠的小女孩,愧疚極了。同樣是父親,為何他連一頓飽飯都讓女兒吃不上?他暗暗發誓到了京城一定好好掙錢,讓女兒也和其他孩子一樣,穿上漂亮的衣服,吃上可口的飯菜。
楊如玉經過一家頭飾店,被桌面上擺放著的一只蝴蝶發卡吸引,她伸手摸摸頭頂,兩個用破布條扎起的羊角辮,寒酸的程度可想而知,要是能有這么一只漂亮的蝴蝶發卡戴在頭上該多好啊,可眼下他們父女連溫飽都是問題,哪里有能力買著奢侈品。買不起,過過眼癮總可以吧!
“大嬸,讓我看看這只發卡!”楊如玉大著膽子,漲紅小臉蛋,對桌子前站著的婦人道。
婦人打量著渾身打滿補丁的楊如玉,不屑的搖頭道:“不行,我怕你弄臟了!”
楊如玉知道老板娘是看她穿的破爛,以為她是臟兮兮的小乞丐,其實她是很講衛生的,沒事就愛到桃花村前的小溪中去洗澡,今早起床她還在那戶人家梳洗了呢!
“我不會弄臟,你看我的手很干凈的!”楊如玉不死心的伸出白皙的手掌,讓老板娘看。
老板娘瞥了一眼楊如玉白皙的手掌,呵呵笑道:“沒想到一個小乞兒的手還這么白皙!”
“我不是小乞兒,我叫楊如玉!”楊如玉聽見老板娘嘲笑她為小乞兒,氣的瞪大眼睛,大聲辯解道。
老板娘沒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止住笑聲,細細打量了楊如玉一番,這個小姑狼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她一連生了三個兒子,要是能有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兒該多好。看樣子這個小姑娘十有八九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她要是能說服這個姑娘給她做閨女,那今天豈不賺大了。
“小姑狼,大嬸很喜歡你,你要是愿意跟大嬸回家,天天有漂亮的頭飾戴!”老板娘湊到楊如玉身旁,突然溫柔的道。
楊如玉被老板娘突然而變的好態度嚇了一跳,急忙退后了幾步,認真的道:“我不喜歡你的發卡,我也不會跟你回家,我要和我爹去京城!”
“你爹在哪里?你看你現在的樣子,活活就是一個小乞丐,你若給我做女兒,我保你天天吃好的穿暖的!”老板娘不死心的再次誘惑楊如玉。
“他就是我爹,我才不會為了吃飽穿暖忘記親爹!”楊如玉說著轉身拉住楊二的大手,對著老板娘大聲喝道。
老板娘看了一眼骨瘦如柴的楊二,不服氣的道:“就你這德行,還能有這么伶俐聰明的女兒?我看八成不是親生的吧?”
老板娘的話如刀子一般深深的刺進了楊二的心中,女兒聰明伶俐,天生異秉,而他只是一個窮苦潦倒的平常人,他們父女在外人看來自然不像是有血緣關系的親父女,可就算這是實情他也不想讓女兒知道,不想因為他們父女沒有血緣關系,而使得女兒離開他。
“臭婆娘,別亂說,她是我女兒!”楊二激動的瞪著老板娘,破口大罵道。
老板娘沒想到一個穿著破爛的老乞丐居然會大膽的罵她,氣的臉都綠了,朝著店鋪里大喊道:“孩子他爹,快出來!給老娘收拾這個混蛋乞丐!”
楊如玉一聽老板娘要找人來毆打父親,嚇得臉色一白,拉住楊二的手,低聲道:“我們快跑吧!”
楊二知道自己如今身體差的一股風都能吹倒,若真的和人家干起仗來,只怕老命不保,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帶上女兒趕緊跑吧!楊二想罷,握緊女兒的手,轉身便飛奔著擠進了人群。
老板娘叫出五大三粗的丈夫,可遺憾的是人頭攢動的街道上哪里還有楊二父女的身影,她氣的捶胸跺腳,暗罵道:“老天真是瞎眼了,那么沒出息的男人也配有個漂亮女兒!”
楊二拉著女兒穿過幾條街道,確定后面沒有人追上來,這才漸漸放慢了腳步。
楊如玉喘著粗氣,突然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問楊二道:“爹,那個大嬸為何說我不是你親生的,是因為我們長得不像嗎?”
楊二沒想到女兒居然會問出這么讓人難以作答的問題,他們父女確實長得不像,也確實不是親父女,可現在女兒年紀還小,他不想讓她知道真相,也永遠不想讓女兒知道他不是親爹。
看楊二愣住一言不發,楊如玉搖晃著他的手臂,柔聲道:“爹,你怎么了?難道那個大嬸說的是真的嗎?”
“不準胡說,爹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楊二突然激動的大聲喝道。
楊如玉被父親暴跳如雷的大喝聲嚇了一跳,低頭道:“對不起,玉兒錯了!”
楊二知道自己嚇到了女兒,愧疚的撫摸著女兒的羊角辮,柔聲道:“你沒有錯,是爹不應該對你大呼小叫;我們父女確實長得不像,也難怪剛才那個婦人會那么說!”
“那我一定和娘長得很像吧?娘是不是很漂亮?”楊如玉見父親不在生氣,仰起頭微笑著道。她既然不像父親,那自然是和娘親很像,一直有人夸她長得漂亮,那娘親一定是個大美人!
楊二有點想笑,回想死去的老婆長得虎背熊腰,滿口臟話,根本沒法和女兒比,可既然女兒這么問,那就只能善意的騙騙她了,只有女兒相信她和娘親長得相,以后就算有人再說閑話,她也一定不會再問這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玉兒,你娘長得很漂亮,你和她很像!”
楊如玉認真的看著楊二,點頭道:“我就知道娘親一定很漂亮,要不然別人也不會夸獎我長得好看。”
“是,是,是!你娘的美貌無人能及!”楊二繼續說謊道。
“只可惜我沒見過娘親!”楊如玉突然傷感的垂下了頭。
楊二握緊女兒的手,柔聲道:“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一會爹給你買好吃的!”
楊如玉一聽有好吃的,高興的抬頭笑道:“真的嗎?”
“爹什么時候騙過你,快走吧,再有三天我們就能到達京城!”
“好!”楊如玉笑著已率先邁出了步子。
楊二臉上微笑著心里卻愁苦不堪,顧城到處是美味,可沒有銀子一切都是空談,為了不失信于女兒,他決定瞅準機會從那些豪門貴人的身上偷些銀子來,這些人能腰纏萬貫多半都是剝削窮苦百姓得來的不義之財,偷了他們也算不上做壞事。這么一想,楊二心里鎮靜了許多,慢慢開始留意身旁經過的每一個人。 ..